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傳達下去,團練營很快就集合起來八百多名士兵。
說他們是兵實在是有些牽強,一半的人連武器都沒有配備,身上穿著雜七雜八的衣服。
有的人干脆手上拿著一個木棍,腦袋上掛著自制的頭盔,衣服里塞東西,用來抵御危險。
高信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弟兄們,待會兒和我去一趟縣城,先和你們說好,這一趟不會有危險,你們只要聽從劉大人和馬大人的吩咐即可,事成之后每人……”
略做思索后,高信接著道:“每人三兩銀子,一斤糧食。”
“我等遵命。”
呼喊聲此起彼伏,一點都不齊整。
高信也沒指望這些兵能去打仗,就沒有太在意他們的軍容,。
他轉身對著馬劉二人說道:“這次發(fā)的銀子可不能我一個人出,咱們三個可以平攤。”
馬文鏡和劉高杰同時說道:“沒有問題。”
他們帶領著八百人馬進了縣城后,先控制了四個城門,將城門關住,不允許任何人進出,每個城門留下五十個士兵。
然后迅速帶領剩下的士兵圍住了邱家的府邸,先是喊門,結果里面無人應答。
高信看著邱家的大門,下令道:“把邱家的大門撞開,我們沖進去。”
之后,士兵們一起沖了過去,開始撞門。
大門沒有堅持多長時間,隨著一聲巨響,邱家的大門被他們撞到在地。
看著涌進來的士兵們,邱家的十幾個護衛(wèi)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高信看著他們冷冷說道:“不想死的都給本官閃開,邱天問謀反,本官要去捉拿他的家眷。”
家主謀反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他不是奉命去清繳山賊了嗎?
所有的護衛(wèi)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過眼下可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最起碼如此多的士兵沖進來,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護衛(wèi)們都丟下了武器,讓開了一條道路出來。
士兵們再無阻礙,一路沖了進去。
不一會兒功夫,邱家的家眷都被帶到了前院,三十個多個丫鬟奴婢,中間簇擁著的就是邱天問的老婆邱氏。
邱氏頭發(fā)白了一半,模樣看起來卻是三十多歲,風韻猶存。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高信、劉高杰和馬文鏡,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三個家伙。
馬文鏡臉上露出些許愧疚之色,如此對待一家子婦孺,實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邱夫人,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只是暫時委屈你們不要亂跑。”
邱氏哈哈大笑起來,冷冷說道:“既然已經(jīng)圖窮見匕,何須如此虛偽。”
馬文鏡嘆了一口氣道:“怪之怪邱兄欺人太甚,你們掌控的資源已經(jīng)夠多了,偏偏還要一味的打壓我們,否則也不會造成今天的惡果了。”
“何必要和她廢話,今天一過,蓮花縣再也不會有邱家的一席之地了。”
劉高杰面上不乏得意之色,只要能徹底扳倒了邱家,那么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快,魏凌提著一個布袋走了過來,他將布帶交到高信手上,說道:“將軍,屬下在后院挖出了不干凈的東西,請您查驗。”
既然是演戲,那就要演全套。
高信配合著打開布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一個稻草扎的草人,腦門上掛著一塊布條,上面寫著生辰八字,還有當今圣上的尊號。
劉高杰瞪著邱氏說道:“你們邱家好大的膽子,竟敢詛咒當今圣上,此乃是以下犯上,當以大不敬之罪論處,你們就等著圣上的怒火降臨吧。”
邱氏譏諷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高信擺擺手,說道:“將邱夫人帶下去,好生看管。”
邱氏喝退幾個逼近過來的士兵,冷冷說道:“不要碰我,老身自己會走。”
幾個士兵一起押著邱氏離開,丫鬟婢女也被帶了下去,院子里頓時變得空蕩起來。
馬文鏡說道:“咱們還不能掉以輕心,劉兄麻煩你領兵去處理一下紫陽幫,能不動手就不要動手,只要他們聽話不離開駐地就行。”
紫陽幫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卻都是一些好勇斗狠的家伙,真要打起來,恐怕不好收場。
劉高杰點頭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馬文鏡接著說道:“除了紫陽幫,還有縣城里的大小官吏,得讓他們和咱們統(tǒng)一口徑。”
魏凌嘿嘿笑道:“他們敢不聽話,就將他們全殺了就是。”
馬文鏡瞥了魏凌一眼,對他的感官可謂是急劇下降。
此人內心腹黑至極,卻沒有相應的頭腦,處理事情簡單粗暴,不堪大用。
魏凌是高信的手下,馬文鏡不愿喧賓奪主,就沒有出聲。
高信也覺得魏凌的想法過于簡單,便訓斥道:“你懂什么,你能殺了他們,能將全縣城的百姓都給殺了嗎?”
魏凌縮了縮腦袋,低聲道:“是屬下多嘴,將軍請恕罪。”
高信懶得和他廢話,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待在一邊,沒事少開口。
這個問題上,高信和馬文鏡的想法比較接近,蓮花縣需要有人管理。
而且這幫人雖然不如邱家在蓮花縣那般根深蒂固,但也是經(jīng)營多年,殺之不得。
馬文鏡想做的就是重新將這些人拉回自己的戰(zhàn)車上,最起碼暫時要待在一個戰(zhàn)車上,先度過眼前這個難關再說。
還沒等馬文鏡去找他們,陸青云已經(jīng)聯(lián)合縣里其他的官吏趕了過來。
他們能聯(lián)合在一起,并不是說他們就同心同德,而是事到臨頭不得不為,其實可以將他們分成兩派。
第一派以陸青云為首,能指揮動的就是班房的捕快和縣衙的衙役,架空劉高杰的勢力陸青云居功甚偉,這一派算是鐵桿的邱家擁護者。
還有一派就是以宋主簿為首的縣衙小吏,他們這些人算是中間派,表面上和馬文鏡疏遠,對邱家是阿諛奉承,實際上是兩不相幫,一門心思撈錢。
就在邱家大門外面,雙方互相對峙起來。
陸青云背著手,明知故問道:“馬大人,今日你又唱的哪一出啊?”
馬文鏡呵呵笑道:“陸老弟,我們得到密報,邱家意圖謀反,特來此搜查證據(jù)。”
說著話,他將稻草扎成的草人展示了出來。
“這是在邱家的后院挖出來的,憑此就可以看出邱家確有不臣之心。”
陸青云立即板起臉,不信道:“馬大人,你當陸某是三歲孩童嘛,拿這種東西來糊弄于我。”
馬文鏡搖頭道:“陸老弟聰明絕頂,本官自是不敢輕視你,只不過在對待邱家的事情上,陸老弟就不太聰明了,論關系咱們才應該更加親近才對。”
陸青云語氣生硬的說道:“廢話少說,你快些將邱夫人交出來,陸某便掉頭就走。”
馬文鏡淡淡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你既是聰明人,難道還看不出現(xiàn)在的局勢嗎,邱家已經(jīng)完了,蓮花縣他回不去的,而且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邱天問對你還有多少信任,現(xiàn)在的他不會信任何人。”
陸青云眉頭緊皺,他身后的那幫人也是議論紛紛,馬文鏡每說一個字,他們的心臟就跟著跳動一下。
“且容宋某問上一句,若邱天問真的打回來了,馬大人你究竟有多少勝算?”
一直沒有說話的宋主簿一開口,就問出了目前他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馬文鏡自信的說道:“高大人有三千人馬,而且已經(jīng)占據(jù)了四個城門,加上咱們手上還握有人質,我相信邱天問即使來了,也不敢輕舉妄動。”
“宋主簿,你這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宋主簿有背棄邱家的打算,陸青云的神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
宋主簿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既然馬大人已經(jīng)查明了邱家謀反的證據(jù),我心里裝著當今圣上,當然不能與反賊同流合污啊。”
“宋大人說得對啊,咱們心里應該裝著朝廷才對。”
“莫說是蓮花縣,就是在整個福州境內,他邱天問也沒將誰放在眼里過,他的家奴也是仗著邱家勢力橫行霸道,說他謀反也在情理之中啊。”
“為了蓮花縣的父老鄉(xiāng)親,我與邱賊不共戴天。”
隨著宋主簿表態(tài),那些小吏也跟著附和起來。
“你……你們……”
陸青云看著身后這些說話的人,直氣的身子直抖,渾身冰涼。
他并不像這些人盲目樂觀,他相信以邱天問的本事攻進城內不是什么難事。
“咳咳,陸大人,要不咱們回去吧,畢竟同僚一場,他們要治邱天問的罪,咱們兩不相幫算了。”
這次開口相勸的是陳捕頭,他是陸青云的心腹,二人之間自然是關系匪淺。
陸青云忽然感覺到十分痛苦,如果他是一個笨人,他反而不會有這些煩惱了。
他腦子里面十分清楚,等馬文鏡和劉高杰收拾了邱家,接下來就會馬上來對付自己,因為他和邱家走得實在是太近了。
正因為他清楚這一切,所以他才會痛苦,現(xiàn)在帶來的這些人中雖然很多人都沒有開口,但是心思已經(jīng)動搖了。
有一句話叫做大勢所趨,憑一己之力絕難以撐起一片天,大樓沒了支柱是一定會倒的。
“啊!”
陸青云忽然發(fā)出一聲慘叫,身體在原地晃了晃,噗通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這可把陳捕頭一干人等給嚇壞了,慌忙蹲下來想把他救醒。
馬文鏡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提醒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送他去醫(yī)館啊。”
“多謝大人指點。”
陳捕頭對著馬文鏡拱了拱手,四個人一起將陸青云抬了起來,快速向遠處走去。
陸青云這一倒,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煩,馬文鏡需要的是沒人搗亂,他就能放開手腳和邱天問來上一場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