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軍裝代表了他幾十年來征戰沙場的榮譽,然而今天,一個人獨守在這個辦公室,卻有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難道如今還要再失去另一個嗎?程子恩的身體檢查報告就擱在他的桌子上,讓他如何放心?
作為一名軍人,他不應該以權謀私將他調走,可是作為一名父親,他也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他的愛太隱晦,也太沉重。
為了上午的事情,簡俏覺得有點對不起程子恩,所以傍晚的時候,她想下了班先去看看程子恩,順便問問復檢的情況。
不過剛剛在停車場推出自己的小毛驢,就遇到了林奇。他的馬六就停在她的旁邊,簡俏微笑著與他打了個招呼,打算錯身離開,林奇卻攔住她的去路,他說:“俏俏,我已經好幾天沒見你下班回家了。”
“啊,”簡俏哦了一聲,對林奇如此的關注實在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她又不可能告訴林奇自己現在都是下班先去程子恩那里轉一圈的,加上前幾天手不方便,晚上都是打的回家的。
她訕笑了兩聲,支吾的含混道:“有嗎?我每天都回家的啊。”
“嗯,就是傍晚沒見你騎在我前面,心頭癢癢啊。”林奇半真半假的道。
簡俏在心底小小被噎了下,呵呵笑著也找不出話來說,幾秒的空白之后,林奇再次似真似假的嘆息:“看樣子你是真的跟程子恩在一起了啊。”
這下簡俏真的是無話可說了,良久,才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承認了。
林奇輕扯了一下嘴角:“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她知道,他指的是他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搖頭。從一開始,簡俏就沒想過給林奇任何的機會,諸如林奇你是個好人,相信你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之類的空話,簡俏是不想說了,因為覺得太空虛。
林奇也是個大度之人,并沒有因此而對簡俏有任何的不滿,笑著攤手:“那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明天見。”
“明天見。”簡俏能給予的,只是同事間的一個微笑,以及一個淡然轉身的背影。
不多時,張玲的身影出現在林奇的身后,她幽怨的聲音響起:“現在可以死心了吧,她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你,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棄?難道回頭看一看別人有這么難?”
林奇嘴角的笑容沒有隱去,心底微微嘆氣,不過他至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只是帶著一點輕蔑的說:“轉身如果只是看到一張面目猙獰的臉,不是嚇著了自己嗎?如果你愿意,就轉身看看吧,你一味盯著前面也不好,傷人又傷己。”林奇的話何其殘酷,話里的意思又這么直白,頓時傷了張玲的心。
他坐進車里,沒有絲毫留戀,揚長而去。可恨張玲的心早已被嫉妒與瘋狂的恨意抽緊了。
感情,不是退而求其次的游戲,不是換了她,就可以隨便替補上來的。
程子恩打開家門,正好見簡俏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切菜。他嘴角一揚,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就被后抱住她:“老婆真賢惠。”
對于他自動升級的稱呼,簡俏習慣性的皺眉,然后總是不厭其煩的糾正他:“程子恩,告訴你多少次了,別瞎叫。”
“我哪有,我叫什么了?”
“你叫了……”老婆兩個字在簡俏的喉嚨深處打了個轉兒,明明覺得羞于啟齒,可是心里又覺得很甜。
“說啊,我叫了什么?”他箍緊了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在她的耳邊不停的呵氣。
呵的簡俏一邊躲閃一邊求饒:“哎呀,別鬧了,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回家的時候見程子恩沒人,只好先動手做飯,這段日子下來,她對廚房的事物倒是開始熟絡起來。
“等下吃也沒關系。”他心癢難耐的雙手在她的腰上游走。
簡俏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你不餓啊。”
“餓,我現在就想吃了你。”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內心活動,非常猥瑣的將心底的所想說了出來,頓時驚得簡俏的菜刀都拿不住,差點切到手,然后大窘,“還解放軍同志呢,直接一個流氓。”
程子恩也發現了她剛才那個危險的動作,話雖如此,但也不敢再造次,只是不愿意松開手,從背后抱著她的感覺非常好,她的背脊完全契合的貼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個完美的滿月:“解放軍同志就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了,解放軍同志就必須隨時板著臉。”
“別人我是不知道了,不過你不是一向虎著臉的嗎?好像誰都欠了你幾百萬似地。”
“這說明你還不夠了解我,那是對別人,我對你基本上算得上和顏悅色,如春天般溫暖。”
他還真敢說,也不知道是誰當初板著一副死人臉對她的,對于他這樣厚臉皮的行為,簡俏已經徹底無語了:“去去去,要么哪邊涼快哪邊呆著去,要么你來做飯。”
“我喜歡吃你做的,而且這樣最涼快。”
簡俏徹底投降了,他像個牛皮糖似地黏著她。
好不容易能坐下來吃飯,不過比預想的晚了半個多小時,簡俏忍不住嗔怪程子恩:“都是你。”還時不時拿眼神剜她,可是程子恩卻對簡俏豎起了大拇指:“你的手藝進步很多啊,果然有當賢妻良母的本質。”
簡俏趾高氣昂的哼了兩聲,程子恩大言不慚:“看來你將我的話記得很牢啊。”
他曾經對她說:“有味使之出味,無味使之入味。”
這話引來簡俏的斜視:“就知道說,也沒見你自己做一頓飯。”
“我是吃大鍋飯長大的,做飯這種事情是要交給老婆發揮賢惠的。”老婆老婆,真是越叫越順口
簡俏恨不得拿筷子敲他的頭:,話鋒一轉:“對了,你復檢情況怎么樣?姜醫生說什么沒有?”
“他說還行。”程子恩有些郁悶的道,“別做劇烈運動就行。”老生常談的這幾句話,不過程子恩現在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別做劇烈運動!
“嗯,那你就好好養傷吧。姜醫生說的總沒錯。”簡俏渾然不覺程子恩內心的掙扎與糾結,很是認真的說。
程子恩苦在心口難開,任命的讓簡俏給他做按摩與熱敷,其實姜醫生還說了,按摩不進行也不要緊了,可是程子恩的私心讓他自動屏蔽了這句話。
每天晚上千層不變的一個鏡頭便是簡俏要走,可是程子恩死皮賴臉,好說歹說的求她留下來。
今晚的程子恩,似乎特別的熱情,一直撩撥著簡俏,讓她留下來留下來,簡俏自然是不肯,他就把她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問:“答不答應?”
她搖搖頭。
“沒得商量?”
這次是肯定的點點頭,沒的商量,程子恩一臉哀求的看著她。
簡俏咬了咬唇,他們的姿勢非常的曖昧,非常的……包里的手機適時的響起來,她要去接。可是程子恩不讓,抱著她不讓動:“晚上留下來就讓你接。”
簡俏捶他:“快點了。”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顯然是有急事,程子恩見如此,也沒加阻攔,簡俏順利的接到了電話,然而聽了電話那頭人說的話,簡俏頓時臉色大變,驚叫出聲:“什么?”
“好,好,你們先報警,我馬上過來!”簡俏不敢耽擱,放下電話便往外跑去。
程子恩也跟著心一抖,拉住她的手:“發生什么事情了?”
簡俏一邊抓包一邊著急道:“一個學生出事了,在圖書館頂樓要跳樓,哎呀,先走再說吧。”
程子恩自然不敢耽擱,跟著簡俏出家門。幸好距離學校近。簡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學校的圖書館頂樓,那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地上散落著好些個啤酒瓶,遠遠近近,一個長頭發的漂亮的女生站在毫無阻攔的邊緣,在學校里的老師已經全部到了,這是林奇班上的學生,也是簡俏的學生,先到的老師已經試圖在勸說她:“有什么問題先下來再說,我們學校會幫助你解決的。”
他們試圖靠近,而她只是大聲的說:“別過來!我要見程岳波,你們讓他來見我,不然我就從這里跳下去!”女孩有些情緒失控的說道。
為了見程岳波?簡俏的心一頓。
林奇也趕到了,看到這樣的場面,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簡俏從后面學生笑聲的議論中,才明白,為了這個女生一直愛慕著程岳波,三番兩次的給他寫情書,挑明了表白,可是程岳波卻從未給過她好臉色,今天放學之后,他請程岳波看電影,可是程岳波卻踐踏著那兩張電影票走過去了,女孩是受了刺激,買了啤酒來天臺喝,最后居然做了這樣的傻事。
林奇作為班主任,上前安撫她:“童雪,你先下來,有什么事情老師可以幫你,你要見程岳波是嗎?我馬上幫你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好不好?你先下來再說。”
漆黑的頂樓上,風獵獵的吹,吹得她站在邊緣的身體搖搖欲墜,簡俏好幾次伸出手,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摔了下去,她喝了酒,身體有些不穩了,意識也有些不清了,哭著說:“你騙我,他的電話根本打不通,他根本不會來的,你騙我。”叫童雪的女孩子嚶嚶的開始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