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狗有點眼熟。

肖文靜愣了一愣。

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不，是夢里……不，是幻境里，她想起來了，在利用“文王八卦鏡”進入的困住了葉子襄的幻境里，她依稀見過這么一條狗。

按說所有的金毛犬長相都差不多，但這條有個與眾不同的特征--它的兩邊耳朵不是純然的金色，耳窩里各垂下一綹淡色的白毛。

那兩綹白毛就像人的兩鬢白發，在其它正常毛色的對比之下非常吸引眼球，使得這條狗不像是普通犬只，倒像是一位睿智而滄桑的狗中長者。

之前在路上相遇，這條金毛犬戴著墨鏡，肖文靜的目光全被它酷炫的造型吸引，無暇關注其它，現在它摘下了墨鏡，她才發覺它耳窩里垂下來的灰毛，認出它是幻境里中見過的“熟狗”。

怎么回事？她驚愕不定地想，她根本記不起來幻境里發生的故事，卻為什么突然想起了這條狗？這條本該不存在的金毛犬，又憑什么由幻境中脫身，來到現實世界？

她的思索很容易就轉移到葉子襄身上，是和他有關嗎？

肖文靜太想找回葉子襄了，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形成了思維定式，任何事情只要和葉子襄有關，她就變得比平時沖動幾分，葉子襄失蹤的時間愈久，她的這種傾向愈明顯。

此刻她又忍不住沖動起來，甚至不及跟顧遴打招呼，“砰”一聲，自己便推門跳下了車。

“啊！小心！你干什么去？”

身后傳來顧遴的叫喊，竟把這個八竿子打不出一響的小子嚇得驚呼出聲，肖文靜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她回頭沖顧遴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別擔心，車隊排列得井然有序，車速比步行更慢，她在其間行走絕不會出什么問題。

她轉回頭，毅然走向那輛豐田陸巡，離得近了，那條金毛大狗像是有所感應，原本趴著身形變為四腳直立，從敞開的車窗內探出腦袋，黑眼睛沉默地注視向她。

“你好，”肖文靜不知怎么從那雙狗眼睛里看出了人性化的色彩，她停在豐田陸巡兩步外，嘗試著和金毛犬打招呼，“我們見過，你記得嗎？”

她在這里運用了一個狡猾的語言陷阱，沒有明說他們是什么時候什么地點見過，在幻境里相遇算是見過，在公路上擦車而過也算是見過。

金毛犬像是聽懂了她的問題，至少肖文靜覺得它聽懂了，因為它盯住她，半晌，緩慢地上下動了動大腦袋，那就像是一個頷首！

肖文靜內心驚濤駭浪，表面上尚能維持鎮定，聲音卻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你記得我？你記得我！”

嚴格說來這并不是一個需要得到回應的問句，但金毛犬仍是睜著兩只水浸浸的黑眼睛看她，又點了點頭。

錯不了！這不是她的臆想，它真的能聽懂！

肖文靜猛地撲上去趴在豐田陸巡的車身上，急急地問：“你記得葉子襄嗎？你可能見過他和我在一起，他是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男人，比我高這么多，長得很俊……不，在你眼里所有人類可能都長得差不多，你就算記也只會記他的氣味……啊，我帶了他的東西，我去車上拿給你聞……”

“嘀--”后面一輛車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肖文靜被打斷情緒，轉過頭，這才發覺排在前方的車輛已經駛出很遠，隊伍中間出現一截真空地帶，是自己阻礙了豐田陸巡前進。

而她再回過頭時，豐田陸巡已經拋下她駛進溫泉山莊，金毛犬的大腦袋也縮回車內，只剩下幾綹漏出窗外的金毛，迎風招展，隨風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