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之間,一點微光,從黑暗之中照了進來。
在昏睡良久之后,蕭寒終于恢復(fù)了意識。
他緩緩的睜開眼,窗外的光透過細密的百葉窗,照了進來,灑下了滿地斑斕。
“我這是...”
此時的蕭寒,明顯腦子有些斷片。
一雙無神的眼眸,掃視著周圍。
簡單的擺設(shè),卻飽含著歲月的厚重。
前方陳列的老式的桌椅家具,墻上還貼著幾張炎夏開國領(lǐng)袖的肖像。
條幾上擺放著九十年代流行的收音機。
蕭寒記得,小時候就站在那老舊的收音機前,聽一個特別甜美的女孩子,唱當時紅遍大江南北的“回家看看”。
收音機的上方,還掛著一個老式的掛鐘。
里面的鐘擺永恒的搖擺著,那滴答滴答的聲音,曾經(jīng)貫穿了蕭寒的整個童年。
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蕭寒頓時愣住了。
有那么一個瞬間,蕭寒只覺得,所以的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就是在這么一個小院,有一位早已過古稀之年的老人,陪著一位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走過了他的整個童年。
當時光的列車緩緩駛過,早已成家立業(yè)的蕭寒就坐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過去,卻盡是自己,孩童時候的樣子。
遠方的期許固然美好,但列車的短暫停,更好像歲月的美麗回眸。
當時光奏出回家的天籟,歷盡滄桑的蕭寒就在這里,深情的目光望去,勾勒出曾經(jīng)那段無憂無慮的動人畫面。
一切都沒有變。
一切,都還是曾經(jīng)的樣子。
老舊的收音機,滴答不停的掛鐘,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眼前這熟悉的一切,蕭寒只覺的如鯁在喉,竟然瞬間有種,想哭的沖動。
“傻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
“太奶奶這里,是你永遠的港灣。”
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慈祥的聲音。
蕭寒抬頭望去,不知何時,那位淳樸善良的老人,便已經(jīng)來到了門前。
在看到這老人的瞬間,蕭寒心中壓抑依舊的情緒,便仿若找到宣泄口。
他沖過去,像小時候那般,一頭鉆入老人的懷里。
蕭寒沒有說話,只是在老人懷中嚎啕大哭著。
若是這一幕,讓陳傲等人看到,定會震驚吧。
誰能想到,曾經(jīng)叱咤江東,橫掃日國的天榜強者,此時竟然在這老人懷中,哭的像個孩子?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么可震驚的。
蕭寒終究只是個剛過二十的少年,其他人在他這個年紀,還是未出象牙塔的學(xué)生吧。
是啊,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哪怕他平日里表現(xiàn)的再強勢,這個年紀,在長輩人眼中,也終究只是個孩子。
更何況,無所謂年紀,哪怕再堅強的人,心中也必然會存在柔軟的地方。
有時候,即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喝醉之后,也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趴在朋友的肩膀上,哭成煞筆。
生活,真的太苦了。
再獨立要強的人,也終究會在某個瞬間,情緒崩潰,淚流滿面。
當年的秋沐橙是,如今的蕭寒,也是。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更讓人動容。
就像此時的老人,懷抱著面前的少年,聽著他的哭聲,心如刀絞。
即便,蕭寒沒有說什么,但是老人也猜得出。
這些年,這傻孩子,肯定吃了很多苦。
要不然,她的小寒,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如此失態(tài)。
不知過了多久,待心中的情緒都宣泄出來之后,蕭寒也便止住了哭泣。
這么多年,蕭寒遭受了太多的苦難。
從小便在宗族之中,受盡羞辱。
后來更是被逐出陸家,和母親一道,被宗族掃地出門。
當時的蕭寒,本以為離開陸家之后,噩夢將隨之結(jié)束。
可誰能想到,更深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十年,陸家人追殺了他十年。
這十年間,那種生死一線的危機感,如影隨形。
更令蕭寒沒有想到的是,為了鏟除他,竟然連陸家高層,他的叔伯長輩,親自對他出手了。
蕭寒想不通,這些人,真的就這么恨他呢?
真的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置他于死地嗎?
不過,以前的生活再苦,蕭寒從沒有哭過,更沒有因此流過一滴眼淚。
因為,眼淚,是弱者的專屬!
但在眼前老人面前,蕭寒無疑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顯露出來。
只因為,眼前這老人,是蕭寒最為信賴與親近的人。
若沒有這位老者,蕭寒也便沒有今天所有的一切。
“好了,小寒,有什么話,先把傷養(yǎng)好再說。”
“你這次受傷很重。”
“若是再晚來幾日,便是太奶奶,也從鬼門關(guān)前,救不回來你嘍。”
老人慈祥的笑著,淡淡的笑聲之中,卻滿是憐惜。
第一眼看到蕭寒的時候,老人幾乎都不敢想象,眼前這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少年,竟是當年那滿院子撒歡亂跑的淘氣包。
老人活了大半輩子,自問歷盡滄桑,見多了世事沉浮,但是如此之重的傷勢,依舊是很少見過。
“嗯。”
蕭寒點頭,嗯了一聲。
而后便按照他的太奶奶所言,進入一木桶之中,進行藥浴。
“你身上外傷雖然嚴重,但是靠著云道天決,休養(yǎng)些時日也能自愈。”
“真正讓人頭疼的,是你的內(nèi)傷。”
“有股勁力已經(jīng)深入筋脈,貫穿肺腑,短時間之內(nèi),怕是難以祛除了。”
“不過,也沒多大的事。”
“你太奶奶的生生造化湯,生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話下。”
“只要你按照我的囑咐,泡上些時日,那些受損的筋脈肺腑,也便能給你修復(fù)了。”
“不出一月,太奶奶保證,你定再能活蹦亂跳起來。”
“不過,若想完全痊愈的話,估計得需要不短的時日了。”
“好了,你先泡著。”
“等你精神頭好點了,太奶奶再來找你問話。”
如今蕭寒剛剛蘇醒,身子依舊虛弱,亟需休養(yǎng)。
所以,即便老人心中有很多疑惑要問,也都忍著。
等過幾日,蕭寒氣色好些了,再一五一十的詢問。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狗膽包天的家伙,敢動我陸家的長孫?”老人心中低語,一雙老眸之中,有無盡寒意蘊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