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往往是需要時間去雕琢的。
楚馥宛若被人整容一般,呆若木雞的任由夙夜的擺弄。
直到那一件件紫色的,黑色的,銀色的,有著各種不同說法的奇怪衣衫徹底的穿在了楚馥的身上。
直到夙夜終是在楚馥的腰間扣上了那個偌大的蓮花形狀的扣花。
這一場精雕細(xì)琢才好似徹底的完成一般。
夙夜?jié)M意的望著眼前的杰作,手捏著自己的下巴,好似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一般。
而楚馥微微的動了眉眼,再望著鏡中的自己,卻是一時的呆住,驚若天人一般的望著那模樣,完全不敢置信,那便是自己。
“如何?對你看到的還算是滿意嗎?”
夙夜?jié)庥袅舜浇堑男Γ彩堑耐~鏡中的楚馥,心不由的少了一拍。
雖然這衣裳本就是夙夜設(shè)計(jì)的,但他卻從不曾想過,穿在了楚馥的身上,竟是那么的高貴大方,明艷動人。
仿若這世間眾生,在這一刻,在楚馥的面前,也只能是俯首稱臣一般。
“我這真的是我么?怎么看起來,有些不像呢?”
楚馥微微的瞇起了雙眼,有點(diǎn)被自己此時的樣子所迷戀了一般,撫著自己身上的衣裳。
這原本一件件的復(fù)雜,到了完全的穿戴好,卻是完美的無懈可擊。
紫色的主調(diào),配著黑色的映襯,高貴而又神秘,妖嬈而又莊重。
再加上那些銀色的點(diǎn)綴,或是暗紋隱現(xiàn),或是明亮璀璨,卻又都統(tǒng)一的全是古老的蓮花形狀,絕對的低調(diào)奢華有內(nèi)涵。
“至少我現(xiàn)在可以肯定,這確實(shí)是你。”
夙夜輕輕的笑著,抬手取了一旁匣子里的那些首飾頭面,卻又是緩緩的替楚馥梳理的青絲。
“我還真是第一次發(fā)覺,原來我也可以這么的傾國傾城。”
這一次的楚馥,是徹底的安靜了,只低低的呢喃著,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望著夙夜忙碌而又靈活的雙手,輕輕的笑了出聲來。
“你若不傾城傾國,又如何配得了我?”
夙夜難得溫柔的笑著,將那頭面,一件件閃耀的銀色鑲著紫羅蘭翡翠的配飾,給楚馥梳妝上去。
“呵,呵呵”
楚馥始終是淺淺的笑著,一直認(rèn)真的望著夙夜的動作,但聽著夙夜的話,卻也只剩下了哂笑。
也許,夙夜本只是玩笑。
只是,這樣的話,聽到了楚馥的耳中,卻成了其他的滋味。
畢竟,那傳說中的晨曦公主,也大抵也是足夠匹配夙夜的吧。
只是,夙夜此時的心思,完全在裝扮楚馥這件事上。
所以,他聽著楚馥的笑,卻沒有出聲,只取了那兩只鏤空的蓮花手環(huán),輕輕的套在了楚馥的手腕上,才是滿意的點(diǎn)頭。
“好了。這樣看起來,倒也真的有些巫女的樣子了。”
“很美,真的,美得我自己都動心了。”
楚馥緩緩的轉(zhuǎn)了個身子,小心翼翼的望著鏡子中那不可方物的自己,這一刻,心思卻有些沉。
許久,楚馥在轉(zhuǎn)過身,直直的望著夙夜,從來沒有的認(rèn)真。
“夙夜,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準(zhǔn)備的這些。”
可這樣的謝意,這樣的姿態(tài),卻是足足的讓夙夜愣了一秒。
繼而夙夜微微的望向了別的地方,算是微微的頜首點(diǎn)頭。
“嗯。”
“雖然,我不懂這一套行頭上的各種說法,可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野村婦,所以,這些東西的華麗與貴重,我懂,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今天做的這些,是值得的。”
楚馥微微的擺動了那長長的紫色水袖,淺笑流螢之間,話好似說的不經(jīng)意,但卻又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不管她與夙夜未來的結(jié)局是什么,只為了這一遭夙夜的用心,她也一定會回報(bào)夙夜的。
“我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沒想過要你回報(bào)。但你若真想回報(bào)我的話,就好好的坐穩(wěn)了這巫女的位置,繼續(xù)風(fēng)華無雙的俯視天下,就可以了。”
夙夜聽著楚馥的話,唇角原本漸濃的笑,也在不知不覺之間淡了再淡。
甚至在不多時,夙夜已走到了另一側(cè)的繡架旁,指點(diǎn)了點(diǎn)那繡架,再出聲,已恢復(fù)了以往的淡漠。
“你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女紅!”
楚馥本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可夙夜根本完全不給她任何的機(jī)會。
繼而在楚馥聽到夙夜的話時,更是不由的一愣,緩步走到了那繡架前,望著那繁復(fù)的針線,不由的頭疼,更是不由疑問。
“女紅?一個巫女還需要做這些么?”
“楚馥,你在成為巫女之前,首先是一個大家閨秀!”
夙夜微微的動眉,望著楚馥那順變的苦瓜臉,選擇了無視,更是直接拎了那裝著針線的盒子,遞給了楚馥。
“所以,不需要什么理由,女紅本就該是你身為女子的必修課。而你今天,要穿著這一套行頭,坐在這兒,繡花。”
“這我能不能不做?再說了,我這一身華麗麗的打扮,坐在這兒,動作稍微大一點(diǎn)兒,都不好的。”
楚馥死死的擰著眉,捏著那一把的繡花針,怎么看,就怎么別扭。
“你覺得你能不做么?”
夙夜微微的挑眉,對上了楚馥的眉眼,完全的忽略了楚馥的抱怨,更是一轉(zhuǎn)身,自己隨手拿了一本書,倒在了軟榻上,一邊悠悠的翻開著,一邊落下了后話。
“快繡吧。再或者,你就當(dāng)你是在給我繡些什么,回報(bào)我對你的用心。”
“我”
楚馥一時的語塞,完全不曾想過,夙夜居然也有如此不講情面的時候。
尤其是當(dāng)夙夜說著,當(dāng)做給他的回報(bào)時,楚馥簡直再沒有了借口推脫。
“放心繡,不管你繡成什么樣,你送的,我都要。”
夙夜緩緩的翻了一頁書,再悠悠的出聲,像是坐實(shí)了楚馥這眼下要繡的就是送給夙夜的東西一般。
“那你喜歡什么?荷包?香囊?帕子?”
楚馥眼見逃不過去,只能小心又優(yōu)雅的坐在了繡架前,望著懷中盒子里的針線,腦中努力的回憶著自己前世幼時曾學(xué)過的那一星半點(diǎn)。
“是你送我,自然是你選了,反正左右都是你繡的,一樣。”
夙夜勾了勾唇角,話還是說的含蓄了很多。
其實(shí),他很想說,反正依著楚馥的技術(shù),這繡荷包還是繡香囊,又或者帕子,也都沒什么差別的。
“是你說的,你不挑的,可別后悔!”
楚馥自然也是聽出了夙夜語調(diào)終的鄙視,白了夙夜一眼之后,再沒多說什么,只是神情肅穆的望著手里那一把的繡花針,仿若開始了凝神聚氣一般。
風(fēng),繼續(xù)輕輕的吹著,帶著那淡淡的香味。
這閣樓里一時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夙夜始終是頭也不抬的看著手中的書。
而楚馥
但見,驀然之間
楚馥左手一抬,一招流星破空,一只剛剛停留在窗子上的蝴蝶,便被銀針貫體,牢牢的釘在了窗架子上,無力的忽閃著翅膀。
緊接著,右手一拂,萬葉飛花似的,漫天的十多根繡花針直接緊貼著門口剛剛要進(jìn)來的懌修,釘在了門邊邊上,嚇得懌修瞬間臉色慘白的,猶如魂飛魄散一般。
“啊!你你這暗器的手法,可以再高明一點(diǎn)兒么?”
“現(xiàn)在不夠高明么?至少我沒扎到你的鼻子,戳瞎你的眼睛。”
楚馥微微的揚(yáng)眸,對著有些狼狽的懌修,完全不客氣的毒舌。
夙夜,她惹不起。
但懌修的話,她總是不怕的。
“是,是懌修我能見識您楚二小姐的暗器功夫,這一手萬葉飛花,絕對是三生有幸!”
懌修瞥了一眼好似依舊在看書,完全沒有抬頭打算的夙夜,只能是言不由衷的夸贊著楚馥。
“不過雕蟲小技,熟能生巧而已。”
楚馥滿足的聽著懌修的贊揚(yáng),揚(yáng)了眉眼的笑,再看了手中的繡花針,驀然覺得,好像這些針也沒那么討厭了。
“是,若是得了空,懌修可還盼著您多指點(diǎn)指點(diǎn)懌修。”
懌修不得不很狗腿的討好著楚馥。
雖然夙夜一直都不曾表態(tài),明顯的說什么,但懌修卻是知道夙夜對楚馥的態(tài)度的,就那一分重視,也是前所未有的。
“呵呵,這習(xí)武之道,貴在用心,并沒有什么旁的技巧。”
楚馥揚(yáng)了聲調(diào),說起了武功,明顯楚馥的興致要高漲很多。
只是,就在楚馥的話音剛剛落下的那一瞬,夙夜卻是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書,起了身,拖著長音,緩緩的吐出了那一句話。
“馥兒說的對!貴在用心吶”
懌修瞬間的默然,望著夙夜的臉色,終是再沒有多說什么,悄悄的退到了外面。
而楚馥也一瞬僵住了臉上的笑,甚至是帶著三分扭曲的直接低下了頭,死死的盯著那該死的繡架,望著上面干凈的沒有任何點(diǎn)綴的素絹,恨得牙癢癢。
她
她怎么就說了這么一句該死的話,讓夙夜得了話柄!
該死!
真是該死!
楚馥恨恨的望著那素絹,直接無視了夙夜帶著戲虐望向自己的眼神,重新的抽了一根繡花針,沒有一絲猶豫的,直接開始用力亂扎。
而夙夜始終是淡著唇角的笑,似是而非。卻在半響之后,才緩緩的走出了那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