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兒”
北辰晟隱約也發(fā)覺了一些不對,尤其當(dāng)他看著楚馥已怒不可遏時,不由的緊了緊手掌。
可楚馥卻一下沉默了,就那么對視著對面的那個男子,指緊了再緊,卻是驀然緩緩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了三樓,直接挑開了那一道帷幔。
“你一定要跟我作對,是么?”楚馥的話,不咸不淡的出口。一雙眸直直的望著這一身紫錦長袍黑絲滾邊的陌生男子。
“這怎么會是作對,分明是英雄所見略同。”那男子始終扯著唇角的笑意,細(xì)眉上挑,應(yīng)著他微微泛紫的瞳孔,顯得格外非人類的妖孽!
而楚馥卻沉默了,似乎又在隱隱的即將爆發(fā)一般。
她一直在望著這張妖孽到了混蛋的容顏,望著那刺眼卻又不得不贊賞的美型,翻遍了所有的記憶,卻又都尋不著自己的認(rèn)知里,有這樣的一個人物的出現(xiàn)!
“五千兩!”
“五千零一兩!”
“六千兩!”
“小姐”
“呵呵,六千零一兩黃金!”
楚馥與那紫衣男人的交戰(zhàn),似乎從開始的時候,就已注定了楚馥的失敗。
“這這位公子,這雪魄本就是附屬贈品”主理人看著楚馥與自已男人的針鋒相對時,心中不由的叫險。
一方是丞相家的小姐,另一方卻是連他家主子都不敢提及的存在!
這無論是哪個,都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好,那就連那件衣裳一起買了!”那紫衣男子臉上的笑越來越濃,甚至是微微的起身,在楚馥的耳邊淡淡的說了那么一句,完全的云淡風(fēng)輕。
“是,是小的這就給您包起來!”
主理人極為狗腿的直接連叫價也省下了,側(cè)身吩咐了伙計(jì)捧了那裙子以及雪魄送到了紫衣男子的面前,完全不提銀子的事情。
而楚馥始終冷眼的望著這一幕,心中暗叫不好!
這樣的陣仗,這樣的氣勢凌人,只怕當(dāng)真不是一般的皇族貴胄!
“嗯,還真是不錯只不過,你若真的喜歡不如讓你家天下第一公子來給你搶回去。”
那紫衣男子笑更濃更多了一些,指微微的挑了那裙子,又瞥了一眼那雪魄,靠近了楚馥一分,笑了出來。
“不必了,并不是人人都會奪人所愛。他又豈是一些凡夫俗子可比?”
楚馥聽著那男人的話,雙手在袖中微微的握緊了拳,但卻依舊是揚(yáng)著笑,明眸璀璨之間,話隨之傾瀉而出,流進(jìn)了那男人與北辰晟的耳中。
也正因?yàn)楸背疥陕牭搅顺サ脑挘鞠胍雎暤男那橐惨幌卤话磯毫讼聛恚冏隽税察o。
而那紫衣男子一直望著楚馥,許久的沉默,只是靜靜的打量著楚馥,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
終,是在多久之后,他終于開了口,并一手抓了那裝著雪魄的盒子,放在了楚馥的面前。
“哦?那我就將這雪魄,送給你。”
“呵謝謝!”
楚馥簡單的只應(yīng)了這么一雙,當(dāng)真是接過了那雪魄。但在下一秒,她微微的一抬手,從北辰晟的手里拿過三千兩銀票,塞在了那男人的手里。
“不過,在我的眼里,他也只值三千兩!”
話畢,楚馥的臉上更多了一些理所當(dāng)然的笑,由著那男人眼里閃過無限的訝異,由著那無數(shù)雙眼里閃過疑惑,甚至懶得多管北辰晟是否會跟著她走,只就那么一手捏了那裝著雪魄的盒子,一步步的從容的,離開了妃蘊(yùn)閣。
而那紫衣男子也始終站在原地,一直望著楚馥那么離去,一直微揚(yáng)著唇角的笑,由著笑意一點(diǎn)點(diǎn)的帶著玩味擴(kuò)散開來。
只是,也許他們誰都不曾留意,在不經(jīng)意的角落里,有那么一雙水眸,定定的望著冷寂,望著楚馥離去的身影,漸漸的起了一些泛著陰冷的霧氣
“小姐”
終于是走出了妃蘊(yùn)閣,未央實(shí)在是忍不住,輕輕的出了聲。
“嗯,你回府拿了那三千兩,給北辰晟送去。”楚馥看了一眼手中的錦盒,扯了唇角的笑意。
“看來,你心情不錯。”夙夜遠(yuǎn)遠(yuǎn)的走來,含著笑意,望向了楚馥。
“你怎么在這兒?”楚馥心中本就在想著夙夜,但此時驀然見到,不免有些倉惶。
“在等你。”夙夜緩緩的再走近了一步,抬手將楚馥耳邊的碎發(fā)挽起,話說的簡單。
可是未央在一邊,徹底石化了一般,微張著小嘴,望著宛若謫仙一般的夙夜,瞪大了雙眸。
“看,你長的太嚇人,太驚悚,都嚇壞我的侍女了。”楚馥本是還想說什么的,卻是看了未央的模樣,不由笑更多了一分,揶揄著夙夜。
“別人我可管不了。我只管著你,就夠了。”夙夜無奈一笑,對于未央的反應(yīng)并沒有太大的情緒,只是輕輕的牽起了楚馥的手,緩緩的朝著自己所在的馬車邊走。
“小姐”是在多久之后,當(dāng)楚馥都已上車,未央才回神了一般,癡癡的跟了上去。
“不必跟著我了,你就帶著執(zhí)念先回吧,我與瑯琊王還有些話要說。”楚馥微微的挑了車簾子,望著未央紅撲撲的臉蛋,捏了一下,一邊安撫著,一邊將手中那錦盒遞給了未央。
而未央也只能乖乖的點(diǎn)頭,抱著錦盒,拉了執(zhí)念,去往了另一邊的馬車。
“我本來擔(dān)憂著你回去會不適應(yīng)。”夙夜稍微懶散的朝后靠了靠,望著楚馥放下車簾的樣子,笑蘊(yùn)在了眼底。
“嗯?你怎么知道我不會不適應(yīng)?”楚馥微微的一愣,笑語嫣然之間,直直的望進(jìn)了夙夜的雙眸里。
“沒什么,感覺而已。”夙夜輕笑著,并不回避楚馥的眼神。
一時的四目相對,再是安靜。
在脈脈不得語之間,似乎有什么在兩人的眼神里流淌過,如涓涓細(xì)水一般,沁人心脾。
“其實(shí)沒有不適應(yīng),只是,有點(diǎn)兒近鄉(xiāng)情怯。”楚馥終是敗下了陣來,輕嘆著,卻是低了眸。
關(guān)于楚家,所有的記憶都還停留在十年前,她離家的時候。
而后來的那些,關(guān)于楚家被抄斬,關(guān)于更多,她始終只是聽說,卻再沒有回去過。直到最后的那一次,再回去,早已只剩下了殘?jiān)珨啾凇?
“嗯,不怕,大不了你就搬過夙府來。”夙夜安靜的聽著楚馥的話,微微的點(diǎn)頭,繼而卻是戲謔里帶著認(rèn)真的開了口。
“這才多大事,我就怕了?你小看我!”楚馥一時被夙夜的話逗樂了,回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卻是暖暖的。
多少年了,從來只有她的凌厲手段,從來只有人怕她,卻從不曾有人如夙夜這樣,總是對她說著‘別怕,有我在!’。
“那看來這些東西,還真是準(zhǔn)備對了。”夙夜瞥了一眼案幾上的食盒,示意給了楚馥。
“這是什么?”楚馥不由的好奇,伸手打開了那食盒,再一看,卻是不由的驚聲。“這是天廚妙香的素齋!他家可是要提前十天預(yù)約,才有的吃的!而且從不許外帶!”
“嗯。聽說右相高堂獨(dú)愛素食,這份禮,應(yīng)是合她心意。”夙夜始終只是微微的頜首,不多做評價,反是點(diǎn)明了用途。
“好吧,我終于見識了所謂天下第一公子的神通。”楚馥無奈的笑了,對于夙夜的用心,她沒有多提,卻是點(diǎn)點(diǎn)滴滴記在了心里。
“主子,到楚府了。”
本是夙夜還要說什么的時候,馬車驀然的停了下來,外面小聲的提點(diǎn)著,而楚馥望向了夙夜,看了半響,終是在起身時,在夙夜的臉頰下落下了極輕極快的一個吻。
“謝謝!”
只是,楚馥怎么也沒想到,她一個簡單的其實(shí)只是無心的一個動作,卻是惹了夙夜的手驀然一緊,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楚馥一邊已是撩開了門簾,卻是驚覺夙夜的動作,不由回頭。
“沒什么,快回去吧!”夙夜則緊了再緊楚馥的手,終是松開了,同時也淡淡的丟下了那一句。
楚馥一直安靜的站在原地,遠(yuǎn)目著夙夜的馬車離開,才是側(cè)頭望向了在門口迎著的未央,執(zhí)念,還有管家。
“二小姐,老爺說他在書房等您。”王管家畢恭畢敬的朝著楚馥出聲。
“嗯,我這就過去。”楚馥看了那一眼腆著大肚子的管家,微微頜首,轉(zhuǎn)手將食盒遞給了未央。
“未央,把執(zhí)念給我安頓好了,再將食盒給太夫人送去,說我見過父親就去給她請安。”
“是,知道了,小姐!”未央一把抱過那華麗麗的食盒,認(rèn)真的點(diǎn)著頭。
而楚馥只看了執(zhí)念一眼,再沒有多說什么,徑自邁進(jìn)了這闊別已久的楚家大院。
她終于又回來了!
穿花廳,繞幽徑。
楚馥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一路打量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邊朝著楚以巖的書房而來。
雖然,楚府上下,沒有皇宮的奢華輝煌,可假山石雕,亭臺水榭,廊橋畫布之間,也自有一派風(fēng)雅別致。
終是走到了那一片竹林的深處,楚馥才微微的收了心神,輕著步伐靠近。只是,楚馥還未到門口,便是聽著楚以巖義正言辭。
“不!不可能,這事兒不可能與茉兒有關(guān)。我楚府的女兒絕不可能出入煙花之地,更做出縱火行兇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