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靜閉上眼，收起真實之眼，再緩緩張開一條縫，等待眼睛適應光線的變化。

從眼縫中望出去前她設想過任何景物，甚至巴黎鐵塔故宮長城都胡亂猜過，卻絕沒想過會看到它們！

一只漆黑得像老鴰的大鳥和一只小巧秀氣的翠綠小鳥——陣靈阿虎的部下！

肖文靜立刻向后跳開，抓住漂在她身旁的“陰刻風水”凝神戒備，同時有些不解，她記得這兩只鳥幻化的人形，被龔少穆和林思懿聯手絞殺……為什么又會出現在這里？

兩只鳥兒卻并不攻擊肖文靜，黑鳥在她頭頂上盤旋，綠鳥撲朔著翅膀，吱吱叫著，一雙鳥向前飛行一段，又掉過頭飛到她身前，竟似是要給她帶路。

肖文靜抬頭看著它們，兩只鳥兒的眼珠玲瓏剔透的望著她，像是知曉她的懷疑，耐心地不斷飛前又退后，綠鳥更越來越飛近她，小小的喙好幾次從她發間刷過。

肖文靜終于屈服，跟在它們身后向前走，兩只鳥兒發出歡鳴，小綠鳥的聲音婉轉，大黑鳥的叫聲也跟老鴰一樣難聽。

隨著兩只鳥兒，肖文靜很快走出郁郁蔥蔥的樹林，陽光淺淺淡淡地照著，前方突兀地出現一大片空地，數級階級一路延伸到高高平臺，平臺上是一座古老神殿。

白色的神殿像是玉石修筑，因為年月深久而微微泛黃，在陽光下溫潤的反光，油漆斑駁的木板門半掩著，林中輕風不停，木門隨著風輕輕顫動，殿內似乎很深，從殿外看去，這么好的陽光仍只看見一遍漆黑。

這是什么地方？“葉子襄”和顧遴呢？肖文靜直到這時候才想起她的同伴，她皺起眉，遲疑地頓住腳步。

兩只鳥兒飛上臺階，在殿門前徘徊，見肖文靜沒有跟上，轉頭催促地輕鳴。

肖文靜仰首望著半掩的門后那仿佛欲語還休的黑暗，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腳步聲輕響，天空寬大無邊罩在頭上，大地承載外物，數不清的樹木安靜地佇立在周圍，從千萬年前到千萬年后，仿佛這天，這地，這樹林，這神殿是一個整體，是一種永恒不滅的比靈魂更超脫的存在。

肖文靜放輕呼吸，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接近它，停在門前。

伸出手。

“吱——呀——”

門被推開，本應黑暗的大殿內突然爆發出一陣強光，猛烈的幾乎刺瞎肖文靜的雙目，她本能的緊緊閉眼，那光仍是透過眼瞼，視網膜痛得像被撕裂！

肖文靜站在原地，手捂住臉，久久不敢睜眼。

眼睛看不見，耳朵卻開始聽見聲音。“嗒。”一聲輕響，片刻后又是一聲，清脆而不張揚，像是某種堅硬卻圓潤的東西相互碰擊。

肖文靜好奇心起，放下手，不見有強光透入，又眨了眨眼，緩緩睜開。

眼睛睜開，睜大，瞪圓！

這是哪里？

眼前是一處異常闊大的殿堂，穹頂比她在電視上見過的巴黎圣母院還高，地面面積簡直像一個足球場！她飛快轉身，朽爛的木板門不見了，殿口處是七扇門，一眼看去正是她在門前躊躇良久的刻字金屬門。

整座大殿都由溫潤的白玉砌就，不見一絲古舊，新的像是剛剛蓋好連灰塵都來不及沾染……

肖文靜深吸口氣，心頭突突亂跳，說不清震憾的原因是神殿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是它超乎想象的巍峨宏偉。

定下心來，她又猜想神殿的變化才是它的本象，原來那個荒涼的廢殿只是陣法偽裝的結果。

她望向大殿正中，那里安坐著兩個人，遠遠看去極為閑適，閑適得近乎無聊。

“你們是誰？”

沒有人答話。

背對她的男子身穿白衣，歪著身子懶懶地坐著，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與他對面而坐的是一名藍衣男子，低著頭似在沉思。

神殿實在太大了，肖文靜站在殿門口眺望他們，感覺就像從足球場一邊球門望向另一邊球門，根本看不清人臉。

她剛要再問，一直盤旋在她頭頂的一雙鳥兒忽然大力拍動翅膀，黑鳥撲朔朔飛向殿心，綠鳥小小的頭沖她點了點，也跟著飛了過去。

兩只鳥兒一前一后飛近兩人，同時發出鳴叫，綠鳥的叫聲清脆悅耳也就罷了，黑鳥的叫聲簡直像鍋鏟狠刮鍋底，難聽得令人渾身發抖。

藍衣人嘆息一聲，抬起頭，無奈地道：“你的寵物為什么都是一些怪東西？叫它閉嘴！”

他甫一開口，聲音入耳即令肖文靜悚然而驚——

那是楊慎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