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市,整整三天后時霽華才醒過來,他腦袋很痛,一睜開眼就看到時斌在病床前守著自己。
在包廂里面暈倒前的那些過往一點一點的回歸,時霽華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在病房里面又掃了好幾眼,沒有看到顧雅柔的身影,他暗暗咬牙,語氣極其陰森的開口。
“顧雅柔呢?”
時斌急忙回答:“顧雅柔被人帶走了。”
時霽華眼眸一瞇,正要發火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保鏢,那不是他的人,也不是時斌帶來的。
“他們是誰?”
時霽華手指虛指一下,太陽穴那兒又猶如被針扎一般的痛了起來。
“他們是喬錦言的人。”時斌臉色難看,喬錦言是時慕瑾的人,換句話說,這些人都是時慕瑾的。
“好,好的很。”時霽華咬著牙,現在在南安市,是他時慕瑾暗中的地盤,他是沒法子對付他了。
就這么被人監視著養傷,時霽華總覺得不是滋味。
“時先生,要不要通知老爺子。”
時霽華狠狠瞪了時斌一眼,“通知老爺子,你是怕他不知道我為了個女人跑到這邊是不是。”
“可是時先生,時慕瑾已經對你下手了。”
時斌湊近時霽華的耳邊,低低的說了老宅那邊傳來的消息。時霽華聽完后,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
時慕瑾果然是想要把他徹底拉下去的。
“先生,我們現在哪兒也走不了,要是真的等喬錦言放人的話,只怕回A城一切大局都已經定了。”
時斌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時霽華要是在這邊拖的時間越久,回去的局勢對他就越不利。
“先找到顧雅柔,這一次她害我那么慘,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時霽華倒在枕頭上,他對顧雅柔的執念,又深了幾分。
“霽華小叔。”
門口響起聲音,喬錦言大步走了進來,男人眉眼凌厲,薄唇輕啟,說出的話語卻不帶一絲溫度。
“霽華小叔看來身體已經養的差不多了,既然身體好了,那就出院吧!”
“喬錦言。”
時霽華直勾勾的盯著他,“時慕瑾在哪兒?”
“慕瑾當然是在時氏了。”喬錦言微微勾唇,“霽華小叔,慕瑾如今已經回到時氏上班,你的人可要小心了。畢竟,慕瑾不比景鑠,沒有那么好說話的。”
時霽華眼神沉了幾分,“時斌,帶我出院。”
“是,時先生。”
喬錦言沖著身后的ceres點了點頭,ceres馬上拿著一疊賬單上前,“時先生,這是你住院的所有費用,麻煩你出院之前結清。”
“霽華小叔,這些費用都是我打過招呼的,你的一切費用等到你醒來在給。不過你放心,醫院這邊給小叔你的所有藥物都是最好的。”
“當然,至于費用,他們都有賬單,你要是不信就讓你的人先自己對一下。”
喬錦言沖著時霽華再次微微勾唇,然后帶著自己的人轉身離開,門口的保鏢卻依舊紋絲不動。
“等到時先生把賬單結清,你們在放人。”
“是,喬先生。”
ceres留下了的賬單不少,時斌拿著手里沒怎么仔細看,“時先生,我先去交費用。”
“等一下,給我看看。”時霽華拿過賬單,一張一張的看過去,越看臉色越難看,他不在乎錢,可是他不能忍受喬錦言這么算計自己。
“時斌,我住了幾天院。”
“時先生,你住了快四天了。”
“四天,這兒有差不多一千張的賬單,每一張上面的數字都不少,喬錦言是把我當傻子。”
時霽華氣的不輕,“我不缺錢,可我也不能白白被他這么坑了。”
時斌吃了一驚,急忙拿過賬單看了起來,“這……”
一千多張賬單,一張十幾萬,喬錦言這簡直就是在搶人。
“這都上億了。”
“是,我住了差不多四天,喬錦言就給我坑那么多錢,時斌,打電話給時慕瑾。”
時霽華氣的直咬牙,喬錦言敢這么對他,絕對是時慕瑾授意的。
時斌撥通了時慕瑾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下時慕瑾才接通,低沉的嗓音透著不耐煩,“喂,哪位。”
“時慕瑾,是我。”時霽華拿著手機,那疊賬單狠狠砸在地上,“時慕瑾,你什么意思你。”
“小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我在南安市住了四天院,你讓喬錦言給我一千多張賬單,一張幾十萬,時慕瑾,你怎么不去搶。”
“呵……”
電話那頭的時慕瑾輕笑出聲,“小叔,瞧你說的,你是聰明人,我這就是在搶啊!”
“小叔,你聯合那幾個開發商包工頭,從時氏掏了那么多錢,現在我接手時氏了,總不能讓時氏在我手里出事吧!”
“剛好你弄出來的漏洞,就由你自己來填吧!”
“小叔,南安市風景不錯,你要是不想回來,也可以在那邊多休養一下。不過小叔,顧東海在你的幫襯下已經出來了,最近他們正在搬家,至于會搬到哪兒,我就不方便告訴你了。”
時霽華說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他還呆在醫院,他都要失去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了,哪兒還會對時霽華客氣。
身邊放著的是一疊厚厚的文件,為了照顧林盡染,時慕瑾讓云醒把所有的工作都移到了醫院,他簽完字后云醒在帶回時氏。
林盡染住院,最累的是云醒,每天兩頭跑都要很多次。
林盡染看著時慕瑾,時慕瑾剛剛打電話時嘴角噙著的是一抹冷到極點的譏諷,電話那頭的人她知道是誰,只是不太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時慕瑾,手術時間定了嗎?”林盡染很壓抑,不知道的時候她沒什么感覺,如今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可是這個孩子馬上就要沒了,每一天雙手放在肚子上,都會默默的在心里說很多句“對不起”。
“林盡染。”時慕瑾看向她,聲音有些沙啞,“我……”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林盡染牽扯了一下嘴角,強.迫著自己露出一絲笑,“時慕瑾,沒關系的啊,孩子以后還會有的。”
“我們還年輕,反正你身強體壯的,一夜七次都沒問題,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會有的,以后會有的。”
林盡染說著,聲音哽咽了,她指甲緊緊拽著床單,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是發紅的顏控和哽咽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她其實……沒有那么堅強和不在乎的啊!
時慕瑾心臟仿佛被撕開了一大道口子,活生生的硬拉扯成兩半,一下一下痛的他快不能呼吸了。
幾個大步到達病床前,低頭狠狠噙住了林盡染的唇,他不能讓她在說下去了,在說下去,他會發狂的。
孩子,終究和他擦肩而過。
時慕瑾吻的很兇,林盡染絕望的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這一刻,她的那些難受那些心理陰影在這一刻統統都去見鬼了。
兩人仿佛受傷的野獸,彼此緊緊擁抱著汲取著對方的溫度,一個吻結束,林盡染已經淚流滿面。
“二哥,對不起,對不起。”林盡染抽泣著道歉,“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時慕瑾大手狠狠把林盡染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里,“哭什么,林盡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林盡染咬著自己的唇,在時慕瑾的懷里無聲的抽泣著,肩膀不停的抖動,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
云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時慕瑾抱著林盡染,整個病房里面彌漫著濃郁的悲傷氣息。
云醒要踏出的腳步就那么生生的頓住了,林盡染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可是現在,為了孩子哭到不能自已。
云醒轉過身,過去林盡染的種種在腦海里面不停的閃過,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如此脆弱的一面。
那張萬年不變的僵尸臉上,有一絲絲的龜裂。
林盡染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后慢慢的平復下自己的情緒,她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頰,輕輕的吻了下時慕瑾的喉結。
“二哥,謝謝你。”
時慕瑾喉嚨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修長的手指插.入林盡染的發絲,溫柔的撫.摸摩挲著女子的頭皮。
“林盡染,孩子……還會有的。”
林盡染點點頭,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她低垂下眼瞼,嚅呢著開口:“二哥,我有些累了,盡快安排手術吧!我可以的。”
林盡染每一個字,都仿佛在在刀尖上滾過,痛不欲生卻又不得不繼續往前,“孩子在肚子里面呆的越久,我就越舍不得。”
“二哥,長痛不如短痛,我已經想好了。”
話到此,時慕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走廊盡頭有間專門的吸煙室,時慕瑾進到里面后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他的心很痛,怎么也無法把那種疼痛給壓下去。
云醒跟著走進來,想要安慰卻不知道怎么開口,畢竟他不是霍明庭和喬錦言,他只是一個特助一個下屬。
他做不到感同身受,卻也無比難過。
“二哥。”
霍明庭從外面沖進來,他穿著白大褂,一把搶過了時慕瑾手里的煙。
“你以后還想要孩子,就趁早戒煙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