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女人而言,眼淚,有時候往往會勝過她任何的千言萬語。皇太極雖然不喜歡鈕祜祿氏,對她這一切的所作所為,也同樣非常的憎惡,可是,此時的她,皇太極卻怎樣也恨不起來。
她失去了在她身體里陪伴了她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孩子,讓份錐心刺骨的痛,皇太極此時比誰都清楚。
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聲聲啼血的訴說,皇太極的心便漸漸的柔軟起來,他閉了閉眼,本想憐她經歷了失子之痛,饒了她這一次,可就在這時,哲哲的聲音卻傳了過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都是姑姑沒用,平白無辜的,又讓你受了委屈。玉兒,還好燕格格深明大義,在緊要關頭,站出來為你洗清了冤屈,否則,你就要無原無故的替別人背黑鍋了。”
看到皇太極的臉色漸漸的平靜下來,哲哲知道,他心軟了,似乎不打算再追究鈕祜祿氏的所作所為了。哲哲怎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既然不能直接阻止皇太極接下來將要作出的決定,那么,就只好從旁出擊了。
她不甘心,就這么放過鈕祜祿氏。
皇太極在乎大玉兒,這在整個貝勒府,只要是還有幾份腦子的人,都看得清楚這如同隱藏在霧中繁花的事實。
所以,想要讓皇太極改變決定,就只能從大玉兒下手了。
這一招果然管用,皇太極那已經在喉中打轉的話語,此時,卻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轉頭看向了大玉兒,可是,大玉兒的眼神卻平靜而疏離,仿佛,這里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跟她沒有絲毫的關系。
皇太極心頭一跳,他知道,這種眼神所代表著的含義叫做失望。
“玉兒!”
皇太極走上前來,想要去握住她的手,他擔心了她整整一天了,好不容易盼著她回來了,可是,他還來不及看到她,她就被卷入了鈕祜祿氏精心算計好的陰謀里。
心里的內疚,讓皇太極看大玉兒的眼神充滿了憐惜,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大玉兒避開了他的眼神,她從哲哲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向后退了退,然后,她對哲哲說道:“姑姑,你真覺得我委屈嗎?你瞧,從來到府中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給你惹麻煩,讓你左右為難,恨不得從此與我劃分界線。今日好難得,你居然也會為我抱不平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對你感激涕零呢?”
哲哲愣了愣,她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玉兒,你誤會姑姑了,其實我……”
“好了——”
大玉兒打斷了她,淡淡地說道:“我不想跟你爭辯什么,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她轉頭看向了皇太極,說道:“貝勒爺,大福晉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就算她有千錯萬錯,請你看在那個可憐的孩子份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她的聲音跟她的眼神一樣的疏離,這聲貝勒爺,落在了他的耳中,卻讓他覺得,她似乎就如同他頭頂將要飄然遠去的白云,慚慚地離他越來越遠。
他突然懷念起曾今她與他抬杠造反的日子了,每一次,她都叫他皇太極,這樣的稱呼看似大逆不道,可卻像極了市井小巷的婦人,扯著嗓子與自己的男人,毫無顧忌的盡情吵鬧。那份理所當然,是一個妻子,對自己的大夫才有的坦然啊
“玉兒——”
一種莫名的恐懼向他襲來,他閃動著眼眸,沙啞著聲音喊著她的名字。
“請貝勒爺饒了大福晉!”
大玉兒依然還是那樣的平靜,對他眼中千千萬萬種深意,始終視若無睹。
“好,我答應你,對今日之事,不再追究。”皇太極看著她,急忙說道。
鈕祜祿氏沒有想到,到最后,真正對她伸出援手的,居然是她千方百計想要去陷害之人,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大玉兒,說道:“謝謝你,玉福晉!”
大玉兒沖她笑了笑,來到了她的面前,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說道:“我不是你的敵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從你的手中搶走什么,所以,放下你對我所有的敵意,因為,你那樣做,沒有任何的意義。”
說完,她拍了拍她的手,接著說道:“去床上躺著吧,如果你還想擁有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此時,養好自己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鈕祜祿氏像著了魔一般順從地點了點頭,在她的摻扶下,老老實實的回到了床邊。
安頓好鈕祜祿氏,大玉兒這才折身來到皇太極的身邊,行禮說道:“我很累了,若貝勒爺沒什么事,我先告辭了。”
說完,還不等皇太極回答,她便起身自顧自的向門邊走去。
哲哲狠狠地咬了咬牙,事情的發展,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想象,這一次,不但沒有扳倒大玉兒,連鈕祜祿氏也跟著逃脫了。更可氣的是,大玉兒居然當作皇太極的面,用那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皇太極會怎么想?她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塑立的形象,會不會因此而從此分崩離析。
這樣想著,哲哲的心里便擁出幾絲寒意,她挪了挪身子,來到皇太極的身邊,用雙手握住他的手,故作溫柔的喊道:“貝勒爺——”
皇太極的眼睛,追逐著大玉兒遠去的背影,心中的恐懼隨著她漸漸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濃,仿佛,只要她出了這道門,便會從此遠離他的世界,與他天涯海角,再無任何的瓜葛。他一把甩開了哲哲握著自己的手,邁開步子,急匆匆的向門邊跑去。
哲哲跺了跺腳,而心中的怒氣卻又無處發/泄,她轉身來到鈕祜祿氏的身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她,冷冷說道:“哲福晉策劃得如此百密而無一疏的計謀,想不到,到頭來,卻是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難怪別人會說,情愿有神一樣的對手,也不愿有豬一樣的對友。哦!我說錯了,大福晉所選的這位隊友,一點也不傻,否則,她又怎會在最后關頭棄車保帥,讓自己全身而逃呢!”
說完,她側頭看了看燕無雙,笑著問道:“燕格格,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