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世家？”狐妖不再理會除妖師的嘲諷，而是看著自己手里，剛剛從除妖師那里順來的一塊牌子，上面的標志，他清楚的很。
不是除妖世家是什么？那個拐走了自家哥哥的人也有這種東西，也姓除妖世家。
只是除妖師只是說了自己的名字，不曾說過姓氏。
“喂！你怎么隨便拿別人東西？”
除妖師扭頭一看，心下一驚，除妖世家這個代表的已經不是榮耀，而是催命符！
“那種東西不能碰！快還給我。”
“哦”
狐妖看了除妖師一眼，將牌子扔了過去，除妖師和自己之前所見過的那個人完全沒有相像之處。
此后，狐妖便跟在了除妖師身后，也不惹事，也不幫忙。
人類終究是熬不過妖，除妖師的生命走到盡頭之時，狐妖還一如當年年輕模樣。
“后來呢？不會就這樣了吧？”
雨還在下，仿佛還未聽夠故事，和喬墨舞一起叫囂著讓狐妖繼續。
“后來啊，后來除妖師就死了，留下了狐妖一個人。”
那個人語氣平淡，不等喬墨舞回話，便又道，“你也知道，人的生命就那么長，最后的結果不用想也知道吧，而且這只是過往而已，并不是所有故事都那么跌宕起伏。”
妖有漫長的時間，除妖師只不過是她漫漫妖生之中的一個路人而已，在不長的時間里占據了她的心，以至于她感覺真正活著的時間，只有和除妖師度過的那段，其他只不過是在游蕩，不算活著。
陪除妖師度過的時間，對于狐妖來說并不長，對除妖師來說卻是一生，真真正正的一生。
從風華正茂到風燭殘年。
“狐妖喜歡那個除妖師。”
喬墨舞托腮看著那個人，眼神非常認真，她并不是很理解喜歡是什么感覺，但是在狐妖講述故事時，她似乎能從狐妖的眉目間看出來，那種情緒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那個人被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著喬墨舞，“胡說什么！他們是對手，是宿敵！”
他怎么可能！喜歡他
“算了，不和你說了，我該離開了。”
起身就走，完全不管雨是不是還在下，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喬墨舞扭過頭去看向了那個一直都沒說過話的人，“她這是什么意思？我說的是那故事里面的事情，她那么激動做什么？”
北宮翊想了想，便道，“故事都是假的，但是都是來源于生活的，雖然現在說的是狐妖，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不是真的事情呢。”
“這樣啊。”
“也就是說，剛剛的故事是她的故事。”
“這樣啊，那他們還能再見么？”
“自然是可以的。”
關于那個故事的后續。
啪嗒啪嗒——
雨打在傘上，遮住了狐妖頭頂的雨。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下雨都不知道打傘，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雨。”
除妖師感受到狐妖轉過身之后錯愕的眼神，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幾聲，“老夫已經不是普通人類，成魔也不是為了你，只是感覺時間繁華還未看夠。”
除妖師最后無非是兩條路，平凡死去，或是羽化飛升。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妖魔妖魔，他是妖他便為魔。
“我也從未說過你是為了我，這路，我一個人也能走下去，只不過那些年我陪你度過了余生，接下來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每到十二月姜國就會被大雪覆蓋，萬物蕭瑟。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因為下雪的緣故，街上人很少，只有寥寥幾人從街上匆匆走過，咒罵著這鬼天氣，街道被打掃過了，可是過了不久又被覆上了一層雪。
干凈的靴子踩過地面上的雪，留下一串腳印，很久沒有好好欣賞過雪景了，突然那雙靴子停了下來。
幾個乞丐瑟縮的擠在破落的墻角取暖，前面的碗是空空的，其中有個六七歲的小乞丐被孤立在一旁，凌亂的頭發，凍得發青的小臉，因為臉上沒有肉所以顯得眼睛特別大，琥珀色的眸子卻沒有一點光澤，縮成一團努力扯著身上的破衣服盡量蓋住身子，露出來的皮膚凍成了青紫色。
心中不忍，走過去在她前面放了一錠銀子，周圍數雙眼睛倏地亮起，怕是他走后，其他的乞丐便會一哄而上。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不知會不會害了小乞丐，站在那里躊躇不決。
“謝謝你，漂亮哥哥。”
小臉抬起認真的對他說，聲音弱弱的，因為冷，聲音還有些顫。她從沒見過那么漂亮的哥哥，雙眉微皺，一雙鳳目溫柔的看著她。
寒宣風挪了挪步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礙事，去買些吃的吧。”
沉吟一聲，拂了身上飄落的一層薄雪，快步走開了。
小乞丐剛想把地上的銀子撿起來，周圍的乞丐便全都撲了過來，小乞丐把銀子死死的護在懷里，怎么搶都不撒手，大乞丐氣急，手一揮，周圍的乞丐散開了一點，把小乞丐圍在了中間，小乞丐趴在地上護著銀子不肯起來。
“臭丫頭，把銀子交出來！”
小乞丐不理他，大乞丐咒罵了兩聲，上去就踢，挨了幾腳，小乞丐慘哼了兩聲。
“不交出來，老子宰了你！”
雪好像下的更快了，估計過幾天會更冷，那么多銀子要是能拿到手就可以安逸的度過這個冬天了，大乞丐有些迫不及待，手一揮，所有乞丐圍了上去一起踢打著小乞丐，弄亂了一片雪地，小乞丐還是不撒手，任他們打罵也一聲不吭。
“住手！”
寒宣風推開他們，半蹲在小乞丐面前，衣袍逶地，見她無事，微微彎起唇角，微笑中有一絲慶幸，還好自己不放心又回來了，不然就把她害死了。干凈白皙的手將她扶起來，一點都不嫌臟。
鳳眸微瞇，看向周圍，感覺到寒宣風凌厲的眼神，周圍的乞丐急忙跑開了。
“你沒事吧？”
伸手拍去她身上的雪和泥，脫下身上的外袍，要給小乞丐披上，小乞丐卻向后一退，寒宣風的手頓了一下。
“我會把漂亮哥哥的衣服弄臟的”
寒宣風看著她不由得有些好笑，還是將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沒事的，你叫什么名字？和哥哥回家吧，哥哥以后保護你。”
小乞丐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其實寒宣風也有些不相信，他說了要帶她回家，最近是同情心泛濫了？可是說出去的話也不能收回啊，不過，這個小乞丐自己是蠻喜歡的。
“真的可以帶我走嗎？”
寒宣風笑了笑，有些無奈。
“我，我沒有名字。”
低了頭，眸中的光黯淡了些許，她從小被人丟棄，根本不知道自己叫做什么。看到小乞丐失落的樣子微微心疼，揉了揉她的頭發。
“嗯，哥哥姓寒，今天正是臘月初九，你以后便叫寒靈心吧。”
小臉上涌現出興奮的神色，眸子也亮了起來。
“靈心，靈心，漂亮哥哥，我喜歡這個名字。”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經意間就從指尖滑過，寒靈心有些恍惚，從她被帶回來的時候起，算來已有十年了。
此時的寒靈心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無人能及她半分美麗，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街頭落魄的小乞丐。
瓊花飄落在掌心，寒靈心長長的嘆了口氣，當時，當時他就是在這里甩袖而去的，他當時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眼中還有一絲無措，第二天，他就走了，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小姐，少爺回來了。”
小丫鬟乖巧的現在旁邊，看著自家小姐傷感，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他回來了，可是她該怎么面對他？和以前一樣么，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像他說的那樣
揉了揉自己的臉，把所有不相干的想法都從腦袋里踢出去，整理一下衣服快步跑到了門口。
大門緩緩打開，一眾家丁兩邊排開等著寒宣風回來，寒靈心站在一旁，寒宣風經過時，她沒有第一時間跑上去挽過他的手臂撒嬌，只因他的身側站著另一人，嬌俏可人。
她沒有哭，從小她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的東西就算拿命拼也要護著！就像當年沒有被搶走的銀子一樣。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解釋，寒宣風身邊的女子笑著和寒靈心打招呼，寒靈心沒有回應，女子尷尬的笑了笑。
“哥哥”
寒靈心喚了一聲寒宣風，寒宣風什么也沒說，拉著那女子走開了，寒靈心的心是痛的，像是被一把鈍刀戳中了心，緩緩的轉了兩圈。
女子跟在寒宣風后面走了，不時的回過頭看了看寒靈心，有些疑惑。
小丫鬟告訴寒靈心，寒宣風帶來的那名女子叫做霜雪，煙家的寶貝女兒，溫婉賢淑，舉止得體。
讓寒靈心在意的是她喚寒宣風，夫君
他未拒絕，也未解釋。
寒宣風題字，霜雪磨墨，寒宣風看書，霜雪剪燭添香，寒宣風下棋，霜雪撩了衣服坐在他對面，棋藝讓寒宣風稱贊，就連寒宣風愛吃的點心也是她挽了袖子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