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那雙锃亮的黑色皮鞋下,被碾碎了。
張小飛心下駭然,竭力抬起頭,仰起臉來去看來人。那人的臉,深陷于一片幽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可就算看清了又如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到臨頭了!今晚的這場大火,來得詭異又蹊蹺,還有恰到好處時出現(xiàn)的這個人,都預示著有人勢必要將他弄死!
而這個看不清面容的人,肯定是就來殺他的!
張小飛的心,直直向下墜去,仿佛墜入無底的深淵,眼睛發(fā)紅,哽咽著說,“求求你,放過我兒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還小,求你留他一條性命!”
那人用皮鞋勾起張小飛的下巴,動作帶滿了對他的侮辱,上方似乎飄來他冷諷的一聲笑,“想不想活?”
張小飛卻一下子怔住。求生的本能誰都有,可在當下這種情況下,想要活下去,不知道要付出什么。
狠狠心,張小飛咬牙說,“我只求留我兒子一條命,至于我……死就死吧!”
“哼,有骨氣嘛。”那人的語氣難分辨是譏諷還是褒揚,轉(zhuǎn)身就向外走,淡漠的聲音送出去,“不用管他們父子倆了,有人想死,我們何苦相救?”
腳步聲漸漸走遠。
張小飛心跳飛快,低頭看了看懷里護著的兒子,慌成一團,聲嘶力竭地叫道,“我要活!我要活下去!救命啊!救命!”
一分鐘之后,張小飛和張大寶已經(jīng)身處他家對面的巷子里,張小飛眼睜睜看著自己家那套破破爛爛的房子,被大火吞噬。如果沒有旁邊這些來路不明的人救了他和大寶,明天一早,就會有父子倆葬身火海的新聞。生與死之間,就差那么一點點!
懷里的張大寶雖然臉上布滿了煙灰,額頭的傷口卻早就止血了,只是至今還沒醒過來,畢竟是孩子,窩在他的懷里,滿臉的稚氣和坦然,像是熟睡的小天使。
張小飛低頭看著兒子,眼底的忐忑在蔓延。他的命他可以放棄,可兒子的命,他卻不舍得帶走。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些人救了他們父子倆,肯定是有條件的。
難道說,他還要繼續(xù)出賣自己的靈魂?
“張小飛,有人出了大價錢,想讓你死,你可知道?”身前那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說著,從火場里出來,他那雙昂貴的皮鞋愣是沒沾上一點兒灰塵。
張小飛點點頭,一語不發(fā)。耳邊全都是噼噼啪啪的燃燒的聲音,還有不少人在救火,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火警的聲音。這一切雜聲,仿佛都離他遠去。
那人繼續(xù)說,“我這等于是從閻王爺手里把你搶回來,從現(xiàn)在開始,你這條命,就是我的!”
張小飛猛地抬頭去看這個高大的男人,卻發(fā)現(xiàn)他穿著一件到底的黑色風衣,風衣上有一頂帽子罩在頭上,他身姿挺拔修長,像是融入暗夜的鬼魅,張小飛用力睜大眼睛,愣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你想要我怎么做?”
風衣男人一揚手,兩個壯漢從張小飛懷里搶走了張大寶,驚得張小飛肝膽欲裂。
“把孩子還給我!你們要干什么?有種全都沖著我來!不要傷害小孩子!”
兩個壯漢用腳踩在張小飛的后背上,本就沒有多少氣力的張小飛,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眶欲裂地看著兒子那邊。
只見一個男人拿出來一根針,針頭快速扎進張大寶的胳膊上,注射進去什么東西。張小飛的心,跳得飛快,心頭升起來萬丈的不安。
打完針,壯漢將張大寶還給了張小飛,張小飛緊張兮兮地去看扎針的地方,只有一個很小的注射點,不知道什么東西,已經(jīng)進入了兒子的身體。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給我兒子注射的什么?我兒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呵呵呵……”風衣男人清雅地揚聲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鄙視,“這世道,人就是鬼,鬼就是人,還分得清嗎?張小飛,你要搞清楚,現(xiàn)在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你能做的,只有服從命令!想要你兒子活得好好的,那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至于你兒子體內(nèi)的毒素,我會每個月給你送來解藥。別試圖掙脫我的掌控,你兒子體內(nèi)的毒,只有我能解。小心你稍微不聽話,就沒有兒子了。”
張小飛氣得渾身發(fā)抖,這一刻,竟然覺得還不如剛才燒死算了。
風衣男人聲音壓低,帶著無盡的狠戾,“我要你接近連白微,成功成為她信任的朋友。”
張小飛眼皮一跳,“這怎么可能?我是她的仇人!我剛剛陷害了她,她如何會信任我?”
“對于你們父子倆的能耐,我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好好努力吧,爭取下個月能拿到你兒子的解藥。”
“讓我做別的可不可以?這件事我真的無法勝任!就算讓我去殺人截貨,我也能做!”
風衣男人懶得再說什么,緩緩轉(zhuǎn)身,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向遠處走,一股風吹來,將他黑色風衣的下擺吹拂起來,顯得他背影極是瀟灑。
可看在張小飛的眼里,這個神秘男人,猶如地獄魔王般讓人遍身徹寒。
慕臨驍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從家里送來的衣服也到了,他一手拎著一袋子衛(wèi)生巾,一手拿著她的替換衣服,走進了病房。
恰好吊水打完了,護士正在給她拔針頭,針頭猛地拔出來那一下,都會疼一下,連白微禁不住也嘶嘶抽了兩口冷氣,慕臨驍快速走過去,惡狠狠地盯著小護士,喝道,“你什么技術?拔個針都不會嗎?看,都出血了!你被開除了!”
小護士被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下。她已經(jīng)是這里技術很不錯的護士了,服務過無數(shù)個病號,第一次因為拔個針而被詬病。關鍵是聽說這位爺是誰也惹不起的慕少,他說開除,那就鐵定是要開除了。
小護士一句話不敢說,眼淚立刻就涌了上來。
連白微在旁邊都傻眼了,反應過來,趕緊安慰小護士,說,“哎哎,你別當回事,他跟你開玩笑的。不會開除,絕不會開除。謝謝你啊。”
慕臨驍擰著眉頭去看連白微,“膽子大了?敢跟我叫板了?”
“哎呀,拔針都會有點疼的啊。”
“可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