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夢時生看見那吳姨手里拿著一張大大的紅紙,站在那公告欄處,手上拿著刷子往那黑板上上下涂刷,隨后將那紅紙攤開,平鋪張貼好。
眨了眨眼,想了想,還是邁步向宿舍走去,這耽誤了會兒功夫,肚子這時候已經唱起了空城計了。來到宿舍,只有趙玥和胡薇在。
胡薇見夢時生回來了,指了指那靠墻的一張桌子,“那,給你打的。”
那有點發黃的饅頭就靜靜的躺在那個鐵盒子上,夢時生點了點頭,“謝啦,下次我給你打。”
有來有往,再幫不難嘛。這是夢時生的處事原則,因為這樣的性格,她也經常被姥姥說是個缺心眼的。
搬了個板凳,放在桌子,左手捏起已經有點發硬的饅頭,秀眉皺了皺,打開鐵飯盒子,里面稀溜溜的粥一看就是昨天的白米飯和白開水兌在一起做的。
“咕——”。
若是放在以前,這樣的早飯,她估計餓死了都不會去吃,但是,在這兒待了有一陣子,夢時生可不敢再挑剔了。
有的吃有的住的地方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已經不錯了。
趁著飯還熱乎著,想了想,還是把饅頭撕成一塊一塊的泡在飯里。
就在她快吃完時,關翠拿著熱水瓶走了進來,“剛才我在水房打水聽說,這幾天院里要安排十歲以上的都要下鄉到廣江村去。”
撈完最后幾粒米,聽見關翠的話,夢時生端著鐵盒子驚訝的抬起頭。“下鄉?”
“對,下鄉。”關翠確定的點了點頭。
十歲以上的都去下鄉……
下鄉這個詞離這個年代都好久遠了,夢時生沒想到在1994年,還會有下鄉的這一說法。
“是和那個時候知青下鄉一樣的下鄉嗎?”床上坐著的胡薇插嘴問道。
理床的關翠停下手中的活兒,“應該是吧,我看那公告上這樣寫的,不過,下鄉的時間是半年。聽吳姨說,好像是為了什么鍛煉……鍛煉大家的什么實踐能力。”
聽見只有半年,夢時生起初還有點懷疑的心,這下放了下來,只有半年的話,那也還好,如果是待個幾年十年的,那她得想辦法離開這福利院了。
雖然,她也沒打算一直在這兒待下去。
這時,她又聽見胡薇說道,“十歲的會不會太小了,咱們這屋都是14以上的。那些十歲的孩子怎么也跟著去。”
“哼,你當咱們這兒待的都是福少爺福小姐嘛,也不想想來這福利院前,大家都是什么處境。”直脾氣的趙玥翻了翻白眼。想她當乞丐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去人家乞討點吃的。還總是被人攆啊,被人追的。現在能在這有的吃有的住,內心里,她真的是感謝那幾個少管所的阿姨給她爭取到了這名額。
趙玥的一句話說完,除了夢時生的表情微妙了些,進來的謝淑霞愣愣的站在門邊,其他人也是一臉的沉默。
是啊,這里待的誰不是無家可歸的。
趙玥見眾人都不說話,撇了撇嘴,“我6歲就跟著販子后面做苦力,那時候的我就天天做這活兒做那活兒,做不好,挨打挨罵都成了家常便飯了。”說著,擼起兩邊的袖子,露出那一道道已經有了不少年份的疤痕,又一臉無所謂的放了下去。離她近的謝淑霞看的一清二楚,眼中閃過一絲歉意。見趙玥忽的看向自己,遂又很快的低了低頭。
其他人見了,像是也勾起了自己的回憶,都是一臉的落寞。
夢時生看見趙玥手臂上的傷痕,猜想她身上可能還有更多這樣的痕跡。
想到自己因為一點點的疤痕都能難受好久,這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從小就經歷了那么多的黑暗,身上這些疤痕以后還能不能消掉都是個問題,心里忍不住心疼趙玥……還有其他的人。
到了這里,她不在過著二十一世紀每天零食不愁,時髦衣服不斷,口袋里還能有點小金庫的日子。
也是慢慢的接觸了,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從小到大,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缺,家里的人都是可勁的寵著自己,沒有爸爸疼愛的日子,她也是被自己那脾氣暴躁的老媽寵的和什么似的。
想起媽媽,心里頓時有點難受起來,好想她,如果能回去。她再也不惹她生氣了。
哎……
宿舍的氣氛有點壓抑,夢時生快速收拾好桌面,這是大家公用的,她不能弄臟了也不收拾。不然一個學著一個。那宿舍得多糟糕。
“好了,大家也別沉浸濕在過去,咱們得向錢看齊,大家都是聰明的姑娘,咱們每個人肯定有自己擅長的,我相信在如今的世道里,怎么也不會把自己餓死,你們說是不?”收拾好碗筷,夢時生率先打破這樣的氣氛。鼓勵大家。
“再說,咱們幾個年紀是最好的年紀,國家為我們提供了安身的場所,但是,也不代表咱們要停滯不前啊。”說完,示意靠近門口的謝淑霞將房門關好,一臉秘密的勾了勾手指,示意大家都往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