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菱“瑞人”的身份不再有爭議, 只等圣旨下詔,便要入宮。
其實當時謝菱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心想著反正這個世界任務難做, 倒不如干脆重啟,一切重來。
是謝華玨幫了她,阻止了她。
謝菱會記得謝華玨幫了她這一次。謝華玨不僅是幫她掩蓋了神秘人的那幾封信, 也是把謝菱給喊醒了。
還沒到最后的關頭, 她怎么能自己先放棄,這一點都不像她。
不管岑冥翳現在到底是什么態度, 她只管自己再努力試試。
謝菱給那個神秘人寫了封信, 告訴他自己馬上要住進宮里去,讓他不要再往謝府寄信, 最好是從此以后再也不要寄信給她。
那人又著急起來, 一連送來好幾封,只字未提她住進宮里的事,反倒是對著她不許他再寫信這件事追究個不停。
謝菱一邊撕著信紙一邊想, 他果然知道自己應召成為“瑞人”的事, 絲毫不驚訝。
究竟還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謝菱想了很久,回信:“因為我現在有心儀的人,不應該再與你通信。”
蘇杳鏡反思了一下自己。
其實不管做什么事,都只有專心才能效益最大化。但是在這第七本書, 她被太多事情分了心。
先是被綁架,神秘人, 后來又是黎奪錦的入夢,緊接著又遇到了好幾個以前世界的男主。
所有這些,都在隱隱制造著一種氛圍,在她的潛意識中提醒著她, 她是蘇杳鏡,而不只是謝菱。
在以前的世界中,蘇杳鏡可以專心于那些馬甲的身份,在那段時間里,她就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所以她完成得還算順利,至少,對于那些男主角的情緒、意圖,還是能基本掌握的。
可是對于岑冥翳,她似乎總是難以捉摸。
所以蘇杳鏡決定,還是要像之前一樣,把自己完完全全當成謝菱,再試一次。
為了更加沉浸其中,她親筆寫下“我有心儀之人”,仿佛是給自己的心理暗示。
對方沒有再回信來,謝菱也不再在意。她開始想辦法打聽岑冥翳的行蹤,迫切地想要見到他。
京城,新開的酒樓。
陳慶炎把溫好的酒放在一個鐵壺里,一邊甩著手腕搖晃,一邊跟岑冥翳搭話:“三殿下,前幾日找你,你總郁郁不樂,今兒倒是有心思出來了。”
岑冥翳斜斜靠在榻上,那竹榻堅硬,他倒不嫌冷,薄薄的外衫領口敞開,堆疊的布料之間,露出健碩的小麥色胸膛,肌膚平滑潤澤,在燭光底下如同淡琥珀色的樹脂。
他手里擺弄著一個軍馬形狀的棋子,哼笑一聲,不耐道:“別多嘴多舌。”
陳慶炎顯然很熟悉岑冥翳這樣的態度,伸手在嘴巴前面做了個夾緊的動作,示意不會再說。
他倒了半杯酒在岑冥翳面前,又停下來,故作神秘地看了岑冥翳一眼,手指在酒壺上碰了個機關,再倒出來時,就變成了煮沸的羊奶。
“這是一種新酒,這樣喝才帶勁,快嘗嘗。”
岑冥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嘭”的一聲砸在桌上,嘖聲道:“難喝。”
陳慶炎目瞪口呆:“這酒純得很,你怎么一口……你這是糟蹋!……不對,你不辣嗓子么?”
岑冥翳皺了皺眉,推開桌子站起來。
“不喝了。走了。”
陳慶炎也來不及繼續心疼他的酒,起身追過去:“哎,三殿下,你又要到哪里去,現在時間還早,你才剛來呢。”
岑冥翳不搭理他,兀自往外走。
他的步伐很平穩,看不出一絲搖晃,但表情很麻木。
陳慶炎好笑,伸手想攔住他:“殿下,你本就是不擅喝酒的,你現在一定醉了……嘶,三殿下,你身上怎么這么燙?”
三皇子體溫較常人高些,陳慶炎早已習以為常。
有的人就是天生體熱,正如嬰孩的體溫通常要高過成人。
但是三皇子今日的溫度實在是太不尋常,燙得像火爐一般。
“殿下該不會是病了?還是說……”
陳慶炎說到一半,沒敢繼續吱聲。
萬一這三殿下是喝他的酒喝出的問題,他豈不是要遭殃。
想到這里,再看向三皇子,陳慶炎就不敢留他了。
待他獨自走遠,陳慶炎坐立不安,跑回家去。
他父親陳大人剛好在家中,看見他便問:“又跟三皇子出去了?”
陳慶炎點點頭,支支吾吾,終究沒敢說自己給三皇子喝了烈性的酒。
陳大人也沒看出他的異常,接著習慣性地問了句:“三皇子最近動向如何?”
“沒什么特別的,玩膩了謝家的那個小女兒,最近悶得很,哪兒也沒去。”
陳大人若有所思。
“意思是,他跟謝家沒有來往了?”
“是。本就沒什么牽扯。”
陳大人瞇眼思忖良久,低頭看向面前的沙盤,將一個暗紅色拿著刀劍的鬼臉兵棋,從一個人型棋子邊挪開。
“那謝家不用再盯了。”
-
秋日寒涼,又下著雨,岑冥翳即便錦衣華服,但衣裳單薄,難免引人側目。
無聊的陌生目光多了,岑冥翳懶懶地往下撇了撇眼,伸手攏了攏衣襟,將領口遮住。
他在一個小攤前停下。
這攤主賣冰鎮蓮子羹,這陣子急劇降溫,生意慘淡見有人停下,便眼巴巴地看著。
岑冥翳拋出一枚銀錠,從他那碗里撿了一顆冰塊,含進嘴中,轉身離去。
冰塊在口中消融,本應刺骨,岑冥翳卻沒有什么感覺。
就像方才那烈酒入喉,他也沒有什么感覺。
他好像嘗不出味道。
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面攤。
攤子上專門賣油潑辣子面,有食客坐在桌邊大快朵頤,湯上漂浮著厚厚一層油辣子,吃得滿頭大汗。
岑冥翳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也要了一碗。
他坐在桌邊等,酒勁后知后覺地上來了,岑冥翳有些犯暈。
連同一張四方桌上,旁邊多坐了一個人,也沒在意。
面端上來,果然鮮辣滾燙。
岑冥翳夾起來就要往嘴里塞,手背卻被人擋住,那人搶過他的筷子。
岑冥翳愣了一下,愕然扭頭。
看見謝菱坐在他旁邊,正拿著他方才拿過的筷子,夾起幾根寬面,放在唇邊吹涼。
她低垂著眼,眼睫輕輕顫著,因為吹氣而嘟起的臉頰顯得有些幼態可愛。
謝菱把面吹得差不多了,才抬起眸,看向岑冥翳,伸出手腕,把筷子遞到他的唇邊,身子也順勢往前探了探,靠得離岑冥翳近了些。
她肩膀移動的幅度很柔軟,像被風吹到面前的柳枝。
“殿下,這面要吹涼吃的。”
岑冥翳下意識地張嘴,咬住筷子尖。
潑辣的滋味順著舌尖蔓延進口腔,岑冥翳驚了一下,本能地松開嘴,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狠灌了一口。
原來他不擅長吃辣,謝菱看著他有些狼狽的樣子,抿緊唇瓣,卻還是因為眼睛彎彎而暴露了笑意。
岑冥翳余光觸及到謝菱的笑顏,又迅速收了回去。
“你怎么在這里。”
謝菱定定地看著他,語氣有些執著。
“我不應該來找殿下?殿下是想與我從此斷絕關系么。”
岑冥翳抿唇不語,似乎是默認。
謝菱肩膀軟了軟,好像被抽走一部分力氣,失落又難堪。
“難道,我對殿下而言真的不值一提嗎。”
岑冥翳呼吸急促了一下,似乎忍不住要辯駁。
“殿下上次問我為什么不生氣,殿下,想要我說得多明白才行。”
謝菱聲音里摻進去一點點哽咽,好似被逼出來的難堪。
“因為我心儀于殿下。”
岑冥翳手里的木茶杯滾落在桌面上。
他艱難地咽了咽喉嚨,失聲問:“你心儀……誰?”
“殿下對我來說,便是穹宇中的明月,觸不可及。殿下愿意接近我,哪怕只是為了賭約,我也欣悅不已。”
謝菱揪緊手帕,聲調婉轉得很誠懇,畢竟,她已經給自己做過了很成功的心理暗示。
“即便我知道那陳公子所說的都是真的,我也可以當作沒有聽見過。殿下,你可不可以就當作我不知道真相,繼續騙我?”
謝菱說到最后,面上已經失去了血色,眼眸中噙著薄淚。
“謝菱”是一個從小在深宅大院中被忽視的人,她期待真心實意的關愛和呵護,又害怕別人靠近,像膽小的兔子,身無甲刺,只有用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來自我保護。
她不習慣說動人的話,不習慣吐露自己的心聲,似乎總是想藏在安全角落,期待別人更靠近一點。
但是當她深陷于某個人時,她就很難再爬出來,會強逼著自己做出一些自己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
在原劇情中,她試圖改變自己,迎合岑冥翳的喜好。
現在,蘇杳鏡扮演的謝菱則是逼著自己剖心取骨,將一腔真情袒露于人前。
說出這種話,就代表“謝菱”已經付出了她感情上能付出的一切。
原劇情就這么接上了。接下來,就只差付出身體上的一切。
當蘇杳鏡全心全意地沉浸扮演時,她看起來才最真實。
謝菱淚盈盈地看向岑冥翳,眼神像是想要閃躲,又無法自拔地停留在他身上。
她那么柔軟、無助,像極了一朵引人摧毀的幼弱白花。
岑冥翳烏黑的眸子凝視著她,好似在掙扎,一半在試圖清醒,一半在沉溺。
他呼吸漸漸粗重,隱隱像狼。
謝菱想,或許他并非草食動物,白花不在他鐘愛的食譜上,但若是太過美麗脆弱,也會讓他有咬碎的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 想換個文名了,但我是取名廢……寶子們能不能幫我取一個文名!如果有合適的我就用了!會送上小小紅包,如果沒合適的,我就只好換絞盡腦汁想到的《萬人迷她為何總在be》……對我知道這個名很爛……所以幫我取一個吧球球了qaq
==
還有,推沉塢大大的預收文,《我在西楚撩霸王》,項羽x虞姬,封面很美很美!文案如下~
龍氣收集系統流落秦末,為了恢復能量,千挑萬選綁定一個漂亮妹妹,才藝雙絕,顧盼傾城。可惜宿主什么都好,唯獨惦記少時的鄰居小哥哥。
“只要撩到劉季,龍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等吸收足夠的龍氣,劉季要是死了,呂雉也對付不了你!”
任憑系統說破嘴皮子,漂亮妹妹回答不變:“妾已有心悅之人。”
系統痛罵那人千萬遍,能量耗盡陷入休眠,哪知一覺醒來,天變了。
望著面前找上門來,身披甲胄英勇蓋世,擁有近半龍氣的重瞳小哥哥,系統尖叫一聲:“項羽??!!!”
烏江自刎,吃棗藥丸,它絕不同意這門親事!
電光火石間,系統顫抖問起宿主的姓,她淺淺一笑,“妾身姓虞。”
系統:……
系統歷經懊悔不迭,無能狂怒,麻木不仁,最后大徹大悟。不就是換個人撩,不就是爭霸天下的困難模式嗎。
為了絕美愛情,它能行!
——
籍長八尺余,力能扛鼎, 才氣過人。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史記·項羽本紀》
項羽十八歲的時候,發誓護好鄰居妹妹一輩子。二十歲戰亂分散,二十三歲好不容易尋到她,自認顛沛流離,難測前路,決心默默暗中守護。
哪知鄰居妹妹長大了,只一眼魂牽夢縈,項羽忍耐地想,不能讓她跟他吃苦。
二十四歲叔父戰死,起兵前夕,項羽再也忍耐不住,輕輕敲響鄰居妹妹的門,想問一句“跟我走嗎”——
一向寡言的男人緊張到嘴瓢:“成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