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曾經是楚馥的夢想。
只是,在前世,破碎了。
而今生,在這一刻,當夙夜再說出這句話時候,楚馥又怎么可能沒有一分的觸動呢?
但,只有感觸,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的局面,幾乎可以說是滿目瘡痍斑駁!
這個時候,就算是楚馥及笄,意味著的也只是未來的危險與困難更多了而已。
而夙夜所提出的嫁給他的要求,美麗的好似夢一般,但卻是讓楚馥覺得那么的不真實。
“夙夜,我”
楚馥微微的有些哽咽,望著夙夜,半響,終是長長的嘆出了這一口氣,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怎么?你不愿意?”
夙夜的眼底很快的閃過了一抹復雜,轉瞬即逝。
“不是,我自然是愿意的。不然當初就算是假的,我也不會為了活命而嫁給你。只是夙夜,你不覺得現在并不是個很好的時機么?”
楚馥微微的嘆息,心里更是泛起了一些苦澀。但對上了夙夜的雙眸,她還是一字字說的極為的堅定。
“麻煩,永遠不會消失不見。你既做了巫女,那麻煩就會永遠的如影隨形!
夙夜淡淡的出聲,一字字的清淡,好似他所說著的,和楚馥說的并不是一件事一般,但卻又是那么的息息相關。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也許你心里還會有更好的選擇,而且你忘記了么?在你的心底,不是還深愛著另一個女人么?”
楚馥被夙夜的話與姿態惹的急了,有些心煩意亂,漸漸的開始有些口不擇言。
“所以你拒絕,是么?”
夙夜原本的情緒,還是輕輕淡淡的,但在聽到楚馥的話之后,雙眉卻是驀然的緊蹙。
什么心底還有深愛的女人?!
哪里還有什么女人,除了她楚馥,也還是她楚馥!
只不過,也就是楚馥這樣的話,卻是讓夙夜想起了之前在古墓里的一切,更想起了在楚馥的心底里,還存在著北辰毅這個人,甚至是在后來的那一晚,她與鳳羽的一夕之歡!
“我只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談這個。”
楚馥望著夙夜的蹙眉,心里隱隱的,但她卻不愿改變決定。
及笄之后,就是巫女就任大典了。
這日子一天天的迫近,事情越來越復雜,局面越來越不受控制。
如此的情況之下,再談成親,對楚馥而言,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來。
“好!我知道了!
夙夜終是徹底的沉默了,漸漸的松開了楚馥,甚至在他的周身都淡淡的散著一抹說不出的冷然。
而那簡單的一句話,一如既然的是夙夜的風格,但卻讓楚馥更加的無奈,只能繼續的沉默著。
轉瞬即下的氣氛,從炙熱的溫暖,到淡漠的涼薄。
在這一刻,夙夜與楚馥之間,再沒有任何的話,都是各自沉默著,好似一下子停了電一般,徹底的跳閘了。
直到是多久之后,楚馥終是轉身,重新的拿起了之前那張有些皺了的宣紙,望著上面夙夜寫下的名字,望著北辰毅三個字許久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跳過了,直接繼續了最初的話題。
“這北辰澈,我覺得未必能夠認真幫忙!
楚馥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似乎是漸漸的緩解了一分這冷場。
但楚馥刻意的跳過了北辰毅,在夙夜的心里卻又是或輕或重的留下了那么一些隱約的痕跡。
只是,很快的,夙夜好似也恢復了以往的模樣一般,好似什么都不曾發生一般,好似他也什么都不曾察覺,不曾在意一般,接下了楚馥的話,
“有一點兒,你似乎是搞錯了,F在要選出的是助力,愿意幫忙的,至于真心與否,并不重要。而北辰澈,也許不足夠真心,但勢必會認真的出手幫忙,你可以酌情讓他做一些事情。”
“不夠真心,還勢必認真?”
楚馥微微的一愣,再一次的重復了夙夜的話,半響,才好像是徹底明白了一般,微微的點頭。
“以北辰澈的實力,本就是有諸多的顧忌若是這個時候,再和我們反目,那就是自斷一臂。相反的,他若是傾力幫忙,一則我們會記下恩情,二則對他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是,我想北辰澈不會傻的拎不清自己的狀況,做出一些本末倒置的事情!
夙夜稍稍的頜首,算是對北辰澈也做了最終的總結。
而楚馥也在這一刻,再次的陷入到了沉默里。
一方面,是話到了這里,終究是可以告一段落。而楚馥也需要時間再思考和消化一下這驀然被夙夜填在宣紙上的人名。
尤其是北辰毅和北辰澈。
若是用的好,以后會對她和夙夜是很好的助力的。
而另外一方面,卻是因為原本關于北辰澈的這個話題,就是有些生硬的調轉過來的。
可這有匆匆的結束之后,在楚馥與夙夜之間,似乎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死寂與冷場,甚至還帶著那一些詭異的氣息。
這一刻,楚馥安安靜靜的望著那一張宣紙,只就那么低頭看著,仿若真的可以看出花來,卻不敢去與夙夜的目光對視。
而夙夜,也在這一刻,望著有些別扭的楚馥,心中是千般滋味、萬般思緒,卻也終化作了無奈。
愛,誰讓他就是無可奈何、無法挽回的愛上了眼前這個小女人呢?!
夙夜一直靜靜的望著楚馥,而楚馥分明知道,卻始終不愿抬頭。
就在這僵持持續了多久之后,夙夜終是放下了手中不知何時捏著的茶盞,重新在一側取了狼毫,大筆一揮,重新在另外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字。
“你且是慢慢思慮吧,時間不多了,趁著你還沒走,先把剩下的局勢,理個大概!
楚馥早已被夙夜看的快要哭出來了,再一聽夙夜這話,楚馥不禁抬頭,對上了夙夜的目光,灼灼。
“看我做什么?我臉上又沒字!”
夙夜對上了楚馥那有些訝異的眼神,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將那一張只寫了四個字的宣紙遞給了楚馥。
“楚、墨、殷、夙?”
楚馥極為輕聲的念出了那四個字,繼而一雙好看的娥眉,不由的微微蹙起,轉而,她帶著幾分認真的望向了夙夜,卻是沒有開口相問,只等著夙夜出聲。
“親疏有別,先看看這些中立的派別吧。就像你之前說的,盡量爭取,就算不會幫你,但也不會火上澆油才好。”
夙夜悠悠的嘆氣,殊不知,望著這四個字,夙夜的心中,卻是有幾分的沉重。
“所以,要先從四大家族開始?”
楚馥似是而非的有些明白夙夜的意思,但在這一次,楚馥并沒有像之前那么的機靈,很多事情,一點就透。
畢竟,這所謂的楚墨殷夙四大家族,可算是旁根錯節,極為復雜。
“對,先說這楚家。雖然是以你爹楚以巖為家主,但茲事體大,只怕你楚家的旁支未必不會借機生事。”
夙夜率先點了點那個偌大的楚字,目光有些深邃的望向了楚馥。
“這既我爹是楚家家主,只要我爹站在我這邊,那么,楚家應該不會太遠。不管怎么說,我這巫女身份,若是落實了,也該是極為光耀門楣的事情!
楚馥想了想,不禁的開口,但心中卻是在想著,要如何勸服楚以巖才好。
“嗯,話是不錯,只不過楚相的壓力,許是會很大。關鍵時候,你盡可從你祖母或者是皇后那邊尋求一些助力,去平息了楚家內部的那一些不安!
夙夜始終只是頜首,轉而長嘆,接著點出了鄔氏和皇后的重要性。
而楚馥只一瞬,望著夙夜的目光里閃過了一些復雜之后,卻只是點頭應下。
“我知道了。我絕不會讓自家的后院著火的!
夙夜見著楚馥心中明了,緊接著,又說到了第二家--墨。
“墨家在這四大家族之中,看起來好像是最名不見經傳的,但實際上,卻是在北辰根基最深的!
“嗯?不是說墨家只剩下兩位老人,還有墨千雙那個太子妃了么?”
楚馥聞言,不由的一愣,她怎么也沒想到,夙夜居然會給墨家如此高的評價。
可夙夜聽著楚馥的話,淡淡的從唇角扯出了一抹笑來,悠悠的出聲解釋。
“墨家的家主榮國公雖然已是年近花甲,但他原本是前朝舊臣,前朝駙馬。在北辰稱帝初期,率先投誠,故而才特旨賜國公銜!
“所以其實,榮國公夫人,就是前朝公主?”
楚馥不由的訝異出聲。
對于這北辰四大家族,她原本除了自己家,對別的還真就不那么了解。
這再乍一聽夙夜提起,尤其是那前朝駙馬,前朝公主什么的,一下子是徹底的勾起了楚馥心中的那一灘‘老狗血’。
“是,榮國公夫人,就是前朝的恭和公主。”
夙夜對于楚馥的吃驚,并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淺笑頜首。
“怪不得墨家沒有男丁!
楚馥長長的輕嘆,那極輕極輕的一聲里,更是帶著一些唏噓。
“嗯?怎么突然就冒出來這么一句?”
夙夜本是打算開口說什么,但驀然聽著楚馥的感慨,不由的擰眉。
“前朝舊人啊,要是再有個男丁,再各種才華出眾一些,哪個帝王還能安心的高床軟枕了?”
楚馥似笑非笑之間,只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卻忘記了這所謂的墨家,還真是盤根錯節到了極致。
“這么說,你是懷疑墨家長子當年死于非命?”
夙夜那一雙深邃的幽瞳里,閃過了一抹極為復雜的神色,但卻是那么的轉瞬即逝。
“這事兒,說不好。不過好歹墨千雙是活了下來。就算沒男丁,但怎么也是有個子嗣的!
楚馥長長的嘆息著,想到墨千雙,她的心底泛起了一抹淺淺的怪異。
“呵,呵呵馥兒,你好像忘記了什么!
夙夜的心里似乎還有什么在洶涌著,但在下一秒,他還是望著楚馥,笑的極輕極淺。
“忘?我忘記什么了?這墨家不確實只剩下了墨千雙一個了?”
楚馥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夙夜,再一次的重復了那句話,直直的望著夙夜。
而夙夜,也對上楚馥的雙眸,最終,在靠近了楚馥一分以后,在楚馥的耳邊,極輕極輕的落下了那一句話。
“你似乎忘記了這墨家,是我的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