隨著成績更新,陳子馨名次也上升到第四,排在他面前的依次是秦飛、謝潼,以及第一名的靈嬋。
秦飛注意到戴面具的裁判瞥過來的那一眼,心有疑竇便回看向她,不明白這一眼是什么意思。
難道自己也有什么違規的地方,這是敲打?可這眼神怎么覺得是對自己有點……不爽?我什么地方得罪過這位裁判嗎?
沒等秦飛思索出來,又覺得好像在那見過這面具裁判,只是面具把面容遮的嚴嚴實實,看不出真容,而這面具后的聲音雖然好聽,卻又是從未聽過的陌生。
“子馨姐,你絕不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陳子馨望著那面具裁判沉思半晌,搖了搖頭:“是有點眼熟,但聽這聲音又很陌生……應該是錯覺吧。”
誰也不知道這面具裁判的身份,但她說要取消熊力的資格,國異局不僅沒人出來制止,而且就在下一刻,寫滿成績的土碑一陣輕輕晃動,再仔細看去只見不少人的排名都往上升了一位。
因為上面已經沒有熊力的名字了。
熊力的排名不算低,在一百三十二人中排在二十三名,比四大宗門的個別弟子名次都高。但就算這樣,僅僅就因為一個先前都未見過的戴著面具的裁判突然出來說他句違反規定,這排在第二十三名的成績變化為烏有,連幾句解釋都沒有。
如果對挑戰過程中的傷勢不管輕重不做推辭的悉心治療算是雨露,那么此刻直接除名的懲罰大概就是雷霆吧。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只是這懲罰是不是過于苛責了些?在擂臺場合上的狂化和符箓,雖然一直以來都飽受爭議與詬病,但說到底國異局在之前也沒明確告訴大家禁止使用,這事后突然施以雷霆,是不是有些不夠公正?
這是人心里不免生出的想法,因為此刻被剔除資格的雖然是熊力,但從利益角度而言,他們都和熊力站在一起,誰也不知道毫無預兆的雷霆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但同悲歸同悲,他們大多和熊力非親非故,連熊力的“隊友”都沒站出來替他出頭,其他人又怎么會為他鳴冤。
至于你要問秦飛對此抱以什么態度?當然是舉雙手支持!沒事挑事的人還想有什么好下場?沒被子馨姐打死就算他命好了。
這樣的想法會不會過于殘忍?秦飛并不覺得,如果不是他和陳子馨實力都還不錯,不談會遭到怎樣的羞辱與挑釁,可千萬別忘記第一輪考核半山腰位置的刀氣。
當時秦飛和陳子馨的反應要是慢上半拍,在他們和熊力之間要接受國異局治療的可就另有其人了。
“不公平!憑什么取消掉熊大哥的資格!”
“你們國異局舉辦個大會也要獨裁搞黑幕嗎?我們累死累活爬山,又經受問心考驗,現在你們說要我們互相挑戰,我們也打給你們看,可辛辛苦苦到頭來,憑什么你一句話就取消資格?把熊大哥付出的心血都給否定掉?”
“這什么狗屁大會,我呸——你們國異局要是覺得心疼獎品就不要辦啊,或者你們自個兒窩里辦著,隨便怎么內定排名也沒人管,又邀請我們這些人來做什么?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排名從一開始就有貓膩,先是被俞哥指出不對,就編一個什么團隊分,現在又隨便捏一個規矩,要把熊大哥踢出去。”
“說穿了這里就是你們國異局的一言堂是不是?你們說誰是第幾名,就是第幾名對不對?”
一連串的質詢跟機關槍一樣,連叫帶罵還吐了一口唾沫,著實是震驚四桌。
不談這說的對不對,可這究竟是哪路猛人,竟敢正面硬懟國異局的權威?秦飛也同樣好奇,循聲望過去只見這慷慨激昂的人赫然是魏伍。
魏伍是誰?
正是第三場考核的第一位被挑戰的人。
在第一場考核中,他與熊力一隊,而口中的俞哥,也正是指的俞明。
突然被人拖下水的俞明面色一沉,只是他猶豫再三后還是既沒辯解也沒撇清自己,保持著沉默。
“胡說八道!”
距離魏伍最近的黑衣裁判沖過來將他制伏,只是這魏伍卻一掃之前被周仲挑戰的怯懦,就算雙手被制,嘴里卻猶不停歇:“別碰我……你們國異局就這點能耐嗎?無恥!就你們也配自詡為守衛國土的勇士?我看就是一群國器私用的小人!”
黑衣裁判臉色一變,伸手就要去捂魏伍的嘴,讓他說不出話來,但這魏伍卻一味的掙扎著,仿佛是公堂上悍不畏死,以頭搶地只求一個公道的猛士。
“唔唔唔——松手!封住我一人之口,在場數百人看著,他們的口你又能全封住嗎?能保證這里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泄露出去?我呸!除非你們弄死我,不然我……”
“住嘴!”三品境界的黑衣裁判見他冥頑不靈,也是動了真火,放下傷到他的顧慮后加重出手,一手粗魯的捏住兩腮讓他講不出話來,一手將他雙手反牽在身后限制其行動,魏伍面對三品覺醒者毫無還手之力,除了發出一串模糊的“嗯嗯嗯”聲音外,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我這就把他帶下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黑衣裁判正要將魏伍帶下去,這時面具裁判卻冷然說道:“不用了,把他放開。”
“可是……”黑衣裁判有些不愿,但在面具裁判的眼神下,還是松開魏伍。
只是這松開的手法有些粗暴,魏伍被他直接扔到面具裁判的跟前,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說大會有黑幕?”
魏伍心中余悸未消,還未爬起來,抬頭就看到一張白色面具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那面具后充滿靈動之氣的雙眼,讓他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這女聲很動聽,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從人心底響起。能觸及最柔軟的角落,就連魏伍一再告誡自己要保持的硬氣,在這眼神與聲音之下,也遭到瓦解。
就像英雄遇上溫柔鄉,酒鬼失足跌入酒池,難以出去。
“難……難道沒有黑幕?”魏伍爬起來,只是語氣相較之前卻軟了許多,底氣顯得不足,“你說熊大哥違反規定,可他違反的那一條規定?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不許用的是狂化還是符箓,或者兩者都不能用……你說取消熊大哥的資格就取消了,他現在人都生死未卜,多慘啊?要是違反的是明文規定,有懲罰也是應該的,可你們事先也沒說不許用什么……”
事先沒說。
這正是比起處罰是不是太嚴重而言,更不妥當的一點。
如果你事先說了,這個不能用,那么在大會考核中,誰用了,自然有所懲罰,沒人會覺奇怪。
至于懲罰會不會過重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可國異局在事先就沒說過不許用符箓還是不能用狂化這一類比較危險的異能,現在事發后才說是違反規定,懲罰又這么嚴重……誰知道下一個踩雷的會不會就是自己?誰心里能舒服?
就算不知者不是無罪,至少也該從輕發落。
“誰說我們事先沒有做過這方面的規定了?”面具裁判忽然說道,她戴著面具看不出神色,但從語氣中能聽出她好像在笑。
眾人一愣,在事前有過這方面的規定嗎?就連秦飛和陳子馨兩人也是面面相覷,不記得有這相關規定。
難道是在眾目睽睽下睜眼說瞎話?周暉等人望著這面具裁判的神色都有些異樣,他們也同樣不記得這場大會國異局事先做出過相關的規定。
“曹主任?”周暉望向曹峰,神色中有三分疑惑兩份質詢。
他可不在乎什么總裁判不總裁判,國異總局還是分局對他而言干系不大,在他眼里曹峰才是在這岳卑山上國異局的代言人,曹峰的看法才更能代表國異局的態度。
曹峰笑著,小小的賣了個關子:“我知道周護法有疑慮,不用著急,靜靜的聽下去就會明白了。”
白心一副對外事充耳不聞的樣子,空塵也是默然不語,空絕似乎有話想說但見師兄的作態又將話咽了回去。
周暉和劉知元交換著眼神,權當是看在曹峰的面子上,看這位國異總局來的總裁判,要怎么解釋吧。
這事先規定,到底是怎么個規定的?他們怎么會一個都不記得。
“這個小牌子,你們都有吧?”
面具裁判拿出的“牌子”四四方方只有巴掌大小,沒有花里胡哨的裝扮,樣式普通,在各大會場經常能夠看到類似的物品。
在場的眾人都不陌生,這個小牌子代表的是參加這場大會的資格,每一位參與大會的選手都有一個,上面有簡單的個人信息與國異局登記的信息所一一對應。
只是這種甄別身份的小牌子有什么用?有誰敢冒充身份進來呢?
參與大會的都是覺醒者,國異局又做好了隔離,避免不知情的人在巧合下踏足進來,而要是知情者就更不會在包括國異局與四大宗門等等勢力的眼皮子底下渾水摸魚了,這是找死還差不多,畢竟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場切磋交流的大會,摸進來也沒多大利益可圖。
絕大多數人都只將這個小牌子當做是形式主義的產物,都沒放在心上,卻想不到這個時候被這引起爭議的面具裁判提到,似乎上面還有什么關鍵信息?
眾人紛紛將小牌子拿出來,秦飛也沒例外。曹主任找他去給青玄宗當向導的那天,子馨姐帶他去辦理完參加大會的手續,拿到的就是這個小牌子。
“現在麻煩大家將牌子翻到背面看看,最下面寫的是什么。”
背面?
秦飛記得牌子的背面是一些簡單的大會規矩,大抵就是在說要秉承公平公正公開原則,比賽第二友誼第一,團結友善協力破關之類的話。
可最下面的那句是什么,他還真記不得了。
“那個誰,來!你已經看到最下面的那句話了吧?念給大家聽聽!我相信很多人都注意到過這句話,就算沒注意過,師門長輩也該教過你們這句話的意思才對。”
秦飛這時剛看到小牌子背面底部寫的話,就見這面具裁判指著自己的方向。他左右看看,除了子馨姐這塊也沒別人,而子馨姐也在望著他。
“我念?”
“對,就你,別墨跡!”
“這……”秦飛看著小牌子背面底部這句話,有點糾結,但橫豎一想,反正是她讓念的,念就念吧,就算有什么差池,背鍋也輪不到自己來背。
“……國異局江天分部享有對此次大會的最終解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