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再見森林

　　這一年的暮鹿族成年禮上，原定是有七只暮鹿參加的，但此刻只有六只暮鹿跪坐在已經成為廢墟的族屋中央。

　　族人們盡可能得江族屋清出一塊干凈的空地，六只暮鹿就跪坐其上。

　　“鐺～～”

　　午夜的銅鐘聲清脆悠揚，失去親人們的暮鹿族人手捧蠟燭從各個方向走來，他們身著素衣，朝族屋緩緩走來，圍在六只暮鹿周圍，輕輕放下蠟燭，唱一段森林里的童謠后又緩緩離開。

　　今晚他們目睹了家園的燃燒，經歷了親人的離去，他們有著太多的難過，可他們還是遵照傳統，在聽到那一聲銅鐘聲后，停下了手中的活，拿出早已準備好了的蠟燭，朝族屋走去，因為他們知道，那里有一群孩子在等待著他們，等待著他們的祝福，等待著他們的最后一段童謠，因為那里，是希望，是傳統守護的未來。

　　幸運的是，這次要參加成年禮的孩子沒有死于火焰和暗衛，不幸的是，原本該是七只暮鹿的位置此刻只坐滿六個，因為還有一只年僅十七的山鹿，此刻已經化成了鹿靈，蜷縮在圣堂的中央，它的周圍，有六株新開的靈魂子緩緩出生、長大，然后融進一大片的靈魂子海里，無風自動。

　　“搖啊搖～十五搖過春風就是外婆橋～”

　　森林里的童謠在一片片廢墟里飄出，森林里就少了六個孩子，多了一只右角粉紅的鹿靈。

　　“我們也回去吧。”

　　彌生三人回到小屋，小樓沒有毀于那場大火，只是三人今晚都沒有一絲睡意，他們在二樓的小陽臺上站成一排，靠著圍欄，抬頭看著天上得星星。

　　“原來在地上看到的星空是這樣的啊，好漂亮。”星蘆仰頭看著星空，自言自語道。

　　摩加看了一眼星蘆，說道：“我也好久沒看過這么美的星空了，人間里夜晚的燈光很亮，但卻比不上這星光美，我的故鄉西蒙特海灣也有這樣干凈的夜空，那里的夜晚還有海浪作曲，那聲音，無論我隔它有多遠，夢中依然聽得到。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我的故鄉看看，那里有吃不完的魚和水果。”

　　“好啊，好啊，原來這個世界這么大，有那么多地方我沒去過，現在想想，星域真的好小，那摩加你的故鄉有鹿靈嗎，或者說有其他的神靈?”星蘆也測過頭看著摩加問道。

　　“我的故鄉啊，她不是像這暮眼森林一樣是完全獨立的，那里是半獨立的，任何動物都能隨意進出，那里面甚至經常會有人類的漁船進去打漁，天空里會有人類的飛機，但是在那里，人類是看不見我們的，在他們的眼里，那里的生物是和森林和海洋融為一體的。而且我的故鄉沒有神明，那里只有自然和我們。”摩加繼續和星蘆介紹他的故鄉，眉眼里，盡是溫柔。

　　“嗯那里應該又是一個有趣的世界。”

　　星光墜落，太陽初生，沉睡了一晚的森林醒了過來，彌生帶著摩加和星蘆來到族屋前，看到了盤坐在石鹿下的林深。

　　“老族長，感謝你能邀請星域來參加今年暮眼森林的木靈節，對于森林這些天的遭遇也很難過，希望你們能盡快恢復過來，下次來時，看到的定然又是那個生機勃勃的暮眼森林。”彌生上前向林深微微躬身說道。

　　林深睜開了眼睛，看到來的一行人后，說道：“這次，多虧了你們的幫助，森林又欠了你們一個人情，等我們將森林恢復，再邀請你們來森林做客，那時定會用最好的茶果招待你們。”

　　“好的，那我們回去了。”

　　“一路走好，鹿靈庇佑。”

　　三人重新出現在那棵古樹下，樹下原本的鹿頭石像不見了，倒多了一些黑色的碎片，以及一串單行的鹿蹄印，從這里一直延伸到那片白色的花海中，再漸漸消逝其中。

　　“對了，你們還記得明加么，后來怎么沒有看見過他了呢。”星蘆突然想起那只給他們提水帶飯的山鹿，問道。

　　那晚彌生在空中看到了他，看到他被火海吞噬，倒在了離星蘆不足百米的地方，彌生回答道：“他的家被那場大火燒塌了，他正忙著修建新家呢，很忙的，下次再來找他吧。”

　　“噢，好吧，我們都走了也不能抽個時間送一下我們，真是小氣，哼。”

　　“走吧，回家去吧，我想唔啾了。”

　　有的人就是這樣，只是在你的生命里出現過一瞬間，還沒來得及留下任何印記，就帶著他的樣子和聲音，連同著他的味道，死在了你的記憶里，像風一樣。

　　可是風再也忘不掉那年偶然拂過的祝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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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貍姐姐，我們來接唔啾回去了。”星蘆對著眼前這個背對著自己打盹的女子說道。

　　女子睜開眼來，一縷白光剎那而過，“喲，這不是我那星蘆妹妹么，還有這小蠻子和小大人，怎么，逍遙回來了，想起你那寶貝狗子還在我這呢，快點接回去吧，這狗子可把我給累壞了，我這雙老腿兒哪有它那四只腿的厲害，子凈，去后院把那狗子抱出來，人家主子來取了。”阿貍沖著后廚細聲喊道。

　　“好的，貍姐。”

　　不一會兒，一個模樣白俊的少年抱著一只半灰半黑的小胖狗從后院走來，“是哪位客人的唔啾要帶它回家?”

　　彌生上前接過了唔啾，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白俊少年，問道：“可是云涼山里來的?”

　　“對的，家里是云涼山里的農人。”子凈抬著頭也看著彌生，心里有一種不由自主的害怕眼前的這個人。

　　“子......凈，好聽的名字，看樣子也是屎很干凈的人，連哥小謊都不會撒呢。”彌生看到子凈眼里的躲閃。

　　“喲，這位小大人，可不要難為我這里的小伙計呢，我這小店想招個人可不容易，你可別給我嚇跑了。”阿貍抱著一只花貍款款走來。

　　彌生這才把目光從子凈身上收回，對著阿貍說道：“貍姐說笑了，要是貍姐要招的話，想在這當個伙計的‘人’，恐怕這條安寧街都擠不下。不過，你留他在這，可真心是放下了?”

　　“哪有什么放下放不下，忘了而已，是記性不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