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靜把易縣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遴，包括有些當時發生的時候她并不知道，后來從“葉子襄”那里聽說的部分。

到了資格賽的截止時間，他們這批選手在最初的集合地再一次列隊，肖文靜發現隊伍里少了許多人，不僅是長眠于泰陵內的蔣論道，還有至少十三名選手沒有出現。

劉攀龍也沒有來，趙雁聲走后，肖文靜努力把他弄進小木屋，讓他在地板上過了一夜，“葉子襄”靜默地背對所有人坐在桌前，任肖文靜獨占唯一的一張床。

她第二天早晨醒來，劉攀龍不見了，“葉子襄”也不見了，方桌上放置著一瓶用飲料瓶裝的清水，依稀是那時蔣論道帶著劉攀龍去打回來的。

她梳洗用光了這一瓶水，把瓶子帶在身邊，集合的時候“葉子襄”并沒有多看她一眼，也沒有對她腳邊放著的飲料瓶發表意見。

跟他第一次現身時同樣，等能到的人差不多都到了，“葉子襄”又點了一次名。

“劉攀龍、蔣論道、張美中、汪世貞、王繼盛……”

另一些肖文靜記得很清楚的名字也沒有人答“到”，最后“葉子襄”宣布，共有十五名選手缺席。

他的表情仍然是萬事不縈于懷的平靜，收起點名的平板電腦，淡然道：“到達的時候是三十六人，除開這十五人，你們還剩下的二十一人。現在，小組里有成員缺席地上前一步。”

包括肖文靜在內，三分之二的選手都往前邁步。

“葉子襄”抬頭瞟了一眼，在肖文靜身上微不可覺地頓了頓，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退回去吧。”

肖文靜他們又乖乖地站回原位，眼巴巴地看著“葉子襄”在平板電腦上做記錄，心里忐忑不安，卻不敢像當初那樣竊竊私語。顯然，三天前那一幕讓這群風水界的天之驕子吃足了教訓，至今記憶猶新。

“葉子襄”標記完畢，二次開口道：“資格賽的題目是：‘在限定時間內找到進入雍正泰陵的方法’，沒有完成的小組上前一步。”

出乎肖文靜預料，竟然沒有一個人往前走。

怎么回事？她驚訝地想，她和蔣論道、劉攀龍這組人靠著“葉子襄”的金手指才找到了泰陵的秘密入口，就這樣的都損兵折將差點回不來，難道這些選手真的這么牛，憑自己就找到進入泰陵的方法？難道泰陵還有其它的秘密入口？

和肖文靜的一驚一乍不同，“葉子襄”卻像是對這樣的結果早有準備，眼皮也不動一下，聲音微帶嘲諷地道：“都完成了？你們確定？”

“報告！”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所有人應聲望去，見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昂起頭往前邁了一步，肖文靜記得他，名字叫劉先芳，按身高排列是三十六名選手中最高的，所以排在左邊打頭的位置。

劉先芳名字秀氣，人倒長得英氣勃勃，充滿男兒氣概。他張口說話也是聲如洪鐘，每個字都帶著難以忽略的胸腔共鳴音。

他大聲道：“報告領隊，我們在永寧山區發現一處秘密入口，經過勘測，該入口很可能通向雍正泰陵！”

“哦？”“葉子襄”居然露出一個笑容，“你們發現的？”

“……”劉先芳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斷然道：“不，可是……”

“沒有可是。”“葉子襄”打斷他，“你們跟蹤其他小組找到這個所謂的秘密入口，一群人既沒有膽子自己下到洞里探路，也不甘心讓別人進去，所以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起來。缺席的十五人里，其中十三個都是因為群毆受傷……就這樣，你們還堅持認為自己完成了題目？”

“對！”劉先芳被他不咸不淡的幾句話激得漲紅了臉，額頭青筋暴起，梗著脖子嚷道，“我們就是成完了！你又沒有限定我們不能打別組的主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在心底“嘩”地驚嘆，一個個默不作聲，卻拿眼睛贊賞地望向他——當面頂撞領隊，是條漢子！

劉先芳被眾人的目光瞧得冷汗直冒，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可此刻無論是后悔或是改口都已經晚了，他只好勉強抑止住打戰的牙關，雙腿發軟，硬撐到底。

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葉子襄”并沒有勃然大怒地處置劉先芳。

他只是道：“我知道了。”

仿佛剛才不是他在置疑，仿佛他和劉先芳的一來一往不過是最正常的流程。

然后，他平靜如恒地續道：“下面宣布通過資格賽的選手名單。”

肖文靜名列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