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到最后,顧遴不情不愿地放手了,誰叫葉子襄是他的老板;楊慎思出于某種考慮,沒有再次加入爭奪,任由葉子襄牽著肖文靜走完后半程。
這樣的結果顯然并不令人愉快,楊律師少見的黑了臉。
一行人順著步步升高的階梯從高臺上的出口冒出來,臺上的人都被楊慎思的臉色嚇了一跳,旋即看到他無縫變臉,又嚇了一跳。
楊慎思可不管上一秒他的臉色還黑似鍋底,此刻已經笑如春風,風度翩翩地對第一個出現在他視野里的人點頭、微笑。
那是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穿著和委員會七巨頭類似的斗蓬,卻沒有戴上兜帽,年輕的臉上還長了幾顆朝氣蓬勃的青春痘,因此顯得接地氣了許多,至少在肖文靜這里看著挺親切的,不像是神秘的風水世界里自矜又排外的一員,倒像是她在北京街頭隨處可見的普通青年。
該普通年輕大概認識葉子襄,張口想打招呼,接觸到葉子襄如視死物的淡漠眼神,生生把那聲招呼咽了回去,轉頭看楊慎思的笑臉便順眼許多,客客氣氣地道:“長老在席上等候各位,請隨我來。”
所謂“席”當然不是酒席,肖文靜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偌大的競技會場,光滑如鏡,平坦廣闊的如同飛場機;其次看到的便是競技會場北面的階梯狀觀眾席。
觀眾席呈現金字塔形狀,下面坐的人多,越到上面席位越少,最頂端的那位比整座會場還要高出數十米,高高在下,如入云中。
肖文靜抬頭仰望,那人的斗蓬袍角被湖風卷起又拂落,烈烈如幟,他端坐的姿勢也猶如普照眾生的神像。
她心中生起一絲敬畏,無論哪行哪業,是正是邪,能夠做到頂級,坐到最頂端的位置,想來總是值得她這份敬畏。
楊慎思和葉子襄、顧遴也和她同樣抬頭看去,顧遴掃了一眼便不感興趣地垂下頭;楊慎思若有所思,回想頂端那位的體貌特征,是否他見過那位喜歡夸贊別人的長老;葉子襄則微微瞇起了眼,目光深注,仿佛與那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如同燃燒的鐵水浸入冰泉,“滋滋”作響,彌漫出遮擋真相的白霧。
他想,這個人我像是見過的。
在場所有人里只有顧迥對高臺之上的那人不感興趣,他本來打疊了滿肚子問題打算與領路的年輕人攀談,目光掠過遠處的人群,突然停在了某個背影上。
是她!
他驚喜交集,心想,想不到我今生還能再見到她。
竟是那位拍賣會上他一見難忘的夢中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