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靜跟隨周定遠來到洗浴一條街,先是發現明顯有異的金史密斯會所,然后在周定遠的會所里又見到了規整如風水教科書案例的“三合合水旺財局”,她心念微動,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問題的邊緣。
至于問題的具體模樣,她提高警惕,決定靜觀其變。
她花費時間思索,行走速度便慢了下來,前方的周定遠已經走到樓梯底部,回頭沒有找到了人,連忙倒退幾步,揚聲道:“肖大師?”
叫聲讓肖文靜回過神,她低下頭,與周定遠遙遙地對視一眼,又在周定遠眼中看到了緊張。又來了,從剛才開始就是這樣,這個老于世故的男人到底為了什么緊張?肖文靜不禁好奇起來。
理論上,她不應該擔心周定遠會做出不利于她的事,因為他們無冤無仇,今天才第一回見面?扇诵娜绱素蠝y,肖文靜一朝被蛇咬,從此防井繩。
她放慢了速度一步步蹭下樓梯,眼見著周定遠的臉色在陽光照耀下漸漸發紅,鬢間晶瑩的汗珠閃爍,他也是越來越緊張了。
肖文靜左腳先行,由樓梯落到地面時戒備之心達到了頂峰,恰在此時,她聽到耳邊“碰”一聲響。
她嚇得原地一跳,直接就把手里的羅盤掄了出去,幸虧周定遠及時退后半步,移到羅盤的傷害距離以外。
“砰!”
羅盤墜地,肖文靜空著手猶豫是防御或是繼續進攻,就這么緩一緩的功夫,眼前驟然大亮。
樓梯下方是地下一層,原本光線比上層更晦暗不明,也就能將就看清腳踩的是哪級樓梯,此刻陡然變亮了幾十倍,肖文靜的眼睛被刺得流出了眼淚!
她本能地閉上眼,又聽到了“碰”一聲,緊接著是數十個人齊聲歡呼:“歡迎光臨!”
肖文靜:“……”
她睜開眼,前方原來是一間比上層更廣闊的大廳,四壁和地面的貼墻也不知道原來是什么顏色,現在已經被無孔不入的燈光渲染成了純粹的金色,與之相配的還有金色的吧臺、金色的浴池,金色的比浴池大出一圈的舞池……
就在這些光華燦爛幾乎把人閃瞎的金色中間,是一群同樣金光閃閃的……裸男……
肖文靜:“!”
不,她驚恐地多瞄了一眼,他們還是穿了一點衣服,渾身肌肉似乎抹了一層油,每個毛孔都在反光!
要瞎!
肖文靜抬手捂眼,耳邊聽到他們吼了第二遍、第三遍“歡迎光臨”,震得她腦袋嗡嗡直響,趕緊又把手挪過來堵耳朵,眼前再次出現那群裸男的光輝形像……
周定遠一直在旁邊緊張兮兮地觀察,見肖文靜都快嚇暈了,連忙沖上來擋在她眼前,轉過身沖裸男們揮手,“去去,都散了,我沒叫你們別出來!”
裸男們聽話地轟散了,有幾個還“撲通”一聲跳下浴池,游了一會兒從另一頭上岸,濕淋淋的頭發往腦后一抹,熱水沿著抹油的皮膚往下淌……
肖文靜發誓,有位裸男還隔著浴池朝她拋了媚眼!
拋--媚--眼!
肖文靜活了二十四年自認人生經歷也算是豐富多彩,她殺過人(兩次),坐過牢(七年),現在又正式踏上都市傳說中最具神秘感的風水師之路--可是這輩子頭一回有男人給她拋媚眼!
雞皮疙瘩都起了好嗎?
周定遠看她臉色不對,沖那拋媚眼的裸男又揮了揮手,做發怒狀,像趕鴨子那樣將他趕進舞池左側的屏障后。
所有的裸男都消失了,肖文靜總算平靜下來,沒處放仿佛多余的手腳也總算能夠歸位,她摸了摸臉,燙得讓她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臉而不是燒熱的平底鍋。
周定遠滿頭大汗地跑過來,遠遠就開始道歉:“肖大師,真對不起,我的錯……”
“不……”肖文靜有氣沒力地沖他擺了擺手,“這不是對不起的問題,而是……為什么?”
“是徐大姐,”周定遠成熟穩重的臉上難得露出窘迫的表情,“就是那位讓我去請你幫忙的熟人太太,她說你好這口……”
他這樣的聰明人此刻也看出來了,肖文靜根本不是那種人,姓徐的那女人騙了他?墒菫槭裁矗恳f她對他或對肖文靜不懷好意,她又為什么主動把肖文靜推薦給他?難道……難道只是惡作?
肖文靜倒是在他說出“徐”字便明白過來,就說徐家的人不可能那么好心給她介紹生意,搞這種惡作劇壞她的名聲算什么,應該更直白更粗俗才符合他們家一貫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