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里的雨好像也是那么大
回憶被碟子落下的聲音強行打斷,大概是當時的疼痛太深刻,所以在回過神的時候,心臟仿佛是受到了驚嚇,抽搐了一下,痛到大腦空白。
忽略了這種痛處,和送來自己要的東西的人道了謝,然后慢慢的吃著面前的東西,一邊吃一邊等雨停,不記得多久沒有正經的吃過一頓飯了。
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來,也沒有見過太陽,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是陰天而且還下了雨,但是好在能夠吃點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等到想離開的時候,雨剛好停了,自己的東西正好吃完,付完錢就匆忙離開了。
自己來這里純屬因為自己感覺悶得慌想出來走走,這里離他們那里很近,只有一段路的距離,在回去之前,喬墨舞看了一眼烏陌茶樓的方向,不知道那里現在怎么樣了。
“聽說我們的逍遙王死了了”
喬墨舞用手壓低了頭上的斗笠,聽到這么一句話的時候頓了頓。
“是啊,聽說是已經死了很久了,消息都沒有傳過來,皇帝是王爺的哥哥,好像是很著急的樣子,現在皇宮和逍遙王府都已經戒嚴了!”
“不可能吧,那王爺可是非常厲害的呢,不可能這么簡單的死掉吧?”
“你還別不信,我有個朋友是逍遙王府的下人,前幾天他出來的時候和我說的,這事兒絕對是真的!”
喬墨舞已經完全不想聽了,北宮翊的死和她脫不了干系,但是自己心里的痛誰又能懂呢?說白了,那些事情對于這些人來說只不過是茶余飯后的笑話,而對于自己來說,卻是完全不能忽視的傷痛。
一摞摞的書信被捆扎起來,整整齊齊的放在那里,看起來有幾百封。
不是一個小數目。
信封里面的信被小心翼翼的疊整齊放在信封里,時間越長,被壓出來的折疊痕跡越明顯,尤其是第一封,上面的痕跡那么鋒利,像一把刀要深深嵌入肉里。
把信展開,用手指夾住信的邊緣,信上的內容便一覽無余。
只有寥寥數語,印在紙上黑色的字,沒有所謂的墨香,也沒有什么絲絲情誼從上面流出來。
“從你離開我才決定寫信,雖然寄不出去,自己留著也好。”
“今天的事情真多,等到提筆已經是半夜了。”
“你喜歡吃的那家點心店,今天居然沒有開門。”
“今天下雨了。”
信的內容都很短,最多的也不會很長,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這一天的一句感嘆,或者是很想說的一句話,即便如此,還是被疊好了放進信封里面。
“喬墨舞。”
“喬墨舞。”
“喬墨舞。”
接下來的幾封信里面,都只有這么三個字,有的寫的非常認真,有的寫的有些潦草,這也是第一次在信里出現人的名字。
“你還記得那個救了你的女孩子神醫么,她上次已經來過王府了,并且也有在我面前提起你。”
“今天皇兄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在我面前十分惋惜的說起你,讓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也許是說明,他接受了吧。”
“最近天氣開始變冷了,可是事情一點也沒有減少,從你走后總感覺事情變得更多了,和那些人也相處的很好,過一段時間天火國會有節日,有些想去。”
信的內容越來越長,看的人也看的非常認真,每一個字都沒有漏掉,仿佛在努力感受寫信的人當時的心情。
看完的信,又疊好了放回去,看完一摞之后,再按照之前的樣子捆扎起來放在一旁。
“我感覺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這些信差點被發現,不過還好,是虛驚一場。”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寫了那么多了,都可以捆起來放在倉庫里了,哈哈”
看信的人不記得自己看了多少封了,看到這一封信之后,下意識的去數了一遍,已經三百多封信了,如果是一天一封信,也已經有一年多了。
短短的一個時辰不到,居然看完了他一年的時光,字里行間都在改變。
突然在心里生出了一種不忍心繼續看下去的感覺,有些不舍得看完這些信。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但是沒想到是這種相逢的方式,我也想和你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可是你卻從來都不愿意停留。”
字跡有些飄忽,不似之前的有力。
“雖然讓你離開了,我并不后悔,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最終得出了我不后悔的答案,你不會生氣吧。”
從信上似乎能夠看出來寫信人的遲疑,肯定中透著一絲不確定。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再寫多久了,盡管知道這些信總有停下來的一天,或許這樣停下來,會更好一些。”
語句里透出了一絲感傷,讓看信的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也會那么失落,那么痛苦么?
“皇兄說要找人幫我處理所有事務了,我可以好好停下來回顧之前的一些事情了,真好啊。”
“停下來的時間,果然不知道應該怎么打發啊,就算喝酒也沒人陪我了。”
在信紙的邊緣上有一抹暗紅色接近黑色的痕跡,看信的人用手輕輕撫摸過上面的痕跡,想象著寫信的人是怎么不小心用帶著血的手撫過信紙邊緣留下了這種痕跡,經過時間沉淀最終變了顏色。
“天火國發展的挺好的”
“總感覺你喜歡的點心店里面的點心變了味道。”
“今天天氣挺好的。”
“今天下雨了。”
“喬墨舞。”
從這么一封信之后,所有信封里面的信,都是白紙。
看信的有些不相信的拆開了最后一摞信,在逐漸暗下去的房間里點燃了油燈,放在了一旁,坐在地板上翻著那一堆的信,就連看完之后裝進去都忘了,因為全都是白紙。
在北宮翊死后,他的房間并沒有被收拾出來,也沒有讓別人碰,而是按照喬墨舞的意愿保留了當時的樣子,并且將那一摞摞的信放在了角落里,誰也不敢去觸碰,只是每天都將房間打掃的很干凈。
直到喬墨舞到了這里,看到了那一摞摞信,沒有署名的信。
房間里只有油燈燃燒的噼啪聲,還有信紙被翻動的聲音。
“真是的,居然寫了那么多的信,卻是讓我在這個時候看到了。”
有些嘆息的說完了這句話,窗外一只貓經過,嚇得喬墨舞打翻了旁邊的油燈,燈芯上本來跳動的火苗一瞬間淹沒在煤油里面,只留下了一抹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后來喬墨舞就跟著喬寒川他們回了幽蓮國,這里的事情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早櫻已經開了,在街道兩旁開的茂盛,經風一吹,就有花瓣落了下來。
天氣還有些冷,喬墨舞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將落在肩膀上的花瓣拂了下去。
櫻花開了幾次了?
“墨舞,你身體虛弱就不要跑出來了!”
喬寒川無奈呵斥一聲,將手中拿來的衣服披在了喬墨舞身上。
櫻花開了幾次,喬墨舞便痛了多久,如果不是一直陪著他,喬寒川絕對不會認為這是自己的墨舞,比起以往,瘦了那么多,身體也徹底虛弱了下去。
喬墨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卻真的笑不出來,“哥哥,你就別管我了,快去忙吧”
“我陪你去?”
喬寒川皺眉,如果那個人還在,自家墨舞也不會如此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去看他只要一個人就夠了,想要去懺悔,可是像誰懺悔?向自己吧,懺悔自己的那些罪孽, “今年沒下雨。”
往年每到今天都會下雨,今年卻天氣晴朗,只是風不停,像是流干了血液終于迎來晴天。
“是啊,難得天氣好一些,你也好好養身體”
喬寒川還想說什么,喬墨舞卻轉身擺了擺手,身影漸漸消失在他視線種。
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袖子下面的手攥緊又松開,突然害怕再也見不到墨舞了
沿著熟悉的路走過去,比以往少了泥濘還有些不習慣,仿佛有人為他鋪好了路,一步步引著他走過去。
若那個人是北宮翊,前方是地獄,她也甘愿。
“你最愛的點心,我還帶了酒,你怕是又要說女孩子不能喝酒什么的了但是北宮翊啊,一年只會過來一次,你能不能好好陪陪我”
有些乞求的語氣,盡管北宮翊不會回應他,喬墨舞還是和往年一樣坐在了墓碑旁,連姿勢都沒有變,盡管只是一個被設立在偏僻處的衣冠冢。
“還是一樣的嘮叨啊你!”
若是北宮翊在的話,一定會這么說罷!
為何思念那么沉重還要一年只來一次?一次的沉痛便已足夠她用一年的時間去化解。
喬墨舞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天都沒有離開,說的話和去年沒什么區別,都是一些日常小事。
比如,喬寒川帶著弟弟已經教了弟弟很多東西,大夫說他已經身體太過虛弱,或許明年就來不了了,還有當年北宮送她的東西自己還收著,沒有丟掉,自己還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