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間究竟是怎么了?”
在走出了司神府,上了東陵寂昀的馬車以后,東陵寂昀再忍不住的望著楚馥那一張極黑的臉,嘆息。
“沒什么,很好。”
楚馥淡淡的開口,雖然是回答了東陵寂昀的話,但那話卻是顯得格外的沒有誠意。
“這還叫很好?你是當我瞎子么?”
東陵寂昀直接的白了楚馥一眼,懶懶的靠在軟墊子上,許久許久,才是又續下了后話。
“其實,我覺著,夙夜對你也是不錯了。這及笈前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哪個不是靠著他,才可以如此順利。”
“就說那天在及笈禮上,給你送的那個禮物,不管是那一身的衣裳,還是那支發釵,只怕是整個天祈大陸也都是獨一份了吧。”
“馥兒啊,男女之間的這點兒小情緒是可以有的,但你剛剛那樣子,也是真的太不給他面子了。”
“而且,依我看夙夜那小子,對你啊,那就是百依百順,千依百順,你說要天上的星星,他定是不會給你摘月亮的!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東陵寂昀見著楚馥一直沉默著,也實在是忍不住,索性有一句沒一句的,將東陵寂昀心中所思所想都絮絮叨叨的跟楚馥墨跡個沒完。
而楚馥聽著東陵寂昀的話,也深知東陵寂昀的話說的都是對的,可一想起昨夜的事情,楚馥便是再忍不住的糾結,更是一下就將那話說了出來。
“昨夜,他拒絕了我。”
“拒絕這種事情嘛什么?!他拒絕了你?拒絕你什么了?”
東陵寂昀本還是在慣性一般的繼續糾結著楚馥,所以,楚馥那驀然的一句話,他根本完全沒反應過來,問題的關鍵是什么。
直到東陵寂昀的話出口了五秒之后,他又自己一下的炸毛,雙瞳也是瞪的極大的望著楚馥。
“不用這么看著我,就是你想的那樣。”
楚馥只瞥了東陵寂昀一眼,再直接的避開了他的目光,聲音更是低低沉沉的,帶著幾分前所未有的低氣壓。
“你你怎么能夠這樣?你雖然及笈了,但好歹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
東陵寂昀徹徹底底的被楚馥的話嚇到了,進而,他一想到昨晚可能發生的事情,雙手便是不由的握成了拳,對著楚馥更是有些無力的開始‘教育’。
“行了!還嫌我不夠難堪么?我拋棄了女子該有的矜持,到最后,得來的卻是拒絕。”
楚馥有些不耐煩的朝著東陵寂昀揮了揮手,可她口中說著的話,卻是越發的心酸,越發的無力。
“他怎么會拒絕?他不是很愛你么?還是他不舒服?”
東陵寂昀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楚馥心中的不痛快,繼續著自己的思維,出口的話好似是在問楚馥,也好似是在自言自語。
而楚馥則是微微的皺眉,一想起昨夜夙夜的回絕,楚馥的心
就隱隱的有些疼痛。
只是,在許久的發呆,許久的沉默之后,楚馥終還是抬起了雙眸,對著東陵寂昀輕輕的一笑,云淡風輕之間,好似什么都不曾發生一般,也好似無論怎樣都無法完全消散那淡淡的哀愁。
“大抵還是不夠愛吧。”
不夠愛!
是的,在這一刻,楚馥的心中唯一能夠找到的答案,就是不夠愛。
一如當初夙夜的求婚,而楚馥的拒絕,說是時機不對,但其實,卻是還沒有能夠完全的確定了自己的心,肯定了彼此的感情吧。
至于如今,夙夜以著同樣的理由回絕楚馥,唯一能讓楚馥想到的,也只是不夠愛,不能確定自己的心,不能肯定彼此的感情。
可,也在這一刻,東陵寂昀難得的沒有了笑容,只就那么望著楚馥的沉默,許久許久,才是抬手輕輕的拍了楚馥的肩膀,長嘆。
“馥兒,別的,我不敢說,但夙夜必定是愛你的,而且很愛。”
“你怎么知道?”
楚馥微微的一愣,隨著東陵寂昀的手,對上了他的目光。
“因為我也是男人,男人總是比較了解男人的。我不知道他決絕你的理由是什么,但如果真的是自己極為珍愛的女子,在這樣的時候,也是會遲疑的,不是不愛,而是太愛了,所以希望將一切美好都留到了洞房花燭夜。”
東陵寂昀一直在表面上都是和夙夜不太和的,甚至總是有相互抵觸的時候。
但,當楚馥變成郁郁寡歡,東陵寂昀還是不自覺的,也不得不承認夙夜對楚馥的深情的,幫著夙夜說一些好話。
“是這樣么?”
楚馥微微的動了眉角,望著東陵寂昀,眼底不是沒有遲疑。
也許,東陵寂昀說的是對的,但在此時,楚馥卻已然不敢完全的相信。
不是楚馥不能相信東陵寂昀,而是當楚馥好不容易的鼓足了勇氣,認定了夙夜之后,再遭到拒絕時,她真的很難再有那么足夠和強大的信心,支撐著自己。
“是,或者不是,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而檢驗他對你的感情的唯一辦法,不就是時間嗎?”
東陵寂昀難得帶有一絲滄桑的笑了。
關于愛情,東陵寂昀想了想,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是吧。總是會知道結果的”
楚馥聽著東陵寂昀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才稍稍的回緩了思緒,望著東陵寂昀緩緩的問出了一直在她心頭的問題。
“不過你呢?你的心底,似乎也應該是有個揮之不去的人吧。你就沒想過你們之間的未來么?”
“你是說她?不,不可能的。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未來,這一點兒,你該懂得的,所以,稍后見了她,你也該好好的勸勸她。”
東陵寂昀先是微微的一愣,但很快的,他就意識到楚馥說的是晨曦公主,隨即東陵寂昀更是帶著幾分認真的嘆息著,囑咐楚馥。
“為什么不能有未來?難道你們不是兩情相悅?難道你對她沒有感情?”
楚馥的心中,有什么是隱隱的,進而,她直直的盯著東陵寂昀,不愿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她是東陵的公主,我的皇妹,就算不是嫁給夙夜,也遲早會有相應的人去匹配。而我給不了她任何。”
這,大抵是東陵寂昀第一次直面自己與晨曦公主之間的問題,也是第一次如此坦誠的說了出來。
“那又怎樣?你該知道,那些不是她想要的,而且你可曾想過,身為公主,遠嫁和親,看似風光,但實際卻是苦不堪言,難道你不擔心她未來的夫婿待她不好,不擔心她過的不快樂么?”
楚馥聽著東陵寂昀的話,唇角不自覺的勾起,在勸慰著東陵寂昀的同時,她也漸漸的安了心。
只要是兩情相悅,只要是她親愛的哥哥也深愛著晨曦,那么不管多難,她也都會幫忙,會希望他們幸福的。
“這可我又能怎樣?如今的身份,我只能是她的哥哥,守護著她,若有一天,我不再是這身份,我又憑什么配得上她?”
東陵寂昀的呼吸漸漸的有些不穩,這從未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刻袒露,卻是讓他自己也有些無法面對。
“沒有什么配不上,只要她愛你,只要你還有我,就沒什么是不可能的。只不過”
楚馥聽著東陵寂昀的話,心中對于很多事,更是漸漸的有了一些痕跡,進而,她驀然靠近了東陵寂昀,在他的耳邊續下了后話。
“哥,你可曾想過要東陵那個最高的位置”
“你你該知道,我我怎么能要?!”
東陵寂昀被楚馥的話徹底的驚到,連帶著臉色也變了顏色。
“沒有什么能不能?你該知道,所謂巫女,最大的職能,就是輔助德才兼備之人,坐擁江山。”
楚馥淡淡的一笑,依舊的云淡風輕,而話卻說的沒有任何的情緒。
“可我”
這一刻,東陵寂昀遲疑了。
作為東陵國的太子,東陵寂昀的身上一直有著東陵儲君的光芒。
可是,在東陵寂昀自己,他卻很清楚自己的身世,甚至也明白那個位置,根本不該是他來坐。
只不過,他的存在,東陵寂昀的存在,東陵太子的存在,只是為了穩定局面,不至于讓生靈涂炭而已。
“你且是好好的想一想吧,若你坐上了那個位置,還有什么是你想要而不能得到的?到時候,只要你愿意,她就可以留在你身邊,甚至成為你的妻子而你們之間的任何,也更不用擔心遭人詬病。”
楚馥眼見著東陵寂昀的沉默,心知自己的話是起了一些作用的,所以,她只是拍了拍東陵寂昀的肩膀,卻再沒有再說下去。
“可我的才能未必做得到一統天下。”
東陵寂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于楚馥的話,那些道理,他怎么會不明白呢,只是,當有人真的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傻!我只想過幫你坐穩了在東陵的位置,可沒想過要你一統天下,那樣太累了。你且是好好想想吧,我去看看晨曦。”
楚馥聽著東陵寂昀的話,心里明白,大概過不了多久,東陵寂昀就會想明白的。
所以,楚馥只是輕輕的一笑,再沒多說什么,只是自顧的下了馬車,朝著晨曦公主所在的房間而去,只留下了東陵寂昀還在馬車上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