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瑤目送搖搖晃晃,一臉滿足的王鎮(zhèn)長離開,隨即重重的扣上了大門。
朱家婦人剛好從外邊回來,看著一搖三晃,醉眼迷蒙的王鎮(zhèn)長,心道這桃舀坊的陶瑤果真是個狐貍精,連鎮(zhèn)長都被勾了過去!
“哎呦,王鎮(zhèn)長,您這是……”
“嗯……朱夫人啊?呵呵呵……”王鎮(zhèn)長一臉潮紅:“這桃花釀,好喝!這陶瑤姑娘,也好看!”
說著腳下一個趔趄,朱家婦人連忙去扶,嘴里絮絮叨叨地說:“我看那陶瑤就是生了一張狐貍精的臉,哪里好看了?”
王鎮(zhèn)長忽然渾身一個激靈,酒意醒了大半。
是啊,陶瑤姑娘……哪里好看了?不知不覺間,平日里那少女嬌柔美麗的眉眼,此刻卻在腦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鎮(zhèn)長猛地一個寒顫,對朱家婦人施了一禮,匆匆忙忙趕回家去了。
……
大寶從里屋跳出來,感覺到陶瑤的憤怒,這只三花貓少有的沒有咋咋呼呼:“陶瑤姑娘生氣了?”
陶瑤面如凝霜:“寶兒,你也看到了吧?這王鎮(zhèn)長和翠萍妹妹果然是認識的。”
氣呼呼地坐下,陶瑤撕扯著手絹:“寶兒,我甚至能想象的出當(dāng)年盤夕鎮(zhèn),王家一門做了多少令人作嘔的事情。“
“陶瑤姑娘先莫要生氣。”大寶跳到陶瑤身邊,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上下輕撫陶瑤的后背:“順順毛,順順毛。”
陶瑤頓時被這只沒個正形的三花貓氣樂了:“虧了你八百年的修行,怎么還是這般沒個……”
剛想說沒個“人樣”,但想到大寶本身就不是為了修成人身,便做了罷,微微嘆息一聲:“寶兒,你說那無頭鬼到底是誰殺的?他自己為什么不肯說出兇手呢?”
“如果……”大寶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我是說如果,如果不是他不肯說,而是沒辦法說呢?”
“你是說……某種禁制么?”陶瑤若有所思。
“哆哆哆”敲門聲響起。
陶瑤抓起大寶抱在懷中,笑容恬淡地去開了門。
門口,一個身材敦實的漢子滿頭大汗地站著,懷中還抱著一塊牛皮紙包成的包裹。
“王師傅。”陶瑤笑盈盈地欠了欠身:“可是刀打好了?”
“正是正是!”王鐵匠雙手將包裹遞上:“怕誤了姑娘使用,所以趕了個通宵,算是不負姑娘所托呀!”
說著,王鐵匠不斷用已經(jīng)可以當(dāng)氈子的圍裙揩著手,顯然是打好之后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趕了過來。
陶瑤心中一陣感動,連忙掏出荷包付了余款。
“王師傅,稍等下。”見到王鐵匠道謝要走,陶瑤連忙喚住。急匆匆地進屋取了壺淡酒送上。
“王師傅一路跑過來,想必是渴了。”陶瑤遞上酒壺:“這是小女子新釀的竹醉,消火祛濕,給王師傅解解渴吧。”
“這……”王鐵匠一愣,看著陶瑤認真的小臉,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謝謝姑娘了!”
說罷接過酒壺,施禮離開。
陶瑤走到院子中,在未完工的花架下坐著,拆了包裹,看著手中物件感慨道:“王師傅這手藝不說冠絕天下,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這刀長約一尺三寸,黃銅吞口,刀身上滿是敲打出的松紋狀紋理。興許是聽了陶瑤說要切虎骨,王鐵匠居然用了兩種方式給這刀開刃。
刀刃前半段開成了方便劈開的魚肚鋒,后半段則如尋常菜刀一般薄而鋒利。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兩種刃口銜接的天衣無縫。
“這刀,看虎骨如何我是不知道的。”撫摸了一下冰冷的刀身,陶瑤喃喃自語:“但一刀砍掉人的腦袋,綽綽有余了。”
“轟隆”一道炸雷響起。
清亮的刀身映出閃電,也映出陶瑤清冷的面容。
頃刻間大雨傾盆。
陶瑤正要起身進屋,眼前的雨幕中一道旋風(fēng)憑空而起。
投河女濕淋淋地從旋風(fēng)中扭身出來:“陶姐姐!我今天碰到弘易和尚了!”
陶瑤一把拽住投河女就往屋里跑:“這打雷的天你還敢上陸上來,不怕被劈了么?!”
屋內(nèi),投河女委屈地看著生氣的陶瑤。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平日里溫柔的陶瑤姐姐生氣:“陶姐姐,我今天碰到弘易和尚了!”
陶瑤拿了面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聽到了,你都說了兩次了。我的桃花釀為你聚了精魄,怎么就沒幫你聚點腦子呢?成日慌慌張張的。”
說到最后陶瑤輕輕的一點投河女的額頭。
“這么大的雷雨,切不可到陸地上來,萬一天雷被你身上的太陰精氣吸引落下來,那我就算是喂給你一缸的桃花釀都回天乏術(shù)了。”
“嘻嘻……”投河女甜甜一笑,摟住陶瑤的胳膊:“就知道陶姐姐最好了!陶姐姐,我今天……弘易和尚在盤溪邊挖坑呢,說什么好像找到了無頭鬼的尸體什么的。”
在陶瑤佯裝生氣的眼神中,投河女終于說了重點。
唉……惡鬼無心,可不是沒有腦子啊。
陶瑤心中一陣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