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思：“……”

顧迥+顧遴：“……”

葉子襄平平靜靜地道：“看來你在她的潛意識里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楊律師冤死了！

…………

……

“第五輪比賽結束，現在請為程嘉儀選手打分！”

圓牌舉了起來，參與打分的觀眾繼續增加，程嘉儀的總分平穩上漲，超過了四百分，現在是四百二十一！

比賽漸漸進入高/潮，氣氛白熱化，程嘉儀的支持者不但在她落后時發出噓聲，現在也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安靜！”主持人不得不又一次維持了秩序，道：“現在請為肖文靜選手打分！”

楊慎思幾人集中精神看過去，肖文靜的得分比上一輪算是持平，三百九十三分，雖說也進步了一分，比起程嘉儀當然是不夠看的。

程嘉儀的支持者發出嘲笑聲，楊慎思他們理都不理，仔細核算兩人之間的差距，總算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第六輪比賽快要開始了，楊慎思莫名地緊張起來，與先前不同，這次他不是緊張肖文靜的表現，而是頭痛地想，不知道在她這一回的夢里，他到底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

……

這次延請肖文靜看風水的是一個暴發戶老板，為了求財，請她為他的辦公室擺一個財源滾滾的風水局。

肖文靜領著顧遴出外勤，在他辦公室內胡亂折騰了一番，指揮著胖乎乎的老板親手把家具搬來搬去，累得滿頭大汗，挑剔地觀察了半天，才道：“可以了。”

老板高興地問：“這樣我就能發財了？”

肖文靜點頭說：“對，你這個風生水起局保證能讓你的生意風生水起。”

老板大喜，高高興興地送她出來，又塞給她一個紅包，肖文靜毫不客氣地笑納了。

兩人到寫字樓下坐車，顧遴好奇地問：“風水局真的能讓人發財嗎？”

“當然不能，”肖文靜對他說實話，“我騙他的，風水只能協調天地之間的生氣和死氣讓人和自然更和諧，有可能變得耳聰目明，發財，那是做夢！”

兩人說著話，突然開過來一輛豪華的名車，車門開了，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黑衣人。

肖文靜和顧遴看到這個美國總統保鏢一樣的黑衣人，互相望了望，都有點警惕，顧遴把肖文靜擋在身后。

“肖大師，“黑衣人卻對肖文靜很客氣，“我的主人想見您。”

顧遴問：“你的主人是誰？”

黑衣人根本不理他，肖文靜從顧遴背后探出頭，道：“不能說嗎？”

“當然不是，”黑衣人對她和顧遴是兩種態度，恭恭敬敬地道：“我家主人姓蘇，名半月。”蘇半月！肖文靜兩人頓時吃了一驚。

蘇半月是本市最著名的房地產開發商，比顧迥的老爸顧華東有錢一百倍，本市70%的樓盤都是他開發的，所以又有一個綽號叫“蘇半城”。

竟然是“蘇半城”想找她看風水嗎？肖文靜覺得有點小驕傲，沒有多想，躬腰鉆進了車里。可是顧遴也想跟上去，黑衣人卻攔住了他。

不等顧遴發作，車門一關，駛走了。

那車也不知道是什么豪華型，顧遴跟著跑了幾步，很快便看不到車影，他實在不放心，掏出電話打給顧迥和葉子襄。

葉子襄電話不通，顧迥雖然跟這個弟弟不對付，這種時候倒干脆，直接道：“放心，我知道蘇半城的寫字樓在哪里，我過去看看。”

卻說那輛黑色的豪車把肖文靜拉到市中心，她也發現顧遴沒有上車，心里有些忐忑，緊張地握住“陰刻風水”印章。

幸好黑衣人并不是騙子，豪車進了蘇氏集團的寫字樓，黑衣人下車為肖文靜拉開車門，請她自己上去。

肖文靜慢慢走進大堂，先被金碧輝煌的布置給震住了，小心翼翼地去問旁邊的前臺小姐。前臺小姐禮貌地為她指路：“請您走這邊，坐電梯直達頂樓。”

肖文靜忐忑不安地按她的指示行事，坐電梯到達頂樓，門開了，外面是一條安靜地走廊。

肖文靜順著走廊迷迷糊糊地往前，也不知怎的，突然進入一個大廳，廳內一反剛才的安靜，擠滿了上百個人，大都是中年人，穿著傳統服飾，手拿羅盤，一看就是風水師。

這些都是蘇半城請來的？肖文靜驚訝地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風水師們三五萬群地互相攀談，肖文靜一個也不認識，有人見她站在那里過來說了幾句風水口訣，她也根本聽不懂，對方便不屑地走開。

肖文靜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這時顧迥的電話進來，問道：“你真的去蘇氏集團了？沒事吧？”

“沒事，”肖文靜正想找個人聊天，小聲道，“就是這里有些古怪。”

她和顧迥正說著，大廳一側的門開了，一群人走進來。

這群人里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肖文靜驚訝地看著他們，在其中認出了魏喜、張成以及其余幾個她看過風水的人，居然還有那位賣出佛像古董店老板。

領頭的一位中年人走上講臺，他儀表堂堂，聲音洪亮，正是相學里的富貴之像。

他也不用外力，朗聲道：“在下蘇半月，是我召開了這場本市風水師的業界集會，因為有人說我投資修建的古董街的風水問題，所以請懂行的大家一起來看看。”

這句話每個人都聽到了，有些人沒聽懂，有些人心頭“咯噔”一聲，蘇半城說完就看向肖文靜的方向，所有人跟著轉頭看來，把肖文靜看得汗流浹背。

蘇半月又道：“這位是肖大師吧，請上來說話。”

肖文靜怔了怔，這么多人注視之下她的腎上腺素狂飆，也顧不得蘇半月是什么用意，掛斷電話，依言先走了上去。

蘇半月打了個手勢，講臺后方的白墻上頓時播放出古董街的幻燈片，他向肖文靜道：“肖文靜現在還咬定古董街的風水格局有問題嗎？”

肖文靜定了定神，覺得口干舌燥，只好點了點頭。

蘇半月面色不變，問道：“為什么？”

肖文靜口干得厲害，澀聲又解釋了一遍白虎抬頭，底下的風水師們議論紛紛。

“呵呵”蘇半月笑了，“肖文靜的話似乎有理，可這條古董街的設計是我特意請來的一位高人，我不信他會犯這種錯誤。”

底下有人不服氣，問道：“這人是誰？”

蘇半月昂然道：“是‘點金圣手’。”

底下轟然，竟是再也沒人提出異議。

這是肖文靜第二次聽到這位“點金圣手”的名字，可其他風水師卻像是對他仰慕已久，她側耳聽了聽，他們在議論“點金圣手”是一位神秘的風水師，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他絕對不可能犯這種的錯誤，一定是別人看錯了。

這個“別人”自然是指肖文靜了，她還沒有出言反駁，被蘇半月領上臺的那群人中有人應聲道：“不可能！”

魏喜越眾而出，為肖文靜辯護道：“肖大師不可能看錯！”

底下的風水師說：“為什么不能？”

魏喜道：“肖大師是有真本領的風水師！”

底下的風水師冷笑：“我們人人都有真本領，但是人人都佩服‘點金圣手’，從來沒有聽過這位肖大師。”

兩邊爭論不休，蘇半月抬手壓了壓，所有人又陸續安靜下來。

蘇半月轉頭問肖文靜：“肖大師，這樣爭論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個了結，這樣吧，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肖文靜早就被吵得頭痛，問道：“賭什么？”

蘇半月道：“就賭古董街有沒有風水問題，如果有，證明‘點金圣手’才是水貨，蘇氏集團以后所有的樓盤都請肖大師來看風水，報酬由你來定；如果沒有，證明肖大師錯了，請肖大師交出一件東西。”

不但激將，還要利誘，肖文靜心中生出警惕，“什么東西？”

蘇半月不答，狡猾地道：“我還沒想好，肖大師先說答應或是不答應吧？”

肖文靜不想答應，但底下眾人鼓噪得厲害，說的那些話太難聽，魏喜也湊過來極力攛掇她打他們的臉，肖文靜被逼不過，慢慢地點了點頭。

“好！”蘇半月拍了拍巴掌，“‘點金圣手’正在外地，要晚點才能趕到，我們先到古董街恭候他的大架。”

他不由分說，立刻帶著肖文靜和一群風水師來到古董街，肖文靜越想越覺得自己干了件蠢事，打電話給顧遴和顧迥，要他們在古董街等他；又打電話給葉子襄，還是沒有人接。她猶豫了半天，沒敢打給楊慎思。

三人匯合以后，顧遴問道：“有把握沒有？”

肖文靜沮喪地搖搖頭，她不是葉子襄，只學過一些膚淺的風水知識，平時都是靠“陰刻風水”印章作弊，真要考校起來，心里實在沒底。

三人正在發愁，其他風水師上來和肖文靜套話，張口又說起遷墳的話題和口決。

肖文靜哪有心情跟他們應酬，想起葉子襄以前常說的話，道：“陰宅風水根本就是無用之物，陽宅風水講究的是人與自然之理，人都死了如何埋法有什么區別？陰宅風水是真正的封建迷信，騙人錢財的東西，古時候的風水師為了在高門大戶有影響力共同維護這個心照不宣的騙局，現在的風水師難道還要繼續騙下去嗎？”

她覺得自己只是隨口懟人，誰知這一語激起千層浪，在場的風水師怎么可能放過她，像一群發現了蜜糖的螞蟻般前仆后繼地涌上來。

肖文靜被圍攻得沒有辦法，連顧氏兄弟都被擠散了，不由地后悔自己亂說話，這時聽到人群中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胡言亂語，誰說陰宅風水沒有用的？”

肖文靜本能地轉頭望去，看到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出現在長街那頭，似乎很熟悉，又似乎是個陌生人。

顧迥驚呼，顧遴驚而起立，肖文靜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人卻是葉子襄。

…………

……

葉子襄到了，卻第一句話推翻了他自己以往掛在嘴邊的理論。

他就像不認識肖文靜他們那樣，臉色平靜，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葉大師，”蘇半月連忙迎上去，介紹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點金圣手’：葉大師！”

葉子襄就是“點金圣手”！？肖文靜和顧氏兄弟都驚呆了，想要問他個究竟，所有風水師涌上去和他套交情，與肖文靜這邊的冷清形成對比。

葉子襄和風水師們寒暄了幾句，問道：“聽說有人指出我看的風水出了問題？”

眾人齊刷刷回頭，數不清多少雙眼睛燈籠似地盯住肖文靜，卻是葉子襄那雙寒星般的眼眸讓她最心寒。

肖文靜茫然無措，不知道該說什么。

葉子襄又問：“你認為我的風水局有什么問題？”

肖文靜不答，旁邊有人搶答道：“這位肖大師說你這里是‘白虎回頭’的煞局！”

“白虎回頭？”葉子襄哈哈大笑，這還是肖文靜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么“夸張”，他一揚手，“白虎在哪里？這明明是個青龍取水的聚財局，何來白虎回頭？你莫不是眼花了吧？”

青龍取水？肖文靜懵懵懂懂，到這時才像是猛地回過神來。

她抬頭一看，他們現在所處的方位與之前截然相反，由此處勘測，古董街的“白虎抬頭”兇煞果然就變成了“青龍取水”的旺財局！

怎么可能！？肖文靜震驚地想，急忙取出“陰刻風水”變成的羅盤重新立向，可不管怎么弄，羅盤的指針都和上一回截然相反。

難道真的是她學藝不精？肖文靜百思不得其解。

見她啞口無言，蘇半月適時出來解惑道：“白虎比青龍高只是暫時的情況，屬于葉大師布局的一部分，葉大師號稱‘點金圣手’，就是因為他能把本來很差的風水變成好風水，我每次花比較少的錢購入那些風水差的地盤，再經過葉大師改造變成風水佳地……這位肖大師，不，我還是叫您肖小姐，肖小姐你不學無術，居然敢置疑葉大師的本領，真是太可笑了！”

其余風水師恍然大悟，紛紛贊嘆葉大師高超的技藝，又說到陰宅風水的問題，葉子襄道：“風水是天地至理，牽一發而動全身，陰宅風水的道理也許現代科學還不能解釋，但我們干這一行多年，因為選中了好風水的墓地而后人受惠者甚多，事實難道不勝過有些人無知的枉言？”

這下更是得了人心，所有人異口同聲地指責肖文靜，連魏喜等以前受惠的客戶也懷疑地看她，不再為她說話。

蘇半月道：“肖小姐，你輸了，請履行諾言。”

肖文靜深吸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卻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問道：“你要什么？”

蘇半月伸手指向她手中羅盤：“有些東西該由能者居之。”

“不可能！”肖文靜萬萬沒想到他們打的是“陰刻風水”的主意，連忙把羅盤變回印章藏進口袋里，“別的都行，這個我不能給你們！”

顧遴見勢不妙，和顧迥一左一右走上來護在她身前。

“呵呵，”蘇半月道，“肖小姐不但是騙子，還要言而無信嗎？”

肖文靜怒道：“我不是騙子！”

葉子襄插口道：“那你告訴我，‘賊首定招兇’是什么？地有十緊要、十不葬、十富、十貴、十貧、十賤，分別是什么？”

肖文靜瞪大眼，她簡直不敢相信葉子襄會問她這些問題，她嘴唇顫抖地道：“不知道，我師傅沒有教過我……”

葉子襄冷笑道：“你確定你真的有師傅？連這些最基礎的知識都沒有掌握，你還敢裝作風水師，是一輩子都要有人幫你提詞嗎？”

肖文靜胸中如遭重擊，在葉子襄陌生的眼光中心痛如狡，她轉身奪路跑走，顧遴追了上去，留下風水師們在她身后大笑。

葉子襄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顧迥擋住他的視線，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還是我的朋友葉子襄嗎？你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什么？”

葉子襄不答，帶著蘇半月一群人視若無睹地繞過他，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