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碗,和我離開吧。”
肖遠洋對蘇碗伸出手,他說我們都忘記過去的一切,離開這里,重新開始。
他想用余生呵護眼前的女人,彼此依偎取暖,他們都不適合江市的繁華奢靡,也不適合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
“找一個依山傍水的小鎮(zhèn),種花種菜,養(yǎng)……”養(yǎng)幾個和你一樣漂亮又可愛的女兒,肖遠洋后面所有的話都因為蘇碗的眼神卡在他的嗓子眼里。
她的眼神是通透的,眼底深處是濃郁的化不開的悲傷。
是啊,他忘記了,她愛上的男人是夜北霖啊,那樣一個傳奇又厲害的男人,肖遠洋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呵呵呵……肖遠洋尷尬的笑著,將后面的話硬生生扭轉了。
“養(yǎng)一群小綿羊,冬天了,我們就吃烤肉串,窗外雪花飄飛,我們圍著火爐。”
蘇碗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風景如畫的小鎮(zhèn),還有漂亮的花海,但是那么可愛的小綿羊下一秒就成了烤串,她腦子真的跟不上肖遠洋的節(jié)奏。
“肖遠洋,謝謝你。”
她說:“會有那么一個可愛又美麗的女孩,跟著你一起種花種菜,看飛雪,吃烤串。但終究。”
“別說。”
肖遠洋的手指抵在了蘇碗的唇瓣上,他硬生生將她后面的三個字:不是我,堵在了她的口中。
誰都沒在說話,他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輕輕的,仿佛她是易碎的娃娃一般生怕大力一點,就會弄疼了她。
將頭輕輕的抵在蘇碗的肩膀,他做的小心翼翼,生怕她會反感了,會抵觸,會拒絕他,天知道他剛才能那么勇敢的說一句話未完的話來,用盡了他此生的勇氣。
蘇碗,我絕不是因為憐憫才說出執(zhí)手一生的話來,是因為真的愛上了吧,何時開始的,他不知道。
不遠處的樹后,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冷硬的五官線條越發(fā)的棱角分明,整個人仿佛雕像一般,手指緊緊的扣進了樹身中,他抬起的腳僵硬在半空中,邁出去,就能將她重新?lián)尰厣磉叄栈貋恚x去就是徹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碗兒,碗兒,我如何才能放手?
可是又不能不放手……
血線順著抿著的唇角落下來,染紅了他腳下的土地,最終身影一晃,滑倒在樹下。
他沒有看見不遠處的身影已經(jīng)分開,沒有聽見蘇碗客氣而疏冷的聲音。
“肖遠洋,祝你一路順風,保重。”
“碗碗……謝謝!”
最終她拒絕了他送她回家,只能看著她轉身,倔強而清冷的背影,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
肖遠洋多年后在想起這一幕,心里不是沒有后悔的,他為什么不能在爭取下呢,或許那一雙出色又可愛的兒女,就是姓肖了。
蘇碗走的決絕而速度,并沒看見樹下那倒下的身影。
公園里恢復了安靜,可是有什么再也不能回頭了。
回了蘇家的蘇碗,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爸爸媽媽在客廳哄著盼兒的溫馨一幕,他們的臉上是好久不曾出現(xiàn)從心底發(fā)出的笑容,他們的口中是溫柔而疼愛的聲音。
“盼兒,乖孫,快快長大,來,這是奶奶給你買的,喜歡嗎?”
蘇母舉著手里的搖鈴,細心耐性的哄著搖籃里的孫子,只想將世界最好的一切都搬來給孫子。
蘇滿倉一手放在妻子肩膀,輕輕的攬著她,一手慢慢的晃著搖籃,視線都在盼兒的臉上。
隔著一段距離,蘇碗都能看見爸爸眼底的期盼和寵溺。
他們都沒注意到女兒回來了,也沒看見蘇碗臉上的疲憊和悲痛,失去兒子的痛苦,已經(jīng)被孫子的到來而填補上,現(xiàn)在他們必須打起精神來為孫子的成長和未來積極經(jīng)營。
“你說,碗碗會不會生我們的氣?畢竟她對夜總后來也是有好感的,或許是愛了。”
“哎,都會過去的,否則肖百合怎么能把孫子讓給我們,何況夜北霖最終愛的是肖百合啊,否則怎么會和華氏聯(lián)姻,也要為肖百合安置金屋藏嬌,別忘記了當初設計讓碗碗嫁進夜家,為的就是釣出肖震霆來。”……
后來他們還說了什么,蘇碗已經(jīng)聽不清了,她抬腳慢慢上樓,光著腳,踩在地攤上,踩在樓梯臺階上,恍惚中聽見媽媽叫了自己,她一步步上樓,眼底一滴滴落下來。
她不相信,夜北霖愛上的是肖百合,明明以前他對她說過,他愛的是自己!
站在臥室門前,蘇碗腦子清明,目光堅定,她要去親自問一句,親自去確定,他一定是某種原因才會和她離婚的。
一張請柬送到蘇家,因為蘇滿倉不肯將公司轉讓和結束,公司依然在運營,暗里來說夜氏集團的周年慶宴會,是不會發(fā)請柬給這樣的小公司,蘇滿倉為了穩(wěn)定公司和未來的發(fā)展,還是去找了魏行海,有了這張請柬。
蘇碗經(jīng)過書房的時候,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進去,聽見了爸爸的聲音。
“謝謝你魏助理,你放心,我不會讓碗碗去惹事,是,是的。”
小心翼翼的口吻,甚至是帶著點卑躬屈膝。
蘇碗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收回目光下樓,現(xiàn)在連魏行海都變了,果然是將隱患去掉后,他們就各歸各位了,可是她呢?
樓下,蘇母抱著盼兒,一看見女兒,立即有些緊張,腳步后退了下,似乎意識到什么才急急的開口。
“碗碗,你餓不餓,我讓吳媽給你做些吃的。”
“我不餓。”
蘇碗的視線掠過盼兒的小身體,發(fā)現(xiàn)小家伙蔫蔫的,小臉有些蒼白,瘦弱的小身體,在襁褓中縮成了一團。
她記得林飛說過,盼兒在子宮里就落下了病根,靠著萊昱給的藥撐著,那現(xiàn)在呢?
“媽,盼兒……”
對不起,碗碗,媽知道讓你受委屈了,可這是你哥唯一留下來的血脈,你要怪要恨就恨媽媽怪媽媽吧,盼兒是蘇家的血脈,他已經(jīng)沒了爸爸,媽媽也不要他了。”
蘇母哭了,眼淚順著臉流下來,她希望女兒不要為難這個孫子。
原來父母一直都提防著自己,怕自己遷怒傷害了他們的孫子。
最終蘇碗什么也沒說,僵硬的轉身走了出去,一個人坐在后花園的藤椅上,沒有人來打擾她,仿佛已經(jīng)遺忘了她的存在。
一直坐到半夜,她才回了臥室,她的腿坐的太久,酸麻刺疼,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逼著自己一步步走著,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