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溪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這個夢美好得她不愿意醒過來,她害怕自己一醒過來,什么都沒有了。
夢里的席澤那么溫柔,聽到他難過的語氣,白云溪心里也難受極了,可是她害怕醒過來。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了一個人影在自己床邊走來走去,可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樣。
只是覺得,那個影子和她的阿澤很像,他真的回來了嗎?會不會是自己在做夢。當時他走的那么決絕,又怎么會回來。
這里肯定是夢境,只有夢境里,才會這么美好。
看到白云溪睜開眼睛的時候,席澤以為她醒過來了,誰知道又睡了過去。幫她洗了澡,換了干凈的衣服,讓她渾身舒服一些。
席澤剛給她喝了一點水,她卻喝不下去。他只能用棉簽幫她潤潤唇。
習慣性伸手摸了摸額頭,席澤嚇了一跳。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這會就發(fā)燒了。席澤顧不得這么多,趕緊把人抱起來,往外走去。
正好在門口碰到了溫雅芝:“你們這是要去哪里?”溫雅芝看著兒子抱著白云溪,好像要出去的樣子,心里冷哼了一聲,就是個嬌身慣養(yǎng)的。
“去醫(yī)院。”席澤看也沒有看溫雅芝一眼,抱著人直接往外走去,溫雅芝話都到了嘴邊,看著兒子這個樣子,又憋了回去,心里悶悶不樂。
她哪有做錯什么,這本來就不怪她,明明是她自己身體太差,這么一下就成了這個樣子。
“兒子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你就不要去煩他了,他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說我煩嗎?我做這么多還不都是為了他好。”溫雅芝心里委屈,是她自己的兒子才會這樣,別人她才懶得管。
“你就是把什么都當作為他好,那是他自己的家庭,我們做父母的,不管孩子做出什么決定,只要支持就好了,這件事,你不要在插手了。”
席榮輝也一陣頭疼,看著這個家弄得烏煙瘴氣的,有時候他都覺得累,不想待下去。
“我……我不插手能行嗎?你看看那個女人什么樣子……”
“夠了,雅芝,只要兒子覺得好,他喜歡這就夠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難道你還真的要云溪為孩子陪葬不成。她也是孩子的媽,你什么時候這么不會理解人了。他們小年輕,孩子沒了,再懷就是了。”
“你……你們一個個都怪我,對,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溫雅芝見丈夫兒子都怪她一個人,心里不免難過,轉(zhuǎn)身就走,把自己關(guān)進了臥室。
席榮輝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都怪他,這么多年把她的脾氣灌成了這樣,他也是時候反省一下自己了。
席澤到醫(yī)院的時候,直接掛的急診,醫(yī)生一看情況,把席澤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一檢查,發(fā)燒,重感冒,肺部感染,低血糖,一大堆問題,必須住院治療。
還好這會送過來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就有可能轉(zhuǎn)為急性肺炎,那個時候更麻煩。
席澤被推出了病房,醫(yī)生要好好幫她檢查一下。看著她躺在病床上,面無血色,席澤第一次這么氣自己。
氣自己不負責任,當時就這么丟下她不管。
如果他知道母親會這樣對她,當時他絕對不會就這么負氣離開的。
可那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除了逃開,還能做些什么。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的妻子,他的腦子里只有那些錄音帶里傳來的聲音。
那一句句對話,就像是魔音一樣,圍繞著他,揮之不去。就連他喝醉的時候,還是能依稀聽見那些聲音。
他曾以為最善良的女人,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他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當時他想到的都是曉月所承受的委屈,那一刻,他不否認自己是恨云溪的。正因為心里還在乎她,所以才會恨,恨她欺騙自己,恨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讓他失望。
他錯怪了曉月,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可看到他白曉月和云天霖在一起時幸福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到頭來,什么都不是。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又能怪誰。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想去追究過去的那些事情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了。孩子沒有了,他和云溪還可以有更多的孩子,補償失去第一個孩子的痛,有什么比她活著更重要的。
席澤第一次感覺自己這么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有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來,唯一的希望,就是云溪能快點醒過來,等她好了,他們應(yīng)該好好談一談的。
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席澤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自己聽到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他猛的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醫(yī)生,她怎么樣了?”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照顧人的,一個好好的人會弄成這個樣子。現(xiàn)在病人的病情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下來了,等退了燒之后,會慢慢清醒過來。長時間沒有進食,她現(xiàn)在只能吃流體食物和易消化的東西,你們家屬要把人照顧好,忌辛辣刺激性食物。”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yī)生。”醫(yī)生看著席澤,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年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住院的。
“小倆口,有什么話好好說,干嘛非要鬧得這個樣子,我們醫(yī)生也很忙的。”
席澤有些尷尬,不知道怎么解釋,這件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岳父岳母比較好。
白云溪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攥在手心里,她慢慢睜開眼睛,等適應(yīng)了光線,這才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看著自己另一邊正在掛著吊瓶,嗓子干疼,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當她的目光落在趴在床邊睡著的人身上時,心里一痛,忍不住再次流下了眼淚。
她是不是在做夢,自己怎么會在醫(yī)院。席澤還守在自己的病床邊,她這是怎么了,他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不是對自己已經(jīng)失望了,離開了嗎?他什么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