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靜靜地看著夙旻,望不見底的深眸,說不清里面藏匿了什么。
“我不會跟你賭。”對于初瑤他勢在必得,不管對方是夙旻還是誰,初瑤只會是他一個人,旁人休想染指。
“你在害怕?”夙旻搖著折扇,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隨你怎么說。”夙夜完全無視他的激將法。
初瑤不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可能做出這么無聊的賭注。
這不管是對他或是初瑤都不公平。
夙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從柳樹下的井中,舀了一大瓢井水,一飲而盡……
當(dāng)初瑤回來的時候,夙夜和夙旻剛好對弈完。這一次夙旻依舊輸了。
夙夜站起身子,走到初瑤身邊,指向正咬住食指苦苦破解夙夜的棋路的夙旻道:“以后不用理會他。”
初瑤木然地點點頭。
夙旻聞言立即不依了,如風(fēng)般卷到初瑤身邊,揚(yáng)起唇角,嫵媚一笑:“瑤兒可不要聽你夙夜哥哥的話,你得多跟我相處才是。”
“好假。”初瑤抬起頭,望著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雖然跟夙旻相處了這么一段時間,也聽過他的甜言蜜語,但這個男人就是讓她渾身不舒服。
雖然已經(jīng)被挖掉了心,她總是感覺他像是帶了一層面具,從頭到尾虛偽的很。
他不似夙夜雖然讓人無法看透,卻不會有本分危險的氣息。
夙旻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下,尷尬地扯了扯唇角。
多少少女被他的笑容迷的找不到東南西北,這個小妮子不但不領(lǐng)情還說他假。
他深深地吁了口氣,干脆也撕掉了偽裝。拿起折扇在她面前做了一個挑起下巴的姿勢,雖然距離還不是很近,卻依舊瀟灑倜儻。
“我左看右看你也沒什么特別的,怎么讓我三弟跟忘了魂似的?”
他話一說完,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夙夜。
初瑤還蹙眉不解的時候,夙夜已經(jīng)一把將他拎起,直接帶到外面,平地頓時掀起了一陣風(fēng),吹得周邊的樹木簌簌作響。
“二哥你這是在干什么,休要胡說。”夙夜擰著眉頭。
“怎么,還怕自己的心意被那個小丫頭知道?”夙旻眼中的戲謔不減,對初瑤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什么時候,他們家的天之驕子,已經(jīng)學(xué)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了?
“她現(xiàn)在正是練功的關(guān)鍵時期不能出錯,至于我的心意,我從未想過隱瞞。”夙夜從不在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感情,此刻已經(jīng)是俊臉青白。
“好吧,那就當(dāng)我操心。總而言之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女人不適合你。若你只是玩玩……”
“夙旻,我的感情不會只是玩玩。”夙夜打斷夙旻接下來的荒唐的話。“若你來這只是因為瑤兒,既然已經(jīng)知曉我的心意,就走吧。”
夙旻張開的唇終于閉上,俊逸的面龐多了一分不自然。他尷尬地咳了咳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我來這怎么可能只是為了看初瑤,我還不是擔(dān)心你死活嘛。”
笑話,他要是現(xiàn)在就離開,那他就不是夙旻了。
夙夜知曉他的脾氣,也不再理會他。
只要他不去打擾初瑤,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兄弟兩重新進(jìn)門的時候,原本以為初瑤會發(fā)問,誰知她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極其悠哉的用著新出爐的點心。明明知道他們來了,卻始終連頭都沒有抬起。
“你倒是不客氣?”夙旻坐到她身邊,雙指一飛,初瑤手里的一塊糕點便落到了他的手心。
初瑤微愣了一下,揚(yáng)唇一笑,“功夫不錯。”
夙旻原以為她會生氣,不曾想她竟然夸自己的功夫。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怎么,我搶了你的東西不生氣?”
“物競天擇,弱肉強(qiáng)食。”初瑤拿起另外的一塊糕點,漫不經(jīng)心地道。
若是曾經(jīng),她一定會生氣,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知道這是一個強(qiáng)者才能生存的世界。就比如現(xiàn)在,就因為她的功法太弱,才會連自己的手里的食物都護(hù)不住,這怪不了誰。
“你倒是挺有自知自明。”夙旻見初瑤識趣,對她的印象稍稍改觀。
只不過這一點點改觀還不能扭轉(zhuǎn)初瑤在她心里的形象。在他心里,初瑤始終是一個心機(jī)深沉的人……
就在夙旻以為初瑤就這樣任由自己的時候,她卻挑起手中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唇邊奪走另一塊糕點,順帶往他的腹部送了一拳。
“你!”夙旻不敢置信地看著初瑤。
“就算你吃了我的,我也要你吐出來。”初瑤冷酷無情地看著夙旻,冰冷的眼眸沒有一絲感情。
“嘶……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憤怒在夙旻的眸中一閃而逝,下一瞬他便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作痛苦狀,并轉(zhuǎn)頭看向夙夜,痛的齜牙咧嘴地道,“小夜子,沒想到你看上的女人還挺辣的。”
“不要招惹她。”夙夜知道初瑤那點三腳貓功夫是不會傷著夙旻的,也不在意。
更何況,他喜歡她的也正是這一點。
只有更狠才能更好的活下來,他看上的女子,又豈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夙旻見自家弟弟看著初瑤眼中毫不掩飾的寵溺,不由暗自搖頭低嘆。夙家世代薄情男,沒想到夙夜卻成了變數(shù)。
夙旻不知道,夙夜之所以會變,正是因為他那個久居冷宅的母親。
看著母親因為相思之苦,最終抑郁而終,夙夜便發(fā)誓,若他遇到自己深愛的女子,他定一生不負(fù)。
“我吃飽了。”初瑤打斷兩兄弟的交鋒,拿起汗巾,便要離開。
誰知她還沒走兩步,就被夙夜伸手?jǐn)r在了門口。
“怎么?”初瑤不解。
“凡事都要勞逸結(jié)合,過度只會適得其反。”夙夜擔(dān)心初瑤太過拼命將身子累垮。
“好。”初瑤丟下這一個字,依舊頭也不回地走了。
夙旻看著她的背影,一邊搖頭一邊走到眸光落寞的夙夜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道:“小夜子,你為這個女人操碎了心,她卻好似無心。”
“她本就無心。”夙夜不期待初瑤會有所回應(yīng),他知道她遲早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那你就好好扮演癡心男兒的角色吧,二哥我先去醉花樓喝兩杯小酒,晚膳不用等我了。”夙旻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夙夜的肩膀,一揮月白長衫,踏空而去。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終于到了辰星秘境打開的一天。
這一日,云岳大陸群英集結(jié),全部來到了萬花谷的門口。初瑤和夙夜也一早來到了萬花谷,此刻正在掌教長老身邊。
天辰秘境雖然在萬花谷中,卻并非萬花谷所有。
為了讓優(yōu)秀的人才脫穎而出,這個機(jī)遇與危險并存的天辰秘境也成了青年才俊的試煉之地。
各大門派的弟子如潮水般涌來,最前面的是一個身著白衣的俊俏公子,他眉梢入鬢,深眸如鷹,在眾人的恭維聲中,緩緩前進(jìn)。
初瑤在看清那人的臉時,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
“沈俢逸!”初瑤瞇起眸子,因為憤怒,手指早已嵌進(jìn)了肉里,似要將那人千刀萬剮。
突然感覺到手被一股大力慢慢分解,她一愣,低首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夙夜已經(jīng)握住了她的手心,稍稍揚(yáng)起了唇畔。
“別擔(dān)心,一切有我。”夙夜包裹住初瑤的手。
“嗯。”原本繁亂的心緒,都在夙夜這一句云淡風(fēng)輕的話化成了烏有。初瑤重歸平靜,默默地退到了夙夜的身后。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jìn)進(jìn)來。
沈俢逸,天辰秘境,就是你的葬生之地!
初瑤恨恨地想著……
夙夜將初瑤的手握的更緊,第一次正眼看了那個白衣男子,薄唇喃喃道:“沈俢逸么……我知道了。”
原本還在眾人的奉承聲中風(fēng)生水起的沈俢逸,突然感覺到一道詭異的目光如箭般刺進(jìn)自己的后背,讓他脊椎都跟著發(fā)涼。
他心地一緊,回頭一看,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沈公子,你怎么了?”說這話的正是莞蕪。
她是萬花谷的首席弟子,自然認(rèn)識沈家的第一人沈俢逸。而且上一次在天辰秘境有合作過,交情已是不淺。
“沒,沒什么。”沈俢逸看了兩眼,都沒找到那道詭異目光的主人,不解地?fù)u搖頭后,便自認(rèn)自己察覺錯了。
他是沈家第一人,也是天山派的首席弟子,這些人巴結(jié)自己還來不及,怎么會對自己抱有敵視。
莞蕪見他不愿多說,也不強(qiáng)求。
此刻她正舉目張望地找著夙夜,可惜的是,找了好久都沒有看到。
“難道夙夜沒有來?”
莞蕪這么想著的時候,終于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唇角立即勾起了笑意。只是她唇邊的笑還沒維持多久,下一秒便凍在了嘴邊。
果然,初瑤也在他身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按捺住心底的不悅,走了上去。
“初瑤,你是我萬花谷的弟子,怎么跟在一個外人的身邊,還不過來。”莞蕪義正言辭地道,目光卻是在夙夜身上一刻未曾離開。
“與你何干?”既然早已跟莞蕪撕破了臉,初瑤也不想維持表面上的和氣,一開口便是火藥味十足。
“你,以上犯下!”莞蕪被噎了下,漂亮的鳳眸都跟著漲紅了起來。
初瑤根本不理會她這一套,只是面無表情地道:“有意見你跟掌教長老提。”
不得不說掌教長老這個萬能擋箭牌,用起來還真是十分的得心應(yīng)手,莞蕪立即住了嘴。
她冷笑一聲,閉上了唇。
初瑤,你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