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仿佛能一直通往世界盡頭的走廊。
晃動的,仿佛有第三只眼在頭頂或者背后偷窺的光線。
肖文靜深一腳淺一腳,明明腳下是平整松軟的地毯,她卻能走出一步三絆的“醉人”風采。
她身后跟著周定遠,再往后是周定遠的員工,依稀是那群裸男之中的兩位穿上了衣服,人高馬大卻縮起肩膀硬要把自己躲在周定遠背后,樣子看起來極為可笑。
當然,這支小小隊伍中沒有一個人會笑出來。
他們很嚴肅,肖文靜很嚴肅,酒精讓她感知情緒的能力降至生平最低,她覺得飄飄然,如行走云端,她實在太想倒在云里面熟睡過去,腦子里偏有一塊固執地保持清醒,控制著她去工作,去查明“歡樂人間”鬧鬼的真相。
周定遠在她身后探出腦袋看了眼,又滑稽地縮回去,他比肖文靜喝得少,走路也穩當許多,但除此以外沒什么不同,腦子的混亂程度甚至尤有過之。
一行人走了長廊的三分之二,前方仍是光線穿不透的混沌,肖文靜一無所覺,搖搖擺擺地繼續往前走——
周定遠猛地拉住了她。
肖文靜差點因為反作用力摔到他身上,好不容易踉踉蹌蹌地站穩了,轉頭瞪他,周定遠卻完全看不懂眼色,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道:“就、就是這里。”
他身后的兩條大漢配合地又縮了縮,恨不得把鴕鳥的個子縮成鵪鶉。
什么?肖文靜反應了一下,明白了,原來他是說鬧鬼的地方就是這里。
她借著周定遠的軀體支撐,推開他,自己往前走了兩步,走廊的光源只有頭頂每隔兩米一盞橘紅色的小燈,能見度和可視范圍非?蓱z,她走一步,眼前的迷霧散掉三分。
肖文靜回頭想找個支援,周定遠和他的員工卻沒有跟上來,三個大男人眼巴巴地盯住她,隨時準備著抱團取暖或壯膽。
好吧,肖文靜想,男人們都怕,就我不怕!
酒壯慫人膽,周定遠雖然越喝越膽小,至少在她身上沒起這種反作用,肖文靜掏出羅盤端平了,乍著膽子穩穩地往前走。
激增的腎上腺素似乎抵銷了酒精的威力,肖文靜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變清醒了一分,她低頭用羅盤立向,發現看不清楚,把羅盤換到右手,左手伸進兜里掏出手機。
“啪”一聲,她摁亮了手機屏幕充作照明,可還沒看清羅盤上的字樣,身后傳來三個男人齊聲的驚叫!
“啊!”
肖文靜應聲轉頭,手機的光投到周定遠臉上,他的上半張臉沐浴著橘紅柔光,下半張臉卻青白交錯,扭曲得嚇人。
他擺出驚恐萬狀的表情,嘴巴張得夸張,指著肖文靜身后,“鬼、鬼、鬼……”
連說了三個鬼,肖文靜渾身一個激靈,猛回頭。
原來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到了長廊的盡頭,前方不足一米便是密封的墻壁。
墻壁上的墻紙不知被誰撕脫,露出泛著冷光的白色墻面。
墻上浮凸著一條漆黑人影,正冷冷地俯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