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早朝,皇太極便直奔去了努爾哈赤的御書房。
努爾哈赤對于他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看到他眼中的焦急與疲憊,努爾哈赤的心中湧上了幾絲欣喜。看來,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在乎那位刁鉆任性的玉福晉。
她,應該可以成為打開他們父子心鎖的那把最有用的鑰匙吧!
“父汗——”
皇太極拱了拱手,有些急躁的問道:“不知昨日您宣玉兒入宮,到底所為何事?”
“怎么,你這是在對我興師問罪嗎?”
努爾哈赤抿了抿茶,故意冷著一張臉問道。
“兒臣不敢——”
皇太極回答道:“兒臣只是想不明白,父汗想見玉兒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真想本汗給你一個理由,那么,她惡意刺傷你,棄我愛新覺羅的威嚴于不顧。這樣的理由,你滿意嗎?”努爾哈赤放下茶水,細細打量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變化,厲聲回答道。
皇太極的臉只在轉瞬之間,便變得慘白如紙了。他抬起驚愕的眸子,回答道:“父汗,你是打算向她問罪嗎?”
“怎么,你關心她?”
努爾哈赤微瞇著雙眼,問道。
皇太極垂下了頭,答道:“她是兒臣的福晉,兒臣關心她,自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知父汗為何會如此問兒臣?”
“是嗎?”
努爾哈赤看了看他,繼續道:“既然你認她這個福晉,為何四貝勒府會整日雞犬不寧?你不是一直認定,她是害死納蘭容月的兇手嗎?怎么這會子,你倒關心起她來了?”
“父汗——”
痛意在皇太極的眼中加深再加深,他的身子晃了晃,沙啞著聲音說道:“都說死者已矣,咱們就不能放過容月嗎?”
“你先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放得下她嗎?”努爾哈赤向椅中靠了靠,一臉銳利的問道。
“父汗還在怪我,對嗎?”
雖然天氣炎熱,皇太極卻覺得自己渾身冰涼,納蘭容月,終是他與努爾哈赤之間,永遠也解不開的結。
“老八,你應該很清楚,她不是你的良人,她對你,也從來都沒有真心過。其實有一點,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你與納蘭容月之間的相遇,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當然,更不是那所謂見鬼的緣份。說穿了,她只是代善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她最可悲的是,自己明明已經被代善所利用,卻依然渾然不覺。”
努爾哈赤明白,一旦腫瘤成熟,就該找時間將它連根拔起了。只要讓皇太極經歷了最刻骨的痛意之后,他才能完完全全的得到新生。
“兒臣知道!”
皇太極回答道:“容月是一個可憐的女子,所以,明明知道她心中愛的根本就不是兒臣,兒臣也無法讓自己去恨她。兒臣只是恨命運不公,沒有讓兒臣在最對的時間遇到她,才會留下一生的遺憾。”
“所以,你就將你的這種遺憾變為了恨,你恨本汗,也恨你的玉福晉,對嗎?”皇太極靜靜的打量著他,冷著聲音問道。
“兒臣只是不明白,就算她做錯了事,父汗本可以將她囚禁,也可以把她送到一個咱們永遠也見不到她的地方,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您一定要殺了她。她已經很可憐了,父汗難道就不能對她仁慈一些嗎?”
皇太極漲紅著眼睛,這些話,在他的心頭瑩繞過千千萬萬回,這一次,他終于當著努爾哈赤的面,將它問出口了。
“你這是在指汗本汗嗎?”努爾哈赤問道。
“父汗是大金的天,是萬民的神,兒臣怎敢指責您,兒臣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罷了。”皇太極垂了垂眸,回答道。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原由,那么,我就將殺她的理由告訴你。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納蘭容月,一個被野心跟仇恨蒙蔽了雙眼的納蘭容月。當代善將她一步一步變為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失去自己的靈魂了。所以,她絕不會就此罷休,無論我將她鎖在什么地方,也無論我將她趕逐到天涯還是海角,只要你對她的愛還在,總有一天,她就會卷土重來,成為我大金的禍害。”
他頓了頓,看著皇太極繼續說道:“老八,我老了,終有一天,我會將大金的江山,交付到你們的手中,我不希望,我用血與汗換來的這一切,都最后,會在一個女人的手中毀于一旦。”
“父汗——”
皇太極驚愕的看著他,他的那句“我老了,終有一天,我會將大金的江山交付到你們的手中。”,讓他有些不明所意,他愣了愣,問道:“請怒兒臣愚純,不明白您話中所意?”
努爾哈赤笑了笑,答道:“你們每天明爭暗斗,不就是為了大殿之上的那把椅子嗎?怎么,此時竟給我裝起糊涂來了?”
著到皇太極低頭不語,努爾哈赤繼續道:“聽說過一句話嗎?——得玉兒者,自得天下!”
皇太極猛的一抬頭,正對上努爾哈赤那對精銳而又研判的眼眸,他向后退了退,小心翼翼的答道:“兒臣對大金忠心耿耿,絕不敢生出任何二心!”
“為何不敢,你是大金的阿哥,讓大金茁壯成長,難道不是你的義務跟責任嗎?我努爾哈赤的兒子,怎么可以沒有雄心壯志,讓自己一身的本領,化為泡影呢?”努爾哈赤緊盯著他,一臉激昂的說道。
皇太極的心早已忐忑難安,父汗說這些話到底所為何意。
得玉兒者,自得天下!
是因為這個嗎?
當初,整個王宮都在暗中議論這樣的謠言,皇太極害怕努爾哈赤信以為真,才搶先一步,去科爾沁向大玉兒提了親。
難道父汗是因為這個而誤解他了嗎?
他一定覺得,自己娶玉兒,一定是別有用心。
皇太極動了動嘴唇,不安的回答道:“父汗春秋正茂,自然能讓大金更加的繁榮昌盛。身為人臣與人子,助父汗一統大業,兒臣責無旁貸。”
“你心里比誰都清楚,我想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
努爾哈赤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一針見血的問道:“老八,你敢說,你對這汗位,一點都沒有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