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姐，麻煩你等一下啊。”店員的聲音從一堆衣服下面傳來。

秦柯如氣結，轉身進了換衣間。再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張氣呼呼的俏臉。楚莫峰問她：“怎么了？”

“不買了，走吧。”

楚莫峰在后面叫她，她也置之不理，程子恩一手抱胸，一手摸著下巴看他們離開。最后又把心思集中在了換衣服的簡俏身上，等了很久也沒有動靜，他終于忍不住問道：“好了沒有。”

簡俏懊惱的回答立刻飄來：“催什么，要不你來穿穿看。”

程子恩莞爾，繼續等待。

試衣間里面沒有鏡子，門啪嗒一聲打開，程子恩頓時抬頭，簡俏的身影施施然出現在門口，可是卻很怪異，簡俏從來沒有穿過晚禮服，而她試穿的這件是低胸的，是程子恩硬要她換的，她不停的拿手擋著胸口。

程子恩怔了怔，看了三秒，搖頭：“換。”

接下來的過程就是機械而繁復的。無論簡俏穿什么，程子恩總是搖頭，簡俏已經煩了，可是看程子恩那不滿意的架勢，只好咬牙忍了。

程子恩東看西看：“這到底是哪里不對呢，”他的手在下巴上轉了一圈，“不是衣服的問題，難道是人的問題。”

面對程子恩的搖頭嘆息，簡俏也火了：“是，是人的問題，那你何苦還在這里浪費大家的時間，不試了。”她轉手想把門關上。

程子恩卻突然從最后的架子上拿了一件湖水綠的禮服過來，絲緞的面料在燈光照耀下就像水面波光粼粼。

“去穿這件。”

店員湊上來說：“對不起，先生，這件只有這么一件，沒有其他的SIZE……”她為難的目光看著簡俏，意思不言而喻。

簡俏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程子恩看了她一眼，遞上去說：“穿穿看。”

店員阻止：“先生，萬一……”

“破了我們就買，羅嗦什么。你們去幫她。”程子恩一聲命令，簡俏是被強迫著推進試衣間的。

程子恩在外面等著，他不時的朝門口張望，似乎在等什么。可是沒過多久，試衣間的大門就打開了，他剛轉身，簡俏便沖了出來，與他打了個照面，又飛快的跑了出去。

“簡俏……”程子恩看到她的眼眶紅紅的。

店員捧著禮服奚落的話緊隨而來：“長那么胖，怎么穿得下這樣的晚禮服啊……”

程子恩目光一閃，冷眼盯著她：“你剛才跟她說什么了。”

他的眼神像要吃人，店員被唬住了，結結巴巴的說：“沒，沒什么，就是拉鏈拉不下，衣服快被撐破了……”

程子恩指了她一指，哼笑一聲，轉頭跑了出去。

“簡俏，開門，快點開門。”程子恩打她的手機，沒人接聽，于是只好殺到了她的宿舍。他拍著大門叫，“我知道你在里面，快點開門，我們把話說清楚，你聽到沒有。”

簡俏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紙巾輕輕抽噎著，試衣間里的一幕太羞辱人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任憑程子恩在外怎么敲門，她就是不應，而手邊的手機又一直響個不停。

程子恩叉腰在外轉了一圈，又道：“簡俏，你再不開門我就撞門了啊。”

簡俏朝門看了看，還沒給她考慮的時間，程子恩又說：“我撞了。”

門豁然打開，程子恩蓄勢待發，簡俏嚇了一跳，往旁邊一挪，程子恩毫無阻攔的沖了進來，幸虧他手腳靈活，才沒有摔倒，不過也踉蹌的夠狼狽。

“你來這里做什么，趕緊走吧。”

“你哭了。”程子恩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心似乎被擰了一下，道歉的話就這么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對不起。”

簡俏勾唇笑了笑：“說完了嗎？那沒關系，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吧。”

程子恩無奈的看著她：“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我都說了沒關系，沒事了，OK？”她走到門邊拉開大門，下了逐客令，“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麻煩你走吧。”

程子恩的手機在此時響起來，他接了，不過脾氣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他只是嗯嗯噢噢的幾聲，最后報了簡俏的地址就掛了電話。

“你干嘛說我住的地方？”簡俏不快的問。

“等下你就知道了。”程子恩的心情仿佛雨過天晴，一屁股在她的小沙發上坐下，“正好，我也累了，別朝我，我要休息一下。”

簡俏看著閉眼斜靠在那里的程子恩，好久沒說出話來。

當她想動手趕人的時候，外面又有人敲門，她疑惑的問了句：“誰啊。”

門打開，簡俏看到門口站著剛才那個羞辱她的店員，不過此時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手上還拿著一件用紙袋包好的晚禮服：“你？”簡俏蹙眉看著她。

店員尷尬不知如何應對，后面傳來一個婉約的女聲：“還不快點跟簡小姐道歉。”店員讓開了一下，簡俏立馬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對著她笑。

她有著柔美的五官，初見不驚艷，可是卻叫人挪不開眼睛，她纖瘦，骨架小巧，穿著不失高貴又休閑，簡俏不禁看癡了。

“不好意思，簡小姐，子恩在嗎？”

“你來了啊，秋霜。”程子恩拉開簡俏，笑著說，“進來吧。”

簡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子已經進門來，笑著站在程子恩與簡俏面前，她打量的目光讓簡俏感覺很不自在，而且相形見絀，簡俏的自尊心再一次遭受打擊。

程子恩不著痕跡的她旁邊靠了靠，秋霜微微挑了挑眉勾起了細長的柳葉眉。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程子恩道。

“帶來了。”秋霜終于不再看簡俏，叫身后的店員將衣服拿進來，“不過你也真是的，為什么不等我回來呢。我回去的時候看到那么多衣服還真是嚇了一跳。”

“有嗎，還好吧，”程子恩冷冷的看了那店員一眼，從她手上將衣服接過來，“我只是幫你去考核一下而已，不過很可惜，完全不及格。”

看著他們熟稔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簡俏的心有點難過，還有點，酸酸的？

秋霜微微笑了笑，對簡俏說：“簡小姐，剛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幫你進去換衣服吧。”

簡俏的心情異常低落，秋霜這么說反倒讓她不好意思：“不用道歉，其實……她說的也沒錯。”她苦笑著說，“所以，這衣服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誰說不需要的，快點換上。”程子恩不顧她的反對將她推進了房間。

“你做什么啊，我說了我不穿！”簡俏生氣的抓著門把，“別一直強迫我。”

程子恩的胸膛起伏了一下，軟了下來：“你就試穿一下，不好我就不讓你穿了，行不行？”

“你的意思是這是最后一件？”

“是，最后一件。”程子恩點頭應允。

簡俏拿出壯士扼腕的決心：“你別反悔。”

“好。”

秋霜要跟進去，簡俏卻快一步攔住她說：“這個不要了，我……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實在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袒露自己，即使是女人也不行。

秋霜看了程子恩一眼，退出來：“也好，有什么問題再叫我吧。”

程子恩沒有反對。

簡俏點點頭，鎖上了門。

門外，秋霜站在茶幾旁邊，淡笑著說：“子恩，你變了。”

“有嗎？”程子恩轉頭看向窗外，“是人都會變得吧。”

秋霜聳聳肩：“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帶著女孩在買衣服，不過那時候的你可沒這么好說話。”

“哦？那我是怎樣的？”

“你霸道，還唯我獨尊，只有你喜歡的她才可以穿，否則一切免談。”秋霜咧咧嘴，“你或許當時沒看到她的表情，不過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程子恩的記憶仿佛褪色的山水畫，一瞬間轉為黑白，滿眼迸發出凌厲的光芒：“都過去了，沒有再談的必要了。”

秋霜怔了怔，面色有些不好，不過仍是順著他的話說：“是啊，都過去了，可是你心里真的過去了嗎？如果過去了，你現在又是為了什么？”

“不為什么。一場朋友，既然收到了請帖，我是不是應該出席一下呢。”程子恩緊抿著雙唇，明明在笑著，可是卻一身的凜冽，背脊也挺得筆直。

“子恩……”秋霜還想說什么，可是身后的房門卻打開了。不過并沒有人出來。

程子恩與秋霜對望了一眼，然后大步往前走去，一把推開了房門，與正好抬頭的簡俏撞了個正著。

“啊”簡俏踉蹌了一下，幸好程子恩接住她。簡俏的身體往后仰，程子恩單手摟著她的腰，頓時四目相對。

她烏黑的眸子里只看得到程子恩的臉，叫人挪不開目光。

直到秋霜輕微的咳嗽聲傳來，簡俏才突然醒悟起來，手忙腳亂的要退開程子恩，不過程子恩并沒有松手，倒是把她扶正了。

簡俏慌亂的梳了梳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的往后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