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寒背靠在地上,手肘因為撞擊而磕出了一陣紅印。他仰起頭看著江子笙的時候雖然隔著面具,但依舊媚眼如絲。
本應(yīng)該處境狼狽的他,現(xiàn)在卻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態(tài)捭闔對方。眼中不但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是多了幾分笑意。
“你這樣子還真的是讓人火大啊,呵呵……”她在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沂寒,即使她現(xiàn)在十分擔(dān)心自己的孩子,但眼前的人實在是太過危險,容不得分神。“說吧,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孩子?”
“你很擔(dān)心自己的肚子,即使你沒有表現(xiàn)出來,本座的眼睛卻是看的一清二楚。”沂寒的聲音不同于往日,比平時多了幾分輕松,就像在跟江子笙閑聊一般。
江子笙心驀地一停,扯起嘴角向上揚(yáng)了揚(yáng),一把將沂寒拉起繼續(xù)向前走。
這條路雖然沒有像宮殿那般的陰森,卻依舊人跡罕見。江子笙拖著沂寒一步步往前,就像是一個沒有思維的木偶。
她現(xiàn)在要盡快的回去,然后找百里星華老頭子商量一番,雖然她醫(yī)術(shù)高明但經(jīng)驗遠(yuǎn)沒有百里星華那般的豐富。
“你打算什么時候放過本座?”沂寒到現(xiàn)在還是用一副二人好商量的語氣。
“我不會放過你,我會把你拖到王府的地牢里,然后用盡世間最殘忍的方式好好的心疼你。”江子笙面無表情地拖著沂寒,就像是拖一塊破抹布,重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空曠的幾乎能夠夠聽得到心跳聲。
沂寒只是輕笑,任由著江子笙帶著自己瞎轉(zhuǎn)悠。
這個地方看似是一條路,實則是一個迷宮,若是不懂陣法的人一杯子也休想走出去。
江子笙這般毫無章法的亂走,就算是走五天五夜估計也只能在同一條路上來回徘徊。
江子笙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她終于停了下來,“沂寒,你到底是多有錢,這條路都走了那么久怎么還沒看到盡頭?”
“嗯……本座還沒小子笙有錢呢。”沂寒似乎認(rèn)真思考過了之后才回答江子笙,只是那陰柔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讓人難受。
江子笙沒有在意他的話,只是覺得這件事很不對。當(dāng)初雖然她被蒙著眼,意識卻是十分的清楚。她記得直到自己坐下的時候,一共才不過半個時辰。
這路一定要問題,一定有什么問題才對。
可到底是什么問題呢?
江子笙眼睛直盯盯地看著眼前這一條筆直通到底的道路,心里總有幾分說不出的怪異。
“立即帶我出去!”江子笙抓著沂寒的手緊了緊,聲音也不由的又提高了幾分。
“你都是這般求人的嗎?”沂寒陰戾的聲音透出了幾分好奇,聽起來卻是如此的寒意森森。
這個江子笙的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一點(diǎn),竟然能夠那么快就反應(yīng)出了不對。要知道設(shè)計這條路可是一流的陣法大師。
“這位宗主,我覺得你是不是搞錯了一點(diǎn),現(xiàn)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威脅。”江子笙眸子驟然瞇起來,根根分明又修長的睫毛在黑暗中平添了幾分陰森。
沂寒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江子笙,隔著一個面具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江子笙有些惱怒地扯掉他的面具,看著他那張與任錦軒一模一樣的臉,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明明是一張臉,做事風(fēng)格卻是天差地別。有的時候她甚至可以在沂寒身上看到任錦軒的影子。
“你真對不起你的這張臉。”江子笙突然的一句話無疑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進(jìn)了沂寒的心臟。
他波瀾不驚的樣子終于破了功,狠戾地開了口,“你知道本座最討厭的是什么嗎?最討厭的便是這張臉。”
江子笙萬沒想到沂寒會突然這么說,心突然像是鐘擺一樣動了動。有一種想要去抓卻抓不到的感覺。
“別說廢話了,趕緊帶我離開這里。”江子笙聲音多了不耐,試圖壓抑心里的那份淡淡的不安。
沂寒殘忍地勾起了唇,看著江子笙的樣子就如同在看籠中困獸,不停的追逐達(dá)不到的盡頭,直到最后消亡。
他眼中的憐憫,讓江子笙不屑地笑出了聲,剛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卻又聽到了沂寒開口說話。
“風(fēng)靈散的效果很快就會消失了,對嗎?”
江子笙手驀地一緊,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惡狠狠一笑,“我一定會在風(fēng)靈散消失之前,把你肚子里全塞滿毒藥。”
江子笙說到做到,立即從自己的袖中拿出好幾個小瓷瓶,倒出了好幾顆黑色的藥丸,一言未發(fā)地掰開了沂寒的嘴。
“等等。”看著停在嘴邊的黑色藥丸,沂寒再次開了口。“本座有些好奇,你身上什么時候帶了這些藥丸的?”
若是他記得沒錯,江子笙之前已經(jīng)沐浴過,身上根本沒有什么東西,怎么一下又是寒鐵針,一下又是藥丸,這實在讓人覺得詭異而又有趣。
“我現(xiàn)在沒空跟你說這些無聊的廢話。”江子笙扯了扯嘴角,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diǎn)也沒多客氣,直接塞了一把到他嘴里。
沂寒幾乎還沒有任何咀嚼就被強(qiáng)逼吞了下去,任憑五臟六腑都疼的死去活來,眉頭也只是輕輕地皺了皺。臉卻依舊鎮(zhèn)定的可以。
江子笙喂完藥之后便不再理會他,直接拉起黑色的玄袍半蹲在路中間,手指在地上不停的畫著。
她先是畫了陰陽魚,又畫了八卦,最后直接擺出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卻依然沒有得出任何的結(jié)論。
“阿西吧,這玩意到底要怎么解啊!”江子笙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努力的睜了睜眼睛,心卻是亂成了一團(tuán)麻。
最后,她甚至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用上了,無奈道行太淺根本看不出任何線索。
“呵。”
聽到沂寒的嘲笑聲,江子笙忍不住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卻是一陣無力。
若是夙夜在的話就好了,沂寒是一個布陣高手,像現(xiàn)在這種一條道的陣法,怕是三兩下就能夠解開了。
不過目前這怕只能是她的妄想,夙夜是不會來的,任錦軒估計也找不到這,所以還是得靠她自己。
有毫無頭緒的比劃了兩下,江子笙看著眼前看不見盡頭的路,心里忽然閃過一個靈感。
路,是土……金木水火土,這是一個五行大陣。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想岔了,沒錯了五行雖然相克,卻也生生不息。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現(xiàn)在她正處于土陣之上,要是一條道一直走下去的話,只會一直重復(fù)。所以現(xiàn)在她得找到生門。
生門,土生金……沒錯,她得找到金陣,只有找到這個金陣她才能夠走出去。
這里其實不是只有一條路,而是五條路才對。得到答案的江子笙立即起身走到沂寒面前。“這里有五條路,對吧?”
沂寒妖冶的眸子終于閃過一絲驚詫,但依舊保持沉默。不得不說他對江子笙的興趣又上升了好幾個層次。
果然,任錦軒看上的人是絕不會平庸的。
“我會找到的生路的。”江子笙揚(yáng)起唇角,繼續(xù)拉著沂寒向前走。
才走了沒一會她便看到了路邊插上了一把生銹的鐵劍,鐵,亦是金,這就是生門了。
果然當(dāng)她向著鐵劍走過去的時候,隱藏在黑暗中的路,終于顯現(xiàn)出來。在月光的清輝之下,明亮的如同一面鏡子。
啊,我果然是全能的。
江子笙苦中作樂的笑笑,只不過還沒笑多久她便笑不出了,因為沒一會她便走到了路的盡頭,盡頭之處是一堵巨大的高墻。
“我錯了嗎?”江子笙所有的希望終于在這一刻被打破,頹然的坐到了地上,而后自嘲一笑。
呵呵,她想的的確是太簡單了,沂寒的地下宮殿的陣法怎么能夠讓她這么輕易的就解開。
“你能走到這里已經(jīng)很聰明了。”沂寒倒像是在真的在夸獎江子笙。
江子笙鳳眼一挑,沒有理會沂寒,繼續(xù)研究她的五行大陣。她一定要解開這個陣法不可。
沂寒盯了她許久,似乎看在她可憐的份上,終于大發(fā)慈悲地開了口,“小子笙,別解了,這個陣你解不開的。”
“……”
江子笙猛地逼近他,鳳眸終于散發(fā)了隱藏已久的怒意,“沂寒,不要逼我,我可能真的會在這里就殺了你的。”
沂寒依舊笑笑不說話。
“江子笙,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江子笙手一抖,抬頭望去恰好對上了任錦軒那雙好看的眸子。
任錦軒臉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好,步履生風(fēng)地向著江子笙走來,一腳直接踹開了沂寒,把江子笙扯進(jìn)懷中。
“女人,你可以更加不聽話一點(diǎn)。”
“啊?”
江子笙顯然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聞著任錦軒身上的清香味,一直都處于高度緊張的大腦,終于放松了下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下次不準(zhǔn)在亂跑聽到?jīng)]有?”任錦軒又氣又惱,手停在她的發(fā)上,一把解開她的發(fā)髻,輕輕地揉了揉。
“嗯嗯。”江子笙緊緊地躲在任錦軒的懷里,之前的張牙舞爪和盛氣凌人在一刻全部化成了風(fēng),眼淚更是洶涌地冒了出來。“我以為你再找不到我了……”
“哎……”任錦軒緊緊地抱了抱她,轉(zhuǎn)頭看了眼無法動彈的沂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