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凱風(fēng)看著辛從筠臉上戲謔的笑,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自嘲得一笑。
他很想拉著她的手告訴她,他不想找了,他似乎都已經(jīng)記不起記憶底的那個人的長相了。
他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癡情,他卑劣得移情別戀了。
他想告訴她,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他心底已經(jīng)有她了,也想大聲得跟她表白,告訴自己愛她,他已經(jīng)不僅僅只滿足于當她的大哥了,他想當她的愛人,當熊熊的父親。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清楚得知道,她愛的人是慕清時,現(xiàn)下他們的戀情穩(wěn)定,他插不進去。
東凱風(fēng)心潮澎湃,已然做不到平靜,神色跟著有些落寞起來。
辛從筠有些不安得看著他,“東大哥,你怎么了?還是不舒服嗎?”
“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累了,我先去躺一會。”他的聲音壓抑艱難,越過了她往樓上走去。
展伯將削好的芋頭拿了進來,辛從筠忙道:“展伯,還要做什么嗎?我?guī)湍悖俊?
“不用了,”展伯不讓她干活,小聲得問道:“少爺怎么了?”
他剛進來就看到了東凱風(fēng)上樓時寂寥的背影。
“大概是我提起了小嫂子又讓他傷懷了。”辛從筠暗暗怪自己太口沒遮欄了,盡提東大哥的傷心事,下回得注意了。
展伯看著她是欲言又止,什么小嫂子啊!
半晌又搖了搖頭,這算不是算旁觀者清?
不過他也不好說什么,畢竟現(xiàn)在情況多少有些復(fù)雜……
展伯大顯廚藝,很快便做好了五菜一湯,最香的當屬那蒜香排骨了,辛從筠偷吃了一塊,便上樓去叫熊熊和東凱風(fēng)下來吃飯。
東凱風(fēng)出來時,洗了個澡,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清香味,似乎也將剛才的疲憊一洗而空,恢復(fù)了以往的平和的模樣。
四人說笑著吃飯,熱熱鬧鬧。
比起獨園餐廳里的熱鬧,慕家老宅這邊便顯得清冷許多。
慕清時和朗香梅面對面坐著,卻是誰也不說話,安靜著,動作優(yōu)雅得進食。
慕清時是沒什么胃口的,對面坐著的人不是辛從筠他倒覺得有些不習(xí)慣了。
象征性得吃了幾口東西,他便放下了碗筷,朗香梅微蹙了下眉,起身給他盛了碗湯,“煨了一夜的雞湯,喝碗吧。”
慕清時不置可否,接過喝了,放下碗起身,“沒什么事我先回了。”
“還有半個月,”朗香梅淡聲道:“你該跟溫緣去試穿禮服了。”
慕清時猜她叫自己過來多半就是這事,倒也不惱,涼涼得應(yīng)著知道了。
“你別想敷衍我!”朗香梅太知道他的性子了,“總歸是要跟溫緣結(jié)婚的,籌備婚禮你連一面都不露,溫家那邊雖不說私下卻對你有很大的意見,你太不給溫家面子了,做事還歹留著點余地。”
慕清時拿著車鑰匙在桌上敲了兩下,冷笑,“該給你的面子我已經(jīng)給足了,否則,你以為現(xiàn)在溫緣還能在那里蹦跶?”
朗香梅啞口無言,若不是她這邊出了紕漏,他現(xiàn)在大抵都跟溫緣已經(jīng)解除婚約扯不上任何關(guān)系了。
“有事你讓她來找我,別整天借著你的手你的口,我煩著呢。”慕清時直言不諱對她們的厭煩,其中自然是包括朗香梅的。
朗香梅深吸了口氣,“明天就去試試禮服吧,聽溫緣說是大牌子……如果你不想我們?nèi)ゴ驍_辛從筠的話。”
慕清時目光是在瞬間變得很冷,銳利得看著她。
朗香梅視若無睹,自顧自得說著:“我們不找她麻煩,只讓她幫忙設(shè)計婚紗,我們會付高價,這對她來說就是工作,相信她不會拒絕。”
這是要跟他玩誅心那一套了?
慕清時募地抓緊了手中的鑰匙,喉結(jié)上下滑動,“明天幾點。”
朗香梅松了口氣,“十點,長鷹大廈。”
慕清時沒答腔,轉(zhuǎn)身便走。
朗香梅又道:“還得開個正式的新聞發(fā)布會宣告你們的婚期……我看下星期一就挺好的。”
慕清時頭也沒回,冷笑了聲,已經(jīng)離開了屋子。
朗香梅坐了下來,繼續(xù)吃飯,碗中的飯粒都冷了,她一口一口吃進去,半晌,捂眼睛,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說過不想逼迫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他這個兒子對她這媽該是多失望啊。
慕清時開車回去,寒著俊顏,他真的對這邊的事厭煩透頂了。
回到林深居,他打著電話下車,往屋里走,黑暗中,隱約能聽到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
“……怎么樣了……好,明天我去找你一趟,我要那些證據(jù)能確保……”
他上樓,洗了個澡,濕漉著頭發(fā)草草得套了件天藍色浴袍走出來,往沙發(fā)上坐下,拿過手機翻了翻,選擇了幾個來電回復(fù)了過去。
講完電話,他想了想,給辛從筠去了個電話。
辛從筠正在輔導(dǎo)熊熊寫作業(yè),明年暑假后,他該去念小學(xué)了,幼兒園大班也會開始教些基礎(chǔ)知識。
熊熊學(xué)得很迷茫,為什么A這個字母要念啊,跟國外都不一樣的,字母排序也不一樣。
辛從筠給他解釋這是漢字拼音,學(xué)會拼音才能認識更多漢字。
熊熊似懂非懂的,認真的抄寫這個字符,嘴里念著啊啊啊……
辛從筠接聽電話,拍著熊熊的肩讓他坐端正了,小心近視。
熊熊側(cè)過頭看她,“誰的電話?”
“你慕叔叔的。”
“我要跟他說話!”熊熊眼睛亮起來,伸手就要搶手機,辛從筠拍開他的手,“寫完這頁就讓你跟他說話。”
熊熊便快速寫起來。
電話那端慕清時的聲音磁性且充滿柔和傳來,“在干什么?”
“給熊熊輔導(dǎo)作業(yè)呢,”辛從筠伸手指著作業(yè)本某處,“寫出線了,擦掉,重寫。”
熊熊嘟囔句了什么,拿過橡皮擦擦掉,小心得重新寫起來,表情卻是有些急躁的。
慕清時笑起來,“這么嚴格?”
“不嚴格不行啊,得讓他小時候就養(yǎng)成好習(xí)慣。”
慕清時頓了下,低聲說了句,“辛苦你了。”
辛從筠搖了搖頭,意識到他是看不到的,便道:“沒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他也是我兒子。”
生了他要將他教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慕清時轉(zhuǎn)口又問起她手腕還疼嗎?
“一點點,”辛從筠看著左手腕上的紅腫處,“擦了藥好多了。”
“不要碰水,也不要吃辛辣的東西……”
“你是沒話跟我說了嗎?”又是這重復(fù)了幾百遍的話。
慕清時低低笑起來,“你就當我得了健忘癥了……從筠……”
“嗯?”
“明天我大概會去試穿禮服,可能會有媒體跟著。”慕清時是能想象到溫緣的手段的,預(yù)先給辛從筠打預(yù)防針,省得回頭她又誤會些什么。
辛從筠倒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事,表情微滯,很快反映過來低語了聲,“知道了。”
“你在生氣?”慕清時聽出了她語氣的不對勁。
辛從筠否認,“沒有。”
“女人說沒有便是有,”慕清時似輕嘆了氣,“我很抱歉,總是讓你難受,可能怎么辦,我得去一趟。”
辛從筠知道,他既然決定去便有他的理由,她難受也罷不在意也罷,反正就是那個結(jié)果。
“是啊,又能怎么辦呢?”
“快了,”慕清時又沉默了一瞬才開口,“很快我會讓她不再打擾我們了。”
辛從筠知道他這段日子不會閑著,他不會甘愿受著壓迫娶溫緣,那不像是他的風(fēng)格……他總歸要去做點什么的。
溫緣大抵是真不了解這個男人啊……
她等著,等著看溫緣最后的結(jié)果。
到時,溫緣被慕清時拋棄,她再送她致命一擊,想想那效果,不要太棒了。
想此,辛從筠的唇角勾了起來,慵懶得應(yīng)了聲,“知道了。”
熊熊已經(jīng)快速得寫完一頁作業(yè),目光炯炯得盯著她手中的手機,辛從筠失笑,跟慕清時說了聲熊熊要跟他講話,便把手機遞給了熊熊。
熊熊奶聲奶氣同他打招呼,“慕叔叔晚上好。”
慕清時聽到兒子的聲音,心直接軟化了,聲音跟著輕柔,“小寶貝寫完作業(yè)了?”
熊熊嗯嗯得狂點頭,然后又問他什么時候教自己騎自行車。
慕清時跟他約定好時間,“這個星期六怎么樣?叔叔來接你。”
“嗯,我考慮一下,”熊熊很高冷得應(yīng)著聲,然后捂著手機趕緊問辛從筠,“媽媽,星期六我能跟叔叔出去玩嗎?”
其實慕清時能聽到他的聲音,能想象此刻他的樣子,忍俊不禁。
辛從筠不好阻止他們父子倆相見,“如果接下來兩天你表現(xiàn)好的話,可以。”
熊熊便開心了起來,繼續(xù)對手機不客氣得說道:“星期六我有時間,你來接我吧!”
辛從筠輕拍了下他的腦袋,“不許這么沒有禮貌。”
熊熊捂著腦袋,重新說了一遍,這回語氣謹慎有禮貌,“叔叔,星期六我有空呢,麻煩你來接我一趟。”
手機漏音,辛從筠都能聽到他那邊傳來的笑意,也跟著忍不住勾起了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