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虎落平陽被犬欺。
此時的烏拉那拉氏,無疑就是那只最落魄的虎。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如此的羞辱過。尊嚴,驕傲,面子,仿佛正隨著她額頭上的鮮血,一點一點的掉落到了地面上。
冬菱扶著她,躺在了一旁的貴妃榻上,她轉過頭來,對屋內的太醫們說道:“你們都給我聽著,若我家格格有什么三長兩短,烏拉那拉家族絕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的。”
“少在這里耍威風了!”
水仙拍了拍桌子,叉著腰說道:“你睜開眼睛好好瞧瞧,這里是公子的十四爺府,跟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什么烏漆麻黑家族隔了不知道多少條街了,所以,收起你們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吧,你們現在最好求菩薩保佑,讓公子平平安安的,否定,別說什么烏漆麻黑家族,就算是天上的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們的。”
水仙并不清楚,烏拉那拉家族在大金的地位是何等的顯赫。她只知道,面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不但三番五次的找她麻煩,現在,還害得公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公子不是大金的阿哥嗎?這要是在中原,他的身份就是一個小王爺,那么,他的皇帝老爹,又怎么會放過害傷他兒子的兇手呢?
蘇太醫暗暗搖了搖頭,對屋子里這幾個嘰嘰喳喳嚷過不停的女人實在沒有多少好感。她們哪里是在關心多爾袞嘛,她們分明是來給他添堵的。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
蘇太醫站起身來,從自己的醫藥箱里取出了止血的藥膏,他將它交到了冬菱的手中,說道:“先為寧福晉止血要緊!”
“你怎么可以救她呢?”
水仙嘟著嘴,有些不悅的說道:“若不是因為她,公子就不會受份了,你們應該將她抓起來才對呀,干嘛還要去救她?”
“你閉嘴!”
蘇太醫瞪了瞪唯恐天下不亂的水仙,沒好氣的說道:“如果你們呆在這里,只是為了彼此的恩思怨怨,那么,我希望你們能夠出去。十四爺此時很危險,我不希望因你們,而讓我們大家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見蘇太醫想趕自己走,水仙哪會愿意,她要留在這里,她要看著她的公子平平安安的舒醒過來。
烏拉那拉氏受了傷,她自然也沒那個力氣再去跟水仙斗下去。更何況,太醫們說得很對,多爾袞正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她們不能再為他增添更多的麻煩了。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只見皇太極與大玉兒在家丁的帶領下,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
當看到床上一臉蒼白的多爾袞時,大玉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再渡奪眶而出。
她已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皇太極在馬車上對她的吩咐,她也早已忘到了九宵云外。
此時,除了多爾袞,她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了。只見她沖到了床邊,在多爾袞的面前慢慢蹲了下來。她一邊落著淚,一邊握著多爾袞的手說道:“多爾袞,你聽著,我不許你有事,你曾經說過,咱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你答應過我,這輩子都會好好的照顧我。可是,你這算什么,難道,你準備讓自己當一個不負責任的逃兵嗎?”
皇太極心里很清楚,大玉兒非常非常的擔心多爾袞,所以,他叮囑她,在多爾袞的面前,一定要保持最好的距離,可是,她倒好,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又是握他的手,又是為他掉淚。她將他這個夫君置于何地啊?
早知道,就當一回惡人,將她關在寒玉樓,不要讓她出來了。
她與多爾袞之間的瘋言瘋語,早就已經在盛京傳得沸沸揚揚了。雖然,他知道,這一切全是代善在背后搞鬼。這樣的事,堵住一個人的口容易,可是想要去堵全天下所有人的口,那就太難太難了。
皇太極本想去將大玉兒拉走,卻突然發現躺在貴妃榻上的烏拉那拉氏。
皇太極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劃了一下似的痛了起來。她這樣急著拋夫棄子,就是為了來找她的夢中情人,為了跑來與他相見,她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自己的身邊呀!
可氣人的是,蘇太醫他們正用尋問的眼神,緊緊地盯著自己。那些眼神似乎在問他:“你的女人,怎么一個個都跑到自己兄弟的家中來為他傷心難過呢。”
皇太極有些尷尬的皺了皺眉,他避開眾人的眼神,來到大玉兒的身邊,然后,他慢慢蹲下身,擁著她說道:“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玉兒,你起來吧!多爾袞如果能感知到咱們對他的擔心,他也一定會很不安的。”
他故意將“咱們”二字咬得很重,他是想告訴所有的人,大玉兒是隨同自己一起過來的,對她而言,多爾袞只是她夫君的胞弟罷了。
“蘇太醫,老十四的情況如何了?”皇太極轉過頭,盯著蘇太醫問道。
“回貝勒爺!”
蘇太醫拱著手,回答道:“十四爺失血過多,所以,他的身子很虛弱。說真的,我們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把握能夠救活他。”
大玉兒的身子晃了晃,她抬眸看著蘇太醫,大喊道:“你騙人,你們是大金最好的太醫,怎么可能救不了他呢?父汗有多喜歡他,你們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難道,你們想父汗摘掉你們的腦袋嗎?”
太醫們垂著頭,該想的法子他們都想了,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期待奇跡了。
“我們已經為十四爺止了血,可是,他似乎很抵觸咱們對他的幫助,剛剛喂到他嘴里的藥,全都被他吐了出來。若是他肯與咱們配合,將藥喝下去,那么,咱們還有一些把握,能夠救活他。”蘇太醫拱了拱手,有些堅難的說道。
“讓我來喂他喝藥吧!”大玉兒試了試眼角的淚,輕輕說道。
“玉兒——”
皇太極看著他,有些不悅的喊道,讓她喂他吃藥,這算什么嘛,難道,不將他這個丈夫的臉徹底丟盡,她就不肯罷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