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襄不說,肖文靜還真沒注意到他們在一個迷蹤陣里,難怪怎么繞還是離不開懸崖和險之又險的山道。
說到底她還是缺乏一個風水師的自覺,如果換了其他的風水師,張目一望就知道周邊地勢有異,絕對不可能是天生地成。
幸好肖文靜還算有點天分,通過仔細觀察,終于遲來一步地有所發覺。
“那個山峰有問題,”她指著遠處兩座高峰中間稍微矮下去的一座峰頭,乍看來組成一個鮮明的“凹”字,“那里不應該有個峰頭,而該是生氣流通的氣眼。”
風水學講究的是順天應人,肖文靜用肉眼觀測周圍,此處地形通順,地勢連綿,到那里卻突然被打斷了,就好像新鮮空氣被堵在了墻外,墻內的人總有些呼吸不暢。
葉子襄抬頭,順她所指看了一眼,既不同意也不否定。
肖文靜小心觀察他的表情,見狀再接再厲地道:“我用工具再試試。”
她從口袋里取出“陰刻風水”印章,心隨意轉,印章還沒離開衣袋便已經變形為羅盤。
肖文靜把巴掌大小的羅盤托在掌心里,怔了一怔,這形狀……是鄭吉親手制作的那個羅盤啊……
楊慎思說,“陰刻風水”印章變得不聽使喚是因為缺少能量,而它的能量少部分依靠汲取她的生氣,大部分則來自“體驗系統”。果然,她用過“體驗系統”以后,印章的所有功能恢復如初。
比起后面吞噬的那個羅盤,肖文靜還是更喜歡鄭吉親手制作的這個羅盤,熟悉的外形、熟悉的重量,還有曾經救過她一命的功績,這些都讓她把這個羅盤視作“老朋友”、親密戰友。
“老朋友,”她輕聲道,手指懷念地撫摸羅盤的側邊,“好久不見啊。”
銅制羅盤在她掌心里“嗡”地響了一聲,仿佛回應她的呼喚。
有了羅盤的幫忙,肖文靜對自己勘測風水的本領自信許多,她熟練地“立向”,順著指針的方向“前三后四”,也就是往前走三步,再后退四步,左旋右轉,時不時停下來觀察羅盤的變化。
“沒錯。”她肯定地道,“那處山頭的地方應該是一個氣眼,如果我們陷在迷蹤陣里,那個位置也很有可能是陣眼。”
聽到這一句,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折騰的葉子襄終于有所反應,他捏著那張艷麗的紅色小弓,拇指輕輕摩娑弓脊,忽然彎弓搭箭,向著肖文靜指出的山頭一箭射出!
一聲破空的銳響,緊接著天空中“轟隆隆”地滾過一道悶雷,肖文靜下意識地抬頭望天,卻見到仿如3D動畫般慢動作展現的美景。
厚重鉛灰色的云層向兩邊分開,露出下面一層淺灰近白的云層,第二層灰云繼續如舞臺劇的簾幕般拉開,露出下面一層棉花糖般潔凈的朵云……連續五層以后,最終的里層是一片薄而纖透的白色卷云,金光穿透云層,筆直地往下投射。
金色光柱不偏不倚地照向那個多出來的山頭,幾乎在金光觸及它的一瞬間,山頭便如遇熱的雪糕般融化成甜蜜的雪水。
雪水流淌,所經之處舊貌換新顏。
不過頃刻之間,肖文靜看到雪水流過貧脊的山峰,山峰上長滿綠草;流過光禿禿的礫巖,嶙峋怪石化身淙淙小溪;流過邊緣鋒利向下望一眼都會腿軟的懸崖,懸崖轉瞬變為肥沃平坦的田地……
金光普照大地,懸崖和山道都消失了,她和葉子襄站在一片迎風招展的油菜花田中,抬首仰望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