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興而來,狼狽而去。
這八個字,便是彭渺溢的真實寫照。
蘇云云的反應,與預料的相差甚遠,她以為自己抓住了蘇云云的死穴,但這蓄力一擊,到頭來卻像是打在棉花上,綿軟無力,倍感憋屈。
她怎么會不在乎?
她怎么能不在乎?
連這都不在乎,那她到底還在乎些什么?
這一刻,蘇云云在彭渺溢的印象,忽然有些可怕和恐怖起來。
人,面對未知與不能理解的事物,往往便會從心底感到懼意,而同為女人的她,絞盡腦汁也難以理解蘇云云的想法。
她能夠理解小三和二奶的想法,多數不過是為了一個錢字,用身體、青春,去換一個安逸富饒的物質生活,能夠趕跑原配當然是最好,但就算做不到這點,只要自己不被踢出局也是可以。
也有的原配會出于家庭、婚姻、境況、子嗣……等等的因素考慮,只要男人做的不過分,就默認男人在外面彩旗飄飄,說好聽點這叫睿智,但說白了不過是無奈。無奈于種種因素牽扯下,原配處在家庭與生活弱勢的一面,不得不選擇沉默,沒有勇氣去將已有瑕疵和裂痕的生活親手打破。
可蘇云云呢?誰不知道蘇家大小姐是一個強勢的女人,以女強人的姿態依托于蘇家這座大山,在商場上殺的一幫大老爺們都無力招架。
壯士斷腕的決心也不是誰都能有,但她不信生性好強的蘇云云竟然會委曲求全,在她的想象中,如果蘇云云的男人對她有半點不貞,都會被她毫不猶豫的一腳踢下床榻才對。
難道是她一直都錯了,蘇云云這樣的選擇背后,不是什么無奈,也不是弱勢,而是真的藏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大睿智?為了兩人的將來,為了美好的幸福,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忍受?
彭渺溢不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她看了看手中的平板,里面的視頻是證據,可以充分證明蘇云云的男人在外偷腥。
咬了咬牙后,她下定了決心。
就不信蘇云云真的能夠不在乎。
那么蘇云云到底在不在乎呢?
在彭渺溢走過不就,她云淡風輕的神色像是天有不測風云般降飄起烏云,降下雷霆。
“這個混賬!狗改不了吃屎!”蘇云云臉色鐵青的罵道,一掌拍在桌上,被震翻的甜豆漿灑的到處都是。
如果她真不在乎,也不會在之后,立刻動身去南大找秦飛,然后碰巧遇到了在網吧通宵回來的弟弟蘇曉生及他的兩個室友。
唯獨不見秦飛。
修仙后眼皮如灌了鉛的蘇曉生還沒回過神來,就面臨著姐姐的一連串冷聲質詢。雖然不至于將秦飛有幾種顏色的內褲都說出來,但他位于學校附近住所的詳細地址就難逃一劫了……
如果她不在乎,此時也就不會出現在秦飛的住處,以至于跟個被拋棄的怨婦一樣。
“就這樣?”
秦飛滿臉不以為然,蘇云云氣的發抖:“這還不夠?你不要臉是你自己的事,我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女人清白當然是大事。
可正如要臉的前提是有臉,蘇云云的“清白”……她不是已經拋棄了嗎?
不是說蘇云云不知檢點,可有一說一,她未婚先孕的消息都已經傳遍南城了,這還有個哪門子的清白可言?
你要說你是個黃花大閨女,被秦飛連累到名聲,那他當然是要還姑娘一個清白。但就蘇云云現在在南城這名聲,這段時間里是怎么洗都洗不白了。
虱子多了不癢,債都了不愁,反正都名聲在外了,還用得著在乎這點破事?
可蘇云云的架勢不是作假,分明是在乎的緊,這讓秦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飛無奈說道:“蘇小姐,別人說一孕傻三年,你還只是被人說懷孕呢,先開始犯傻了?你也說過彭渺溢和你素來不合,你相信她的鬼話?”
蘇云云冷聲說道:“彭渺溢說的話,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會去求證,但視頻我是親眼所見,難道你要跟我說視頻是假的?”
視頻能不能作假,怎么作假,又能作到什么程度。秦飛不知道,但彭渺溢給蘇云云看的視頻,應該不用懷疑,是真的。
但視頻是真的,事情就也和她說的一樣嗎?他苦笑道:“視頻應該不會有假,我昨天是去了這家酒店,但開房僅僅是為了給手機充電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沒做。”
“秦飛,你把我三歲小孩是不是?手機充電什么地方不能充,非得去酒店開房?你秦大少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吧?”蘇云云譏諷道:“而且開的是什么房,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開房的時候酒店前臺說只有這種特色房了,我開始也不知道這特色房是這種特色……”秦飛解釋著,但蘇云云只是臉上的冷意沒有半點動搖,而他也知道自己的話實在有點蒼白,缺乏說服力。
他撓撓頭,豁出去般的說道:“你可以去要酒店之后的視頻,我們就在房間里呆了十幾分鐘,真要做什么,時間也不夠吧?”
蘇云云冷笑說道:“秦大少可是少年風流,這飽嘗酒色的身子骨,說不定就只撐得住十來分鐘呢?”
“靠!”秦飛忍不住爆了粗口,臉色黑的難看。男人被女人說不行,這能忍嗎?是可忍孰不可忍,連沉默都不行。
沉默不等于是默認了?心虛了?必須要證明回去。
“沒有調查就不要亂下結論,你是試過還是見過?要不你自己來試試這二十來分鐘夠不夠我辦事?”
“狗改不了吃屎!”蘇云云紅著臉啐了一口,剛剛她也是氣昏頭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現在稍微冷靜下來,不提之前的話題,而是轉口說道:“你的意思是彭渺溢在污蔑你?”
“廢話!在酒店的時候她還舉報我們賣淫嫖娼,連警察都喊過去了!”提起這事兒,秦飛也是暗自惱火,被彭渺溢給擺了一道,要不是有國異局這一層關系,樂子可就大了。
雖說他早就聲名狼藉了,不像蘇云云一樣在乎這些,但頂這個嫖客的名頭進局子里,終歸是影響不好。
蘇云云和秦飛也算是相識已久,見他這樣覺得不像是在撒謊,而且以他的性格應該也不屑于撒這個謊。
難道真的是自己輕信彭渺溢,誤會了他?可視頻又怎么解釋。
“我知道開房就為給手機充電有些匪夷所思,但這事說來話長,你就當是趕巧趕到一塊兒就行了。”秦飛沉聲道:“彭渺溢潑我臟水這事兒,不光是影響到你,我也是直接受害人,我會向她討個說法。”
如果還是以前,他才不在乎這點臟水,反正他身上背的黑鍋,洗都很難洗干凈了。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就算不在乎自己,不考慮蘇云云的感受,但徐夢辰卻繞不開。
昨天的事,其實歸根結底,也就是自己的名聲太差,讓徐父產生誤解,這才有了那場荒誕的相親。
幸運的是,蘇云云懷孕的誤會可以輕易解開,但這也在提醒他。他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名聲與流言,他可以不在乎,但他身邊的人,卻會受此影響。
他不指望自己的形象還能和正人君子掛鉤,黑歷史就算是潑上來的,可背了這么多年,早就生根發芽,難以除盡了,但起碼他不能讓名聲繼續臭下去。
蘇云云這時也恢復了一貫的從容,雖然神色還是冷冰冰,還比剛時已經柔和了不少。她注視著秦飛,凝聲說道:“如果這是彭渺溢在故意栽贓你,她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你要有什么行動的話,就要趕快了,否則等她使出什么惡心人的手段……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就算你真的沒做過,在眾人心中,你也是做過了。”
注意,她不是說“沒做過”,而是“真的沒做過”,兩者雖然只差兩個字,但在含義上卻有所區別。
秦飛苦笑,知道這是蘇云云沒有完全相信自己。
但言下之意也很明顯,眾口能鑠金,能把沒的說成有,自然也能把有的說成沒。只要在人們口中秦飛是沒做過,或者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那么秦飛不管是做沒做過,就都已經不重要了。
蘇云云要的只是名聲。
而恰好,這一次,秦飛和她的目的一樣。
沒有浪費口水去和她多做解釋,她一個人的信與不信,無關乎大局。
眼瞅著已經快到飯點了,而陳子馨也從廚房端了一碗香氣四溢的黃燜雞出來,香菇與青菜點綴其上,湯汁濃郁,色香俱全。
陳子馨和葉思璇這對冤家,誰更厲害秦飛不知道,但起碼在廚藝一項上,兩個是一個天,一個地,沒得比。
“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出于禮貌,秦飛隨口挽留,但其實話出口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了,壓根沒想過蘇云云會留下來吃飯。
“行。”
身后傳來蘇云云的回答,秦飛點點頭說道:“那好吧,我這要吃飯就不多送你了,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安全,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蘇家還以為是我把你給……呃,等等,你剛剛說啥?”
他瞪大眼睛,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但蘇云云禁止從他身邊穿過在飯桌旁坐下的行為,已經是最有說服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