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李非面色平靜,梁有利叔侄皆是面帶憤恨之色,而史廉則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仿佛心中對那蔣公子也產生了莫大的不滿之意。
史廉建議道:“真是一個禽獸,你得趕快告訴你家小姐,拆穿那家伙的真面目,也讓你家小姐早點兒對那混蛋死了心。”
“暫時先不能講。”李非說道,“秦姑娘身體還很虛弱,受不得刺激,最起碼也得等把孩子生下來之后,再告訴她真相。”
“對對對,先生說的太對了,是我考慮不周應當自罰一杯。”史廉口風改的很快,喝了一杯酒來掩飾心中的尷尬。
小云點點頭,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梁文好奇的問道:“這個姓蔣的究竟是什么人,你家小姐怎會被他所騙呀?”
小云抹著眼淚說道:“他原名蔣守成,乃是臨安城知州公子,外表看去也是個斯文人,像是重情重義的,他用言語騙了我家小姐信任,與其偷偷歡好,七個月前他說父親寫信央他回家,并說之后便會回來娶我家小姐,誰知道竟然一去不復返,而我家小姐也懷了他的骨血,瞞不住了,便被家人趕了出來,只能千里迢迢來尋找蔣公子庇護。”
梁文罵道:“這姓蔣的甚為可惡,連畜生都不如,若我見了他,非將他皮扒掉不可。”
嘴上罵的痛快,他心里卻有些患得患失,他都快二十三了,連個媳婦兒都沒有,那姓蔣的卻是盡享美事,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李非臉上依舊十分平靜,這個是聊齋的世界,怕是充滿了癡男怨女之間的那點兒破事兒。
誓言大多不可信,因為你并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明天你又變成了什么樣的人,誓言的出現只是為了渲染愛情,讓愛情看起來很美,聞起來很誘人,聽起來很滿足。
男人的誓言無非就是三個目的,一是希望女人相信和放心,二是激勵自己有個目標,三是男人想在女人這邊得到眼前的好處。
于是可憐的秦小姐,就成為了蔣公子誓言最大的受害者。
是的,她確實挺可憐的,她沒有辦法分辨話語間的真假,沒有辦法看破男人那顆不停躁動的心。
李非舉起酒杯說道:“今時今日大家能夠相聚一堂,便是一場緣分,干了這杯酒,便去歇息吧。”
眾人聞言,各自舉起了酒杯,默默喝下了心中的愁緒。
夜色更深了,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見客棧外面四處刀光閃閃,卻是來了不少人。
小云四處打聽蔣公子的事早已暴露了行跡,有知情人將事情告到蔣公子那里,他很快就判斷出小姑娘就是秦小姐的丫鬟小云。
他擔心秦小姐找上門來,到時候家里的母老虎和自己鬧將起來,必然是灰頭土臉,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將二者都殺掉,自己也能夠安枕無憂。
破開客棧大門,一個蒙面漢子率先進入,不巧就瞧見店小二出來起夜,他嘴角彎起一絲殺意,不等店小二反應過來,一掌拍向了對方的腦袋。
只聽轟的一聲,店小二脖子直接對折過去,瞪大了眼睛慘死當場。
蒙面漢子沉聲說道:“上樓,把樓上的人一個不留。”
“是。”
其他黑衣人聞言答應了一聲,便飛快的向樓上跑去,只是他們剛跑到樓上,卻立刻像滾瓜葫蘆一樣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蒙面漢子眼睛一瞇望向二樓方向,去見一個年輕人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他心中一凜,沉聲問道:“閣下是什么人?”
“我是你爸爸。”
話音未落,李非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蒙面漢子眼前,伸手一抄就將他臉上黑面巾扯了下來,然后對著他的臉左右開弓,接連打了十幾個耳光。
“我讓你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我讓你收黑錢做黑事兒,我讓你亂殺無辜,我讓你臉蛋兒開花。”
很快,那人的臉就被打成了豬肝,在李非面前毫無還手之力,氣得他哇哇大叫,李非又是一掌將他從門里打到了門外,那人慘叫一聲,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隨后,李非轉身將那些黑衣人挨個扔到了外面,他下手不輕不重,只把人摔得頭暈眼花,內臟陣痛不已。
樓上的人聽到動靜下來查看情況,就見店小二慘死在大堂內,外面則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李非淡淡說道:“這些家伙都是亡命徒,大半夜的來這里殺人,結果被我撞見了,全部綁了送官府去吧。”
眾人聽到他的話,全都嚇得不輕,這些亡命徒一看都是不好惹的,今晚上若是沒有李非,只怕他們所有人都得遭殃。
于是,所有人合力將外面的黑人全都綁了起來,壓著他們到官府去了。
李非轉身看向小云說道:“你的行蹤已經暴露了,以后盡量不要外出,這群亡命之徒的首領嘴巴很嚴,肯定不會將蔣公子給供出來,說不定他還會想辦法謀害你們,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小云點點頭,說道:“多謝先生提醒。”
史廉心里害怕,說道:“哪有千里防賊的道理,不如把蔣公子除去算了。”
李非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這件事我自有安排,就不勞你多費心了。”
史廉撓了撓頭,他有心想要拜李非為師,可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不討對方喜歡,因此就一直未曾把心里話講出來。
然而他不知道,他這點小心思別說是李非看出來了,就連梁家叔侄都沒有瞞過,可是大家心里不說,看著他在一邊表演而已。
果然就像是李非預料的一樣,那幫黑衣人被送到官府后,只字不提蔣公子的事情,只說自己是見財起意,所以來客棧打劫。
知府大人拿他們沒有辦法,只得先將人關了起來,只待日后再做打算。
之后幾日,青竹再也沒有出現過,像是已經回到了她的尼姑庵,而梁家叔侄也告辭離開,相處這幾日,梁有利天天向李非請教問題,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他都得問問。
李非不是心理學家,沒有辦法給他更多更好的建議,不過他發現不管自己說什么梁有利都很高興,似乎是受益頗多。
秦小姐還沒有生產,李非便在客棧住了下來,修煉之余偶爾照顧一下秦小姐,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是誰傳言李非醫術高明,倒是多了許多前來求醫問診的人。
史廉像是有心改正,一個人跑前跑后,李非開了藥,他便去藥店抓藥,遇到病重的人他又親自煎藥,時間長了,外人倒覺得他真像是李非弟子,口中親切的稱呼他為史小哥。
他這一輩子都沒被人稱贊過,從小到大,唯有他的母親夸他,他的父親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街坊四鄰罵他,沒人看得起起他,時間久了,他也就甘愿自己墮落下去。
史廉常常覺得,如果不是母親早死,或許他早就成為了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但是從現在開始改變,似乎也不算太晚。
客棧因為李非的緣故,前來住店的人翻了幾番,這可把老板給高興壞了,不光住店費全免,一日三餐供著,巴不得李非長久的在他客棧里住下去。
日子平淡且快樂著,史廉也完全忘記了拜師學藝的事情,秦小姐生產之日就要到了,他有一種感覺,等到秦小姐生產之后,李非必定會離開。
那時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一個人學好不容易,學壞卻很簡單,史廉心里清楚,沒有李非,他必然會走上以前的老路,直到有一天橫死街頭也說不定。
這一日,史廉連坐在外面正曬著太陽,街遠處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他徑直走到史廉面前,拱手說道:“閣下莫非就是史小哥?”
史廉以為對方是來看病的,起身殷勤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年輕公子搖了搖頭,說道:“我身上沒病。”
“沒病就是來住店了,那你請進吧。”
“我也不是來住店的,我來這里找人。”
史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再次打量了對方一眼,瞇著眼睛問道:“閣下是?”
年輕公子面色平靜,說道:“在下蔣守成……”
聽到對方的名字,史廉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指著對方鼻子罵道:“你這個王八蛋負心郎,竟然還敢找上門來,是不是想找打啊?”
蔣公子滿不在乎的說道:“在下是犯了些錯,不過也不至于讓史小哥你這么生氣吧,我來這兒只是想見一面飄兒,也想適當的給她一些補償。”
說著話,他從懷里掏出了一袋銀子,輕輕晃了晃,銀子在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史廉卻不吃這一套,一把將銀子打落在地,沉聲道:“王八蛋,秦小姐是不會見你的,還有你前些日子派人來殺人滅口,你還敢有臉過來說補償,真是虛偽至極,讓人惡心。”
蔣公子道:“呵呵,史小哥說的哪里話,在下何時派人來過,就算我做的不對,你也不能冤枉我啊。”
史廉怒道:“我看你就是找打。”
卻在這時,李非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向蔣公子道:“你走吧,秦小姐是不會見你的。”
蔣公子見李非氣質不凡,很快就猜到了李非的身份,躬身客氣道:“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想彌補一下過錯啊。”
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姓蔣的,我斷定你沒有幾年好活,日后定有人來取你的性命,快走吧,否則我要忍不住親自清理你這個人渣了。”
濃郁的殺意使得蔣公子心中一寒,同時生出了無盡的后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沒敢再多說什么,連銀子都沒敢拿,便灰溜溜的逃走了。
李非看向史廉淡淡說道:“把地上的銀子拿去給乞丐分了吧,也算是你的功德。”
“知道了,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