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靜之所以認為葉子襄被困在了幻境里，倒也不是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測。她的原因有三：第一，當她第二次使用陰刻風水的遠程聯絡系統共享葉子襄的視角時，她看到他站在那堵詭異的墻壁前方，一瞬間如同置身迷霧，然后兩人的聯系就斷了。這說明那堵墻有某種力量與陰刻風水勢均力敵，能夠作用于他的大腦。

第二，楊慎思為她轉述葉子襄失蹤的經過，說他和其他人前后腳坐電梯上了十三樓，樓下的警察沒有一個人看到他下來。樓上的人昏迷以后醒來，所有人都在，哪怕是死去的也能找到尸體，唯有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證明那種力量不僅能作用于精神，也能作用于身體。

第三，以上兩條，再加上她通過葉子襄視角看出去的環境明顯非正常，人不對景不對，除了是幻境她想不出其它的解釋。

好吧，肖文靜住院這些日子通過網絡學習風水知識，不小心多看了幾本風水相關的網絡小說……

總之，她先肯定了自己的假設，然后更多推測又冒出來：這個幻境應該是根據葉子襄的記憶建立的，因為北京是葉子襄的大本營，相比珠海那處陌生的事發現場，葉子襄應該會更想回到北京。那種囚禁他的力量因此才造了一個他熟悉的環境，期望他能放松警惕，永遠不會清醒過來。

所以，葉子襄現在相當于是困在了他自己的頭腦中？肖文靜心中一動，所有網絡小說里提到的幻境都有統一解法--只有里頭的人知道自己身處幻境，才有可能突破。

她想，她現在是不是也要試著喚醒葉子襄的意識？反正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別的，似乎也拿不出其它辦法。

想到就做，肖文靜以前嘗試最多、使用最熟練的是“體驗系統”，把那當全息網游，主動被動地玩了不少羞恥play……所謂的遠程聯絡系統除了讓她借葉子襄的視角偷窺，大概、或許、也可以真的“聯絡”吧？

她試著在心里呼叫葉子襄的名字。

“葉子襄。”

沒有反應。

“老師，我是肖文靜，聽見了嗎？”

沒有回答。

“師傅？”

“少東家~~”

“老板？二老板？”

“葉大帥哥！”

……

肖文靜先還戰戰兢兢、飽含期待，漸漸地開始不耐煩，再往后變成慣性。她不再相信葉子襄能夠聽見她的呼喊，卻又不肯絕望，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想到什么便隨口喊出什么，酒精還在她的血液里發揮力量，竟然把平日里強壓下去的惡趣味展露出來。

她畢竟還是個二十四歲的年輕姑娘，因為長期生活在監獄里，有時候成熟得驚人，竟像個見慣污穢、老于世故的中年人。但她的本質并未受到污染，反而因為監獄那種全封閉式的環境保存得更完整。天真與成熟，活潑與深沉，各種矛盾的特征都揉和進了她的性格里，平添出奇異的魅力。

喝醉了的肖文靜比較像她本來的樣子，嘻笑嗔怪，嬌憨賣癡。

她花樣百出地給葉子襄安上種種名頭，都不帶重復的，看著葉子襄不知疲憊地行走在長安街上，說不清第幾次路過同一盞路燈，抬頭望向街對面的天安門廣場……她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靈機一動，又給他想出個新的綽號。

“你是倉鼠嗎，原地轉圈就算了，還不知道歇的？葉倉鼠！”

“我不是倉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