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面人沉吟了片刻,擺擺手,“去盯著,別讓她死了。等順利返京,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看來,他換一種囚禁方法是對的,那晚從太子府離開后,他就做了一個完美的計劃,沒有人可以脫離他的掌控。
將近泉山之巔,小路兩旁的尸體越來越多,似有泛濫成災的感覺。
連在戰場見慣生死的鳳菲璇,面對這樣如同巨人捏螻蟻的死法,也不由得惡寒。
毒藥,確實是至高無上的武器,怪不得抗日戰爭時候的日本鬼,喪心病狂的想要研制生化武器。
此時,泉山之巔,視野開闊,樹木自行成林,清冽山泉沿著古老石溪涓涓留下,叮咚作響,風景秀麗。
繞過一尊奇形怪石,他們已經站在鬼幽谷的門口,那是一面荒涼的石門,肉眼所見,猶如千斤之重。
蕭空圖正站在石門前,寶劍緊握,抱胸而立,給眾人留下一身氣沖霄漢的魁梧背影。
他帶來的三千人馬,此刻還剩下不到一百人,卻個個兇神惡煞、鷹揚虎視,隨時隨地準備一戰生死。
只是他們手中拿的并不是刀劍,而是火把弓箭。
似是同行想見,分外珍惜。在鳳菲璇看來,這些人都是英勇的軍人,值得敬佩。
“參見太子殿下。”除了背對著他們的蕭空圖,在座的每一位看到來人竟然是趙煜琪,急忙跪地參拜。
神色自若的蕭空圖仿佛此刻才發覺趙煜琪的到來,大方轉身,單膝下跪,“卑職不知殿下到來,不能及時派人護駕,罪該萬死。”
趙煜琪暗自冷笑,他歷來不受這一套,擺手道:“起來吧,關鍵時刻不必多禮,情況如何?”
“回稟殿下,卑職準備用火攻,已經準備好弓箭和炮彈,半個時辰后鬼谷子若再不出來投降,立刻燒谷。”蕭空圖五官算得英俊,但皮膚偏黑,加上過于碩壯堅剛的身材,此刻在火舌的照耀下,讓人覺得這人很是血腥和殘忍。
鳳菲璇不贊同地蹙眉,這樣看去,鬼幽谷背靠崀山,三面環石,就是一出閉塞的盆地,火燒轟炸的法子倒是不錯,只是可惜了這一處的景色。
而且,一把火燒下去,鬼谷子就一定會出來嗎?這么厲害的人物,他會不給自己留下后路嗎?
但趙煜琪和鳳菲璇的想法頗有出入,顯然不在乎這一座山,只是他擔心的卻是另一方面,“若對方再用劇毒,勝算多大?”
“同歸于盡。”蕭空圖面無表情說著仿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只是作為一個臣子,他還是慎重地建議道:“所以,卑職懇請殿下先行下山。”
趙煜琪妖孽似的臉色立馬暗了下來,半瞇著鳳眼,極力壓制怒火,“本宮要的是生擒鬼谷子!蕭空圖,你就這點本事?”
蕭空圖抬頭,迎著趙煜琪陰冷的目光,他強壯的背脊也不由地一陣發寒。
可是他雖說為朝廷辦事,為人臣子,卻從來不畏強權,一向遺世獨行即使在老皇帝趙明誠的面前,也是該說什么便說什么。
“殿下,卑職不才,以此地勢條件,沒有什么比火攻和投炮彈更有效的方法。”舉手投足之間,依舊不卑不亢。
趙煜琪怒從心來,緊握的拳頭傾注了內力,牽動了周圍的氣流,如同漩渦的壓力籠罩下來,讓眾人不寒而栗,紛紛屏氣止息,不敢再多發一言。
“哼!”唯有一聲低沉的輕蔑笑聲,在一時死寂的情況下,尤其突兀。
蕭空圖聞聲抬頭,猛地對上鳳菲璇似笑非笑的眸子,他不由得一愣,哪里來的姬妾,如此無知輕狂?
這個太子也真是風流成性,連領旨剿匪,也帶著女人。
他蕭空圖處事剛正不阿,卻又野心勃勃,一生所求除了權力就是榮譽,對于皇親貴族這些風流韻事,歷來看不慣。因而他蕭空圖忠心的永遠只有國家和人們,絕對不會是趙姓皇室。
“卑職以為,此處險惡,殿下乃金貴之軀,還請殿下盡快下山。卑職等誓死擒拿鬼谷子,完成使命。”
趙煜琪厲聲質問:“等著你帶一具尸體回去嗎?還是說等著你和本宮給你的三千鐵騎一起葬生此處?”
“鬼谷子有罪,且罪該萬死,靖國三千士兵幾乎葬生于此,殿下為何如此執著于生擒,卑職不明。”蕭空圖掌管六扇門將近十年,破案無數,殺人如麻,他何曾失敗過、畏懼過?
士可殺不可辱,即使是面對皇族,他也不能毀了自己的傲氣。
十年前,他就對年邁又昏庸的老皇帝趙明誠心生不滿,不然也不會為得兵權,聯合官員誣告開國功勛鳳驚天謀反。直至現在,他的野心不減當年。
“大膽蕭空圖,竟敢對太子如此無禮,你想造反不成?”林嘯怒喝一聲,迅速拔劍而出,直至蕭空圖的喉嚨。
現場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
但蕭空圖只是不屑地挑了挑眉,神情自若,自始自終沒有把林嘯放在眼里。
趙煜琪抬手讓林嘯將劍收起,而他雙眸聚焦,死死盯著蕭空圖不放,冷笑著威脅,“本宮做事還不需要向你來解釋,你若無能,六扇門隨時有人可以勝任。”
蕭空圖聽罷,老辣的黑眸,又深了幾深,他沉默了。六扇門目前是他所有勢力范圍,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而此刻,只能低頭。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內斗,鳳菲璇已經感覺到這個靖國皇朝的危機將近,連趙煜琪也沒辦法阻止。
只是沒人看到,由于中毒已經奄奄一息的舒娘此時被兩個護衛架著,她趁人不備從衣袖處拿出一刻黑色藥丸,迅速塞進了嘴里。
等她一連串的動作做完,鳳菲璇已經離開趙煜琪的身后,獨自一人靠近了石門,只見她舉起右手,就要碰上石門。
還沒恢復過來的舒娘剛好抬眸,心中一寒,大喊,“小姐小心,石門有毒。”
鳳菲璇陡然收回了手,極其疑惑地看向已經徹底暴露了的舒娘。方才她只是想用手中的指環試一試有沒有危險,并沒有想過要輕易觸碰石門。
這個女人是內奸,卻又為何如此緊張她?鳳菲璇一時迷茫了。
“你是誰,如何得知石門有毒?”蕭空圖騰空而起,直接抓住了舒娘的脖子,暴戾地問。
他也是犧牲看幾個手下,才知道這看著像一副天然生成的石門,到處啐著劇毒。
而這個無知的深宮姬妾卻對這里如此清楚。
與此同時,趙煜琪已經飛身過去,將鳳菲璇緊拽過來,暴怒地吼:“叫你不要亂動,你聾了嗎?想死你直接說,本宮成全你。”
鳳菲璇雙手被他反到背后,死死鉗住,強大的壓力讓她根本無法動彈分毫,而他隨意將她一提,急速狂飆,這姿勢更讓她氣憤又屈辱。
可是,她知道此刻舒娘是內奸這個事實已經讓他殺意凜然,現在不是激怒他的時候。
“說,你到底是誰?”蕭空圖的殺意不亞于此時的趙煜琪,只見他將舒娘提了起來,狠狠地扔到地下。
“噗!”舒娘一口血噴出來,身上沒有內力護體的她,五臟六腑幾乎被震碎。可是她咬緊牙關,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鳳菲璇,并沒有開口。
對于內奸,蕭空圖歷來嚴懲不貸,但這個是趙煜琪的姬妾,他不好擅自做主,拱手請命,“殿下,請您下旨。”
趙煜琪邪魅的鳳眼陰鷙地斜視著被扔到地下的舒娘,殘忍地笑道:“好,好得很……林嘯,將她手腳都剁了。”
舒娘一聽,猛地抬頭,嫵媚動人的臉忽然煞白,好不嚇人。
“遵命。”林嘯毫不猶豫,上前一步,拔劍而出。
可是這個看著柔弱的女子,盡管已經抖如篩糠,卻依舊咬著唇不發一眼,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鳳菲璇心里很不是滋味,這個女人她不知道是誰,但卻兩次不惜暴露身份救她性命。
可她既然中了毒蝎子之毒,本該性命難保,但她現在除了還有一絲虛弱,卻毫無中毒的跡象不說,還熟知鬼幽谷的情況。
這樣的舒娘,鳳菲璇不得不防,更不能不懷疑她是和鬼谷子有關,而鬼谷子目前算是她的敵人。
管還是不管?
閃電之間,鳳菲璇心思瞬息萬變。
就在林嘯下劍之前,鳳菲璇看到舒娘對她搖了搖頭,提醒她不要沖動。
就是這一下,鳳菲璇迅速回過神來,舒娘肯定知道她的身份。就憑這一點,就不能讓她死。
“住手。”鳳菲璇一聲怒喝,讓林嘯的手一滯,刀鋒偏離了之前的軌道。
對上趙煜琪陰冷的怒容,鳳菲璇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淡淡地道:“你不是想進去嗎?現在有人帶路正好,也免得我費力去爬。”
鳳菲璇本來就是想從側面爬上進去,暗中攻擊。她這次來就是為了找鬼谷子要解藥的,當然不贊同蕭空圖用火攻,一鍋端了,到時候只怕連解藥都給燒毀了。
都是聰明人,鳳菲璇相信她能想到的,趙煜琪早就明白,包括舒娘的身份,他方才那樣不過是惱羞成怒,拉不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