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不愛當替身, 而且,蘇杳鏡不愿意打擾心有所屬的人,所以面對沈瑞宇這個劇本,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走攻略線。
不攻略, 就只能be了。
她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無法改變的結局, 當然很放松, 幾乎是數著日子等著被趕出城門。
玉匣被趕出城門后,消失無蹤,在兵荒馬亂的時節里, 被默認為死亡,也就是這段故事的be結局。
那一世,沈瑞宇最終因長姐的話而選擇拋棄玉匣,這一世,謝菱為了保全自己而利用沈瑞宇, 都有各自的不得已,兩人也算是扯平了。
馬車到謝府門口停下, 謝菱眨了眨眼。
她徑自朝書房走去。
書房門口多了幾個家丁,看見謝菱,便伸手將她攔下來。
“三姑娘, 老爺囑咐過了, 不能再讓您靠近書房。”
謝菱扯了扯唇角。
不至于吧?這還真是獨裁的大家長。
她淡定地看向那兩人:“放心吧,我這回不是來偷聽的,我來找父親, 有要事稟報。”
兩個家丁面面相覷。
大約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把“這回不是來偷聽的”說得這么坦蕩的人。
終于,其中一人咳了一聲。
“三姑娘稍等,我去向老爺稟報。”
一通折騰,謝菱終于還是被請進了書房。
謝兆寅獨自飲茶, 低垂著頭,似乎不大想直面她。
“花菱,有什么事?”
謝菱抿了抿唇,在開口之前,先慢慢地彎下膝蓋,跪了下來。
謝兆寅一開始沒有看她,沒反應過來。抬眸看到之后,嚇得不輕,立刻朝著這邊奔過來,將謝菱扶起。
謝菱不讓他扶。
“女兒有重要的事,一直瞞著父親。請父親責罰。”
謝兆寅驚愕不已,拉她不起,只好指著謝菱身邊站著的環生怒道:“怎么回事,怎么讓主子這樣跪著!快起來說話。”
謝菱道:“事關千燈節,還請父親耐心聽起。”
當時沈瑞宇曾經問過謝菱,為何會突然找到他處理此事。
謝菱便將那番對沈瑞宇解釋過的說辭,對著謝兆寅又解釋了一遍。
她說:“自從宮中回來后,女兒本是打算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一五一十地將知道的信息說清楚。”
“可、可那天,皇后娘娘實在是太嚇人,女兒害怕,又六神無主,不敢同父親商量,竟誤打誤撞地找到大理寺卿。”
“沈大人接手后,就叫女兒不要再理會此事,只當從未聽說過,所以女兒才會隱瞞至今。”
“那日聽聞父親為了此事憂心煩躁,女兒知道犯了大錯,所以才想盡力彌補一二。”
謝兆寅神情呆滯,從一開始的疑惑慌張,到后來,已經不知道該做如何表情了。
他好似在聽天書一般,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兒,怎么會聯系上了那位大理寺卿?還得了對方的幫助?
謝兆寅干笑兩聲,勉強道:“花菱,你難道是在說夢話?這怕不是你臆想出來的罷?”
環生早已一同跪在了謝菱身邊,聽見謝兆寅這樣說謝菱,急得膝行幾步,朝謝兆寅解釋道。
“老爺,不是的,姑娘說的句句屬實,姑娘總共見了沈大人兩次,每一次環生都陪著的,可以作證。”
謝兆寅扶住額角,這太過刺激,他腦袋有些抽疼。
“先起來,起來說話。”謝兆寅沉默了一下,開口道。
謝菱看了環生一眼,慢慢站起來,環生連忙扶住她的手心,幫她直起膝蓋。
謝兆寅又指了指下首的一張椅子:“花菱,坐著說。”
謝菱便知道,謝兆寅應當不會再發怒了。
她點點頭,說:“父親,我想先問一句,你先前與同僚商議,可否商定了什么對策?”
謝兆寅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瞞著,說:“其實,有一點,那些黨羽說得沒錯。太子目前不得勢,足以證明陛下的態度。太子雖是儲君,但我等終究要忠于陛下。”
“如今陛下若有意令立儲君,我們也不能一條道走到黑。”
謝菱點點頭。
確實,可以當忠臣,但千萬不要當愚臣,謝兆寅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過,在這風雨飄搖之中,真正能掌好舵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
她又問:“那父親與各位叔伯,可否有屬意的新人選?”
謝兆寅沉吟了一下,“有,四皇子。”
謝菱眨眨眼:“為何?”
“幾位皇子的年紀相差不遠,便只能從品性、能力上來選擇。二皇子心機深沉,手段狠毒,這種人難以為伍。四皇子最為敦厚,雖然資質差一點,但應該不至于有太大的影響。”
謝菱點點頭,思索著問:“父親并不是皇廷近臣,對于幾位皇子,應當了解不多。父親曾接觸過二皇子,對二皇子的印象,還情有可原。對四皇子的敦厚印象,又是從何而來?”
“哦,有一個同僚,他……”
謝兆寅說著,忽的一頓。
確實,仔細一想,他對四皇子的了解,似乎全都來自于這位同僚。
他們幾人在商討的時候,這同僚發言并不強勢,只是偶爾拋出自己的觀點,看似溫和無害,實際上,或許無形之中引導了其他人的思維。
謝兆寅心中微緊。
每日要想的事情太多,眾說紛紜,謝兆寅作為牽頭人,在下決定時,只能選擇聽從大多數。
卻沒來得及靜下心想想,這所謂的大多數,是不是被同一種聲音掩蓋了。
謝菱也只是隨口一提。
她見謝兆寅深思,眉頭緊鎖的樣子,趕緊道:“父親,我并不是在懷疑什么。只是,今日沈大人告訴了我一件事情,因此,想請父親聽完這件事,再下決定。”
謝兆寅點點頭:“你說。”
謝菱道:“太子,或許即將要對千燈節之事平反。”
謝兆寅一驚:“你說什么?”
“這是沈大人親口對女兒說的。千燈節的事情已經查清,太子雖有失職,但并不至于受這么重的責罰。”
“如今陛下肯定已經知曉了全部,卻引而不發,或許,有別的含義。”
謝兆寅眉目沉了沉。
“也或許,這不是陛下的意思。”
“身為天子,最要維護的便是皇權尊嚴。若儲君真是被人冤害,陛下定然想要早早澄清。”
“這件事,瞞得越久,只會對……皇后更有利。”
放長線,釣大魚。
原先在靜悄悄的水面底下,魚兒全都藏在石頭后面。
如今把水攪混了,一個個的都想透氣,都爭著往外冒頭。
對皇后和太子來說,這就是剪除他人黨羽的最好時機。
謝菱也是這么想的。
但是她說出口,和謝兆寅自己想到,效果肯定不同。
中秋圍獵近在眼前,太子若能“復出”,必會借著這個機會。
不管之前謝兆寅盤算著什么,現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在形勢明朗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謝兆寅原本便是無黨無派的孤臣,有太子在,他定然是要支持太子的。
若是這會兒糊里糊涂地轉向了他人,日后,可就轉不回來了。
謝兆寅深吸一口氣。
他看向謝菱,目光沉重而復雜,似乎祥說些什么。
謝菱在他開口之前,走出一步,行了個大禮。
她跪在地上,額頭貼著手背,一字一頓道:“女兒今日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虛妄夸大,沈大人對我說的話,也都是機密,懇請父親相信。”
謝菱只是一介閨閣女子,以前又一直是愚笨不懂事的。
若是謝兆寅不信她,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謝家的命運是因為她而扭轉至此,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謝府邁入深淵。
她只能做盡一切努力,讓謝兆寅相信。
謝兆寅蹙緊眉,過去扶起她。
他對著小女兒的面龐看了半晌,最終嘆息一聲。
“爹不是這個意思。”謝兆寅聲音微啞,“爹只是在想,原來我的三女兒,也已經長大了。”
謝菱眸中波光微動,淺笑一聲。
她與謝兆寅又說了一會兒話。
直到有七八分確定,謝兆寅應當是相信了她所說的,而且會有下一步新的計劃之后,謝菱才打算離開。
轉身朝書房外走了兩步,謝菱忽然想到什么,又頓住。
她轉身看向謝兆寅,目光中有幾分奇怪。
“父親,為何你們的人選之中,從未有過三皇子的位置?”
岑冥翳比四皇子年長,英俊非凡,按理說,不應當被忽視。
“三皇子?”謝兆寅搖搖頭,“他是整個京城都有名的紈绔,成日里晃蕩在宮外,從未正經受過太傅教導,陛下又最為寵愛他,大約,只想把他養成一個閑散王爺罷了。”
謝菱若有所思。
她點點頭,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
“我的三殿下,這么些時日不見,我可想死你了。”
輕佻的男聲,伴隨著輕佻的動作,環住岑冥翳的肩膀。
陳慶炎踮了踮腳,發現這姿勢,他得聳肩伸脖之后,清了清嗓子,把手收了回來。
靠在荷塘邊的欄桿上,陳慶炎晃著腳尖,一派恣意,擠眉弄眼地打量著岑冥翳的神情。
“我說,三殿下。你上次跟我那個一月之期的賭約,到底成沒成啊?”
荷風輕送,撩起岑冥翳鬢邊的散發,顯出他那烏黑深眸里,如酒液盈杯般的風流慵懶。
他微微啟唇,舌尖在齒間輕含了一會兒,低沉醇渾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沒成。”
那語氣中的輕佻和散漫,比陳慶炎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慶炎極痛快地大笑出聲。
“我就知道,一個那么羞答答的貴女,哪兒是那么好上鉤的。來,你得罰金!”
岑冥翳勾著唇角,解下腰間的一個錢袋扔給他。
那錢袋里并不是金子,而是一顆顆碩大明亮的夜明珠。
陳慶炎看得兩眼發光。
“不過,這賭約沒完。”
“什么?!”陳慶炎驚呼一聲,“您吃虧沒夠啊?這一袋子,可不是什么便宜價錢。”
“再給我三個月,若是輸了,罰金翻三番。”
陳慶炎目瞪口呆,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這賭約對他當然是有利無害,陳慶炎當然立馬同意,帶著老賭狗的快樂,回了家。
陳府里,氣氛頗有些嚴肅。
不過陳慶炎都習慣了,這段時間以來,京城里哪一家不是這樣兒的?
陳慶炎大咧咧地坐到了桌邊,自個兒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
坐在上首的他爹,心氣不順地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什么鬼混,我是去見了三殿下。”陳慶炎心虛,扯著嗓音,很洪亮。
陳父眉心稍松,目光卻變得更認真,和坐在他對面的另一人對望了一眼,轉向陳慶炎,再次問道:“你見了三皇子?他最近如何。”
陳慶炎挑眉:“還能如何?就那樣兒唄。爹,你別再老說你兒子不學無術了,你看看那三殿下,他……”
“說正事!”陳父往他腦瓜子頂上削了一下。
陳慶炎哎呦一聲,捂住腦袋,嘖嘖道:“三殿下玩得可花了。最近把謝家的那個三女兒當賭注,還說一個月非得把人弄到手不可。”
“這會子輸給我一袋夜明珠,還不服氣呢,說三個月后還來揭這個賭盤。”
“謝家?”陳父暗忖了一下。“謝家倒看不出什么異常。”
陳父對面的那個人,端著茶杯,曼聲搭了句話:“慶炎,你確定,三皇子最近,就光忙著這個?”
“哎喲,確定,確定!”陳慶炎告饒,“陸伯伯,我隔三差五就和三皇子待在一塊兒,每回我見他,他總在玩新鮮玩意,沒工夫去摻和你們那些大事兒!”
陸將軍微微頓了頓,收回目光,和煦地點點頭。
陳父又揪著陳慶炎的耳朵,教訓了一通。
“你這小子,皮慣了是吧,嘴上開始不把門了?”
“哪兒有啊,哪兒有啊!”陳慶炎疼得皺臉,“我是最有分寸的,爹你看,我在那三皇子身邊待了這么多年,他何曾提防過我們陳家?我從來就沒沒漏出過一句話!”
陸將軍呵呵笑了一聲,抿了口茶,替他解圍。
“陳老,你就放過他吧。孩子說得沒錯,這么些年來,慶炎功勞不小。”
陳父又端正了臉色。
“如今看來,這三皇子是真的養廢了。那么,我們是不是……”
廳堂之內,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小。
屋檐上的一只烏鴉拍著翅膀飛遠,嘎嘎的刺耳聲音劃過天際。
-
謝菱雖然想知道謝兆寅后續打算如何處理,卻再也找不到機會詢問了。
她只好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
午后謝菱習慣小睡一會兒,這時院子里沒人服侍,總是靜悄悄的。
她耳朵靈,睡醒的時候,恰巧聽見了一陣啜泣聲。
和上次的很相像。
謝菱想了想,撈過布丁,朝著院墻角落走去。
果然,還是在同一個位置,那哭聲更明顯了。
又是謝華玨。
她究竟為什么哭?
府里最近發生了什么謝菱不知道的事嗎?
謝菱一腦門問號。
謝華玨最近一定有什么不尋常。
不過,謝菱想了想。
算了吧,她才懶得多問。
謝菱把兔子放到地上,院外小路上,出現了管家的身影。
謝菱站在門邊,和管事已經對上了目光,管事那眼神,明顯是朝著她來的,手里拿著信箋。
送信這些事,一向是管事負責的。謝菱便站在那兒等著。
結果,管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謝華玨卻突然從旁邊的院子里沖了出來,像一只亟待捉住小雞的鷹。
“又有信,是不是給我的?快,快給我。”
謝華玨的聲音里,很明顯還有哽咽,和濃濃的鼻音。
管事尷尬地定在原地,看看大姑娘,又看了看三姑娘。
謝菱輕咳了兩聲。
謝華玨也反應過來,扭頭看了謝菱一眼。
那雙眼睛,又紅又腫,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謝華玨見管事沒有把信箋交給她的意思,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狠狠瞪了謝菱一眼,轉身進屋。
謝菱無辜地站在原地,接過管事給的信。
信紙很厚,外面包著一層,是頗顯稚嫩和秀氣的字體,上面寫著一些問安的話,落款是煙煙。
謝菱捏了捏信紙,小心地把外面一層撕開。
露出底下夾層里的字跡,風骨清朗,頗為熟悉。
是樊肆的字。
樊肆在信中寫到,她的生辰中秋節快要到了,想邀請她去樓氏酒家吃一頓飯。
謝菱舌尖微動,頂了頂腮。
中秋這個生辰日,是樓云屏的,不是她的。
樊肆想要一同慶生的人,自然也是樓云屏。
謝菱嘆息一聲。
按著她的習慣,她本應該回絕。
但低頭看看手里的信,謝菱還是狠不下心來。
信中寫著,中秋是個特殊日子,今年沒有辦法與她共度,只好提前幾日,聊作慶祝。
謝菱想了又想,還是回信,答應。
樊肆就與她約在第二日的午時。
這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謝菱倒很好找借口,只說自己是嘴饞想出去吃,然后湊巧遇見了樊肆便可。
樊肆安排了一個廂房,位置隱蔽,也僻靜,不擔心說話會讓人聽到。
謝菱一進門,樊肆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樊肆看著她,張了張嘴,又把聲音咽下。
這么一個來回之后,才啞聲笑出來:“謝姑娘。”
謝菱早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畢竟,要他適應這樣的真相,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謝菱既然選擇來了,就不打算把氣氛弄僵。
她裝作沒看到,展顏笑起來,像山林間的黑葡萄沾了露水,被路過的小鹿輕輕銜住。
“樊肆。點了什么菜呀?”
她自然地走到桌邊,傾身在桌上看了一眼,似乎是很滿意,美滋滋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樊肆目光跟隨著她,手心松了又緊,也揚起一個笑容,走過去,坐在她對面。
樊肆笑起來時,又有幾分倦倦懶懶的氣質了,倒顯得從容。
謝菱看著桌上的菜,早已經食指大動,給自己挖了一碗香噴噴的柔魚湯,見樊肆不動,又拿過他的碗替他盛。
樊肆用力地吸了口氣,想說什么,嘴唇顫了顫,卻又壓抑下去,開口道:“你的口味還是沒變。”
謝菱笑了:“聽說人,想改變自己什么都很容易,但最難拒絕的,就是鄉音,還有從小吃到大的口味。”
樓云屏家里的菜色和蘇杳鏡原先世界的口味很相近,每到吃飯時,她總是愛得不行。
樊肆笑了兩聲,撥了撥一個小鍋底下的炭火,然后揭開蓋子。
“那這個,還是你最喜歡的了?”
辛辣香氣撲面而來,謝菱眼睛都亮了。
她站起來看向鍋里,沸騰的湯汁上躺著一片片燙得剛剛好的牛百葉,謝菱一下子捧住臉,忍不住發出沉迷的嚶嚶聲。
“是是是!”謝菱趕緊伸筷子夾,不然再燙就老了。
樊肆的笑意一直掛在嘴邊。
看她在對面又是呼氣吹涼,又是大快朵頤,忙得不行,便提醒道:“慢著點,還有吃的沒上來呢。”
“還有什么唔?”
明明桌上已經擺滿了。
樊肆但笑不語。
恰好在這個時候,廂房的門被推開。
樓掌柜端著一個大碗,里面放著面條、雞蛋,湯汁一看就很香濃。
謝菱差點咬到舌頭,目光頓住,看向樓掌柜。
樓掌柜一臉和藹笑意,慢慢將那碗滿滿的面放到謝菱面前,然后習慣性地拿腰上的布巾擦擦手,溫言道:“謝姑娘,今個兒是您生辰?許個愿吧,一定會實現的。”
謝菱舔了舔唇角。
雖然早就料到,樊肆特意叫她來這里,就一定會有這一出,但親眼看到樓父端著面過來,心里的感覺還是很難簡單用語言表達。
她點點頭,配合地閉上眼,嘴角微微勾起,看似像在專心地許愿。
其實,謝菱腦海里一片空白,什么愿望都沒有許。
這不是她的生辰。
是她和另一段人生交錯的痕跡而已,她沒有在今天許愿的權利。
謝菱重新睜開眼,對著樓掌柜甜甜地咧開嘴,樓掌柜被她那個表情逗得捂著嘴大笑。
“好,我不打擾兩位貴人了,你們慢用。”
樓掌柜推開門出去,眼角的皺褶還因為笑意而堆在一起。
謝菱目光轉向樊肆:“樊肆,謝謝你呀。”
“別說這個。”樊肆摸了摸脖子,也拿起筷子在小鍋里夾了一把,放涼后,放進嘴里。
“嗯,真香!”樊肆作沉迷樣,那表情和語氣,完全是模仿樓云屏的。
謝菱知道他故意取笑自己,哼哼笑兩聲,忙著吃不理他。
美食在吃飽之前都是享受,吃飽之后只剩無奈。
恨自己不能把它們都裝進肚子里的無奈。
謝菱掙扎,說:“讓我緩緩,我還能再吃。”
樊肆很熟她這個套路,袖口卷起,笑著安安靜靜吃他自己的,反正他還吃得下。
謝菱在旁邊休息,也沒說話,氛圍就變得有些沉默。
樊肆低頭又咬下去幾塊肉片,終于還是沒忍住,抬起頭。
他看向謝菱問:“云……謝姑娘,晉琺那邊,你是怎么想的?”
樊肆一直關注著謝菱,晉琺要向她提親的動靜雖然不大,但有心之人還是能猜測得到。
樊肆相信謝菱對他說的,她沒有再把她的身份告訴任何人。
可偏偏就是如此,晉琺卻還是向謝菱提親。
這讓樊肆不得不在意。
“我對他早就沒想法了。”謝菱毫不猶豫地說,“這句話,我以前就對你說過。現在的我,也還是這句話。”
“真的,不是嘴硬?”樊肆看著她問。
謝菱嗤笑一聲:“我從不嘴硬。”
樊肆咽了咽喉嚨。
他目光靜靜地落在餐盤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再次抬起,落到謝菱的身上。
“如果你真的放下他了,我有機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的部分還沒講完哈,只是00的回憶暫時結束了,這一段也是穿插現實一起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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