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俏沒說一句話,曾母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如果簡俏是她手心里的錢包,立刻一定尸骨無存。簡俏是說的爽快了,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過分了。所以她不想再耽擱,轉身離去。
曾母心存怨恨,像個潑婦似地從背后推了她一把,簡俏一時不察,往前撲去,她不明白,怎么會有一個長輩氣量如此狹小,挾怨報復之心如此重?
但就在她快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一雙手穩穩的接住了她。
簡俏錯愕的看著突然闖進自己視線里的挺拔的身影,狠狠的一震,很快委屈便涌了上來。
看著程子恩,這么多的壓力瞬間就崩潰了。他像從天而降的勇士,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
曾母氣急敗壞的看著他,蘇夫人則是一臉擔憂。她是來求簡俏高抬貴手的,哪里知道最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蘇榮光還躺在醫院里,曾御冥不知去向,他的母親就殺上門,一口包攬說曾御冥絕對不會跟蘇曼取消婚約的。蘇夫人是一個很溫和的女人,面對強勢又不講道理的曾母,也只能聽之任之。而顯然,曾母將事情搞砸了。
曾母狠狠的瞪著突然出現的程子恩,但是程子恩冰冷肅殺的眼神卻讓她望而生畏,原本蠻橫的氣勢也弱了幾分。原本她就是個兇悍的斤斤計較的個性,加上這幾年曾御冥的條件好了,她自以為當上了闊太太,蠻不講理的個性更是變本加厲。但是她喜歡蘇曼,因為蘇曼有錢。她深深的知道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蘇曼的關系。所以她對蘇曼奉若上賓。
程子恩冷冷的看著她們,蘇夫人趕緊上前道歉:“簡小姐,真的對不起,你沒事吧。”
曾母再次搶白:“親家母,跟他們道什么歉,也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野男人。”曾母一副不屑的樣子,其實她已經不敢正眼看程子恩了。
這一次,蘇夫人沒有姑息養奸,厲聲喝止:“夠了,你別說了。”
“親家母,你……”
“如果你真的當我是親家母就什么都別說了!”蘇夫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在曾母的面前,倒真的有幾分威懾力。
她又扭頭對上簡俏,簡俏靠在程子恩的懷里,就像大海中漂泊無依的小船兒找到了避風的港灣,不安的心又落回了原處,但是她不想再看曾母那丑陋的嘴臉,遂閉上了眼睛。
“簡小姐,我……”
“蘇夫人。”程子恩的聲音像千年寒冰,不帶絲毫的感情,“對于蘇曼的事情,我們很抱歉,恕我們真的無能為力。”他以不容轉圜的語氣說,“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一味的溺愛,只會害了她。”
“還有。”他將視線從蘇夫人身上轉到曾母身上,“做人也要適可而止,錢嗎?我相信很快你就會一無所有。”他輕輕的嗤笑就像是蔑視,也像是某種怨毒的詛咒。
曾母臉色慘白的已經失去了還擊的力氣。
簡俏精疲力竭,將頭靠在程子恩的肩上,任由他一步一步帶著她走。
但是轉身之后,程子恩就站住了。
簡俏聽到曾母驚喜的叫聲:“御冥,我的兒子,你終于來了。”她像是找到了靠山,又恢復了元氣,可以進行新一輪的進攻。
簡俏睜開眼,看到曾御冥穿著黑色的風衣,昔日俊朗的眉目此刻卻染上了憂郁。
面對跑到他跟前的母親,他問:“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曾母一時語塞,在曾御冥咄咄逼人的眼神下卻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御冥,你聽我說……”
“你只要回答你到底有沒有去找過俏俏!”事情的發展永遠出乎人的意料,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到底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簡俏突然覺得他比自己還要可憐,在命運中跌跌撞撞起起伏伏,一路走來,她終于是失去他,而他沒沒能緊抓住她的手,從大學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孩,變成今天心機深沉的男人。到底是花了多少的代價呢?不是他們愛的不夠,只是他們的緣分太淺。
這世上的事情,都沒有辦法重來一次。
就像此刻,即使曾母在他的質問下無言以對,也喚不回曾經失去的時光。程子恩無言的握住簡俏的手。
簡俏訝然的低頭看著他們緊扣的十指,突然間有什么東西釋懷了。
她對他笑:“我們回去吧。”
程子恩點點頭,帶著她上了車。
遠遠的,將所有的一切都甩在了身后。
車上的時候,簡俏忍不住說:“如果可以這樣一直開下去,該有多好。”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太多的深意,快的簡俏都琢磨不透。
可惜再長的路終有盡頭,他送她回了家。簡俏欲下車,程子恩卻坐著不動,她奇怪的問:“你不上去嗎?”
程子恩扭頭看她:“我還有事情,你上去吧,別想太多。”
簡俏的失落完全寫在臉上:“哦。”
程子恩舉起手,最后又放下:“我只是過來你看看好不好,別想太多,嗯?”
有他的關心,其實已經夠了。簡俏說:“那你自己小心點。”
“好。”程子恩應道。
出其不意的,原本要下車的她突然回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后像個兔子似地,頭也不回的奔進樓道內。
程子恩愣住了。摸著自己的臉頰,眼睛里一片濃重的墨色。
短暫的遲疑中,手機就響了。
董惠民大嗓門的吼聲就到了:“你他媽的到底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老子讓你回去是干事情的,不是叫你談情說愛去的!”
程子恩將車子掉頭,他開的是一輛很普通的轎車,低調的混在車流隊伍里。
董惠民的吼聲還在繼續:“她錢方竹是重要的線索,要是斷了老子一槍崩了你。”
“我知道。”程子恩淡淡的回應。
“你知道,你知道個屁!”董惠民氣的暴跳如雷,“上一次老子就警告過你了,你什么時候學會了擅作主張,啊,不知道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嗎?”
程子恩知道他罵得對,所以一直沉默不語。
董惠民似乎罵夠了,口氣終于緩和了下來:“這次的任務很危險,也很重要,要是完成不了,回毀了刑警隊這么多年的心血的,咱們特種部隊的顏面也就掃地了。我知道簡俏最近遇到了麻煩,但是孰輕孰重你應該拿捏分寸,我已經知會過當地的公安,他們會注意的,你給老子好好執行任務!”
程子恩輕嗯了一聲:“還有其他事情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董惠民也拿他無可奈何。
又被叨念了幾句,才算完。
他冷峻的面目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心思也有點偏遠了,沒注意到前方是個紅燈,仍舊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斑馬線上突然竄出一個人來,程子恩趕緊踩下剎車,拉住手剎下車,程子恩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問:“受傷了嗎?”
“沒事,沒事。”那個男人回過頭來,程子恩身上的殺氣竟然在一瞬間外泄!擰著他的胳膊也狠狠的,恨不得將它卸下來!
“是你!你是俏俏的……”簡明涵很激動的看著眼前的程子恩,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程子恩整個人身上籠罩的煞氣,仍舊激動的握著他的手說,“沒事,沒事,我沒事了,你是俏俏的丈夫對不對,你不記得我了嗎?那天我們在俏俏家里見過的。”
“我怎么可能忘記呢。”他近乎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簡明涵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這么巧在這里遇到了,要不……”
“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要辦。”程子恩驀地打斷了他的話,車子停在馬路中間已經引起了后面的堵車。
簡明涵也明白了,讓他趕緊走吧。
程子恩沒有耽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便開車離去。
后視鏡里,簡明涵一直呆呆的看著程子恩的車子消失不見,而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歷歷分明。
他突然恨起來,為什么當時不頭將他撞死算了!
“子恩,子恩……照顧岳波……”眼前似乎又飄起大哥血肉模糊的樣子,程子恩心中一片悲憤難當。
要是手上有一把槍,他一定要不猶豫的給他一顆子彈!
簡俏很小心的進行每一次外出,沒事的時候她就選擇呆在家里。不用上班的日子很空虛,呆的久了,也煩。
BBS上的事件似乎被平息下去了。因為網站被黑掉了。教育局也不會因為她父親的污點而對她做出什么事情。只是這樣下去,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
簡俏也沒有主意,難道真的要這樣毫無目的的等下去嗎?
她關注新聞,偶爾還會看看股票,雖然不精通,但知道綠汀的股票已經跌到了最底,綠汀的員工人心惶惶,面臨著破產的危險。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好像一夜之間,綠汀就倒了。蘇榮光還在醫院里,蘇曼又被扣押在警局不得保釋,好像蘇家已經氣數已盡。
簡俏除了心生同情,也無可奈何。不過那天下午,她接到了蘇曼母親打來的電話,希望跟她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