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月亮露出半張臉,發(fā)出淡淡月光,另外半邊被逐漸籠罩澧柴城的青紫色薄霧覆蓋,同時也遮擋住了月光。
周天申在房間里換上了之前特意準備好的另外一身行頭。
穿著一身墨色短衫,然后穿上軟甲,在最外面穿上獅虎白裝,然后運轉(zhuǎn)靈力覆蓋全身。這件由煉器宗內(nèi)門長老打造的法袍按照周天申的心意,變成了一身黑色勁裝,那兩只獅虎,一只在前面的心口處,一只在后背上的心窩處,它們的眼睛皆是金黑色。
這就是法寶強于法器的地方,他們可以隨著主人的心意,變換出多種模樣。
穿好衣服的周天申,又給自己帶上一副鬼面具,只留一把短刀在外面,剩下的行頭都放進了寸守物。
推開窗戶,手臂撐在窗沿上,縱身一躍,整個人隱沒在夜色中。
黑白國師寫給他的信紙正面上一共有二十三個人的名字和他們所在的地點。
背面則是一副簡單的地形圖。
黑白國師恐怕周天申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位置,便將這二十三人的所在地,大致的標注了一下。
周天申會心一笑,在心里感謝一句黑白仙師,來到房頂上,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人跑去。
站在某棟高樓之上,周天申抬頭看向天空,鬼面具的眼眶中,露出兩顆墨綠色的眼眸,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三柴國的夜晚在周天申看來,確實有些不一樣。
月色稀薄,月影慘淡。
條狀月光零散的照在澧柴國身上。
淡淡冷風吹在身上,竟然無視一件法寶,一件法器的阻礙,刮在周天申的皮膚上,算不上寒冷,但是也是十分的厲害。
陣陣鬼哭在周天申耳邊響起,時而遠走,時而近在,時而抓動周天申的心肝。
周天申揮拳,打散那些匯聚在自己身邊,由青紫色霧氣組成的人臉。
都已經(jīng)是死人了,還是這么愛出風頭。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青紫色的小雨,烏云也是青紫色的,就連周圍升起的霧氣也都是青紫色的。
周天申蹲下,摘下面具,輕輕的掩住口鼻,靜等片刻,發(fā)現(xiàn)這些青紫色的薄霧并沒有毒。
但是周圍的空氣有些許的凝固,尤其是靈力,運轉(zhuǎn)起來,猶如稚童拉磨,要比白天難以調(diào)動很多。
周天申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虛握,掬起一小捧青紫色霧氣,在掌心上揉搓成其他形狀,很快,青紫色霧氣從他的指縫中流走,大多數(shù)霧氣是往下流,只有一小部分是向上飄去的。
周天申感受到那些向下飄走的霧氣都很沉,就好像有看不見的手指在牽引那些霧氣。
一定有幕后主使在操控這些霧氣,而且這么大面積的霧氣,距離一定不會太遠,就是那艘青紫色的大船了。
周天申扔掉手里的霧氣殘存,隨后帶上鬼面具,開始在房頂上游走。
先不管這些青紫色霧氣是什么鬼。
現(xiàn)在他才是鬼。
只要他們不妨礙自己,就都還是朋友。
如若不然,先打過再說。
周天申的第一個目標名叫賈余,位置就在他所住客棧的東北角的一個小門小院中。
他悄無聲息的落在院子正中間,早在之前,他就已經(jīng)用四向秘法之北望勘測過了,這個院子里就只有賈余一個人。
現(xiàn)在周天申的修為境界已經(jīng)是地心鏡兩關(guān),運用起四向秘法產(chǎn)生的作用要比剛破關(guān)到地境的時候還要驚人,再加上他丹田中堪比地藏境的靈力,只要調(diào)動全部靈力用來勘測,只要是方圓百里,天坎境修為以下的修道者,全都無處藏身。
這還是他留有余地之下的大致猜測,如果真是拼著受傷,全力勘測,還可以更遠,只不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最好是別做,免得引火燒身,平添許多麻煩。
周天申站起身,活動一下筋骨,慢悠悠的推開正屋房門。
就在房門被推開的瞬間,一個黑影從縫隙中向他激射而來。
叮~
一枚黑釘懸停在空中,距離周天申的心口只有二指有余。
四向秘法之西收
可以在身前凝結(jié)出一層結(jié)界,吸取對方的攻擊,化為己用。
黑釘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賈余的后心,穿透他的身體,最后懸停在周天申的肩頭。
四向秘法之東藏
可以掩藏身形和氣息,刺殺的絕好技能。
周天申走進房間。
很樸素的房間。
準確的說,有些樸素過頭了。
房間里只有一張木桌,一張木床和一口大缸。
連床被子都沒有。
周天申蹲到尸體面前,看著賈余那張蒼白的臉和泛紫的嘴唇,皺起眉頭,將手指放在他的鼻翼下,已經(jīng)沒了呼吸,然后兩指輕彈他的額頭,每一次彈動,都會有青紫色霧氣從賈余的七竅中流出,直到流出鮮血。
周天申收起手指,細心察看,最終在某一處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
沒有想太多,周天申在賈余的尸體上仔細翻找,還真是被他找到了一些東西。
作為三柴國最底層的暗殺人員,身上要是沒有半點有價值的情報,可是活不到今天的。
周天申看著手中的鏡子,沉默不語。
收好鏡子,周天申走到房間中的那口大缸前,整個大缸被霧氣纏繞著,這是整個房間中,唯一有青紫色霧氣存在的地方。
站在一旁,只可以大致看出大缸是滿的,里面裝滿了水,運用那雙墨綠色眼眸,瞇起眼睛,觀其一點,良久,周天申吐出一口積壓在胸口的濁氣,閉上眼睛,輕輕揉捏直到恢復正常。
這口大缸只是尋常人家都會備有的大缸,但是里面的水卻很不一般,現(xiàn)在周天申還想不太明白這等珍貴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是有錢不拿是傻子,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是這間房間的主人,除非賈余活過來,要不然這間屋子里的東西就都是自己的。
將大缸收進寸守物,走出房間,關(guān)上木門。
周天申站在院子中間,手指輕撫面具,面具下的臉,冷笑不已。
從寸守物里取出鏡子,掌心的鏡子表面波光流轉(zhuǎn),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周圍的青紫色霧氣好似恐懼這面鏡子,都紛紛向一旁躲閃。
周天申大口呼吸這短暫的干凈空氣,輕笑一聲,“我都站這么久了,就都別藏著了,等天一亮,你們可就算是白來了。”
話音剛落,數(shù)個人影出現(xiàn)在周天申的四周,每個人的站位都竟然有序。
大致看過,應該是某種陣法。
周天申扭頭,看向某處,從陰影中走出來兩人。
一男一女,都帶著鐵面具。
周天申輕笑一聲,“呵,看來我這是遇到同行了。敢問兩者怎么稱呼?”
男人開口,聲音冰冷,“同行?搞清楚了,我們是來殺你的。”
周天申握緊手里的鏡子,“兩個地藏境,四個地心境。這么大陣仗,就算是在整個邨州,都算是不小的戰(zhàn)力,更何況是在這先陽地界,應該不是為了賈余這么一個小角色來的吧。”
女人向前慢走兩步,雙臂交叉于胸前,指間亮起點點光亮,空氣中傳來輕微的響聲,“把鏡子交出來,我們還能放了你。”
周天申側(cè)身看向身后的黑衣人,那人帶著一副黑色面具,面具上不帶任何修飾。
不是老黑妖的人。
其余三人也都是同樣裝扮。
又是某個殺手組織。
忘記問問酆小都,邨州都有哪些殺手組織了。
周天申雙手一攤,嬉笑道,“要是我把鏡子給你們,你們能不能再賣我一個人情,告訴我這個鏡子是干嘛的?”
女人撥動手指,輕叩手臂,最后伸出手掌,說道,“當然可以,前提是把鏡子給我。”
周天申將鏡子扔給女人,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院中,男人跑到女人身邊,恐有不測。
女人收起鏡子,擺擺手,那四個以某種陣法呈包圍之勢的人消失在原地,最后化作木偶人,被她握在手里,收進手指上的戒指中。
男人看著夜色,問道,“陣法?”
女人搖搖頭,走向陰影處。
“應該是某種秘法吧。”
再出現(xiàn),就是澧柴城外的一座石碑之上。
周天申盤腿坐在石碑上,長出一口氣。
從修為遠高于自己的修道者面前逃跑,果真是要了命了。
一聲驚疑從石碑后面?zhèn)鱽怼?br>
周天申沒好氣道,“國師大人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
黑白國師從寫著澧柴二字的石碑后面走出來,肩上站著一只白鴿。
黑白國師笑道,“剛到。周公子這是...”
周天申把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
黑白國師捋著胡子說道,“原來是他們啊,難怪...”
摘下鬼面具,周天申扭頭看向黑白國師,“國師大人知道他們?”
黑白國師點點頭,走到石碑旁邊,看著被一層青紫色薄霧籠罩著的澧柴城,說道,“來自白龍地界的殺手,名叫‘六子合’,是一個擅長使用各種陣法的殺手組織,你能從他們手上逃出來,很不簡單。你所說的鏡子,應該類似于照妖鏡一類的法器。就是不知道他們要拿來做什么。”
黑白國師笑瞇瞇的看向周天申。
周天申冷聲道,“國師大人,是我的錯覺嗎,現(xiàn)在的你和白天很不一樣啊。”
滿臉笑容,黑白國師說道,“哦~?是嗎?”
跳下石碑,周天申拿出金色酒壺,慢悠悠的喝著,“白天的你,總想著讓我趕快離開吧,現(xiàn)在卻有時間跟我在這里閑聊,是國主大人的意思?”
黑白國師說道,“來這里確實是國主大人的意思,但是跟你說這些,就是我個人的意思了。”
黑白國師看著周天申的金色酒壺,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討口酒喝。”
周天申小聲嘟囔著從懷里拿出兩個青色酒壺,拋給黑白國師。
黑白國師手指在身前畫圈,酒壺順著他的手指旋轉(zhuǎn),最后落在他的手心中。
痛飲一口,黑白國師頻頻咂嘴,“蓬萊酒館的酒,真是不錯。”
依著石碑,周天申懷疑道,“國師大人,你來這里,不會就是來騙我的酒的吧?”
黑白國師擺擺手,“怎么可能...,周公子,不得不說...,老夫真的是要感謝你送給我那份禮物。不到一天,不僅讓我的拳意更加凝練,也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可能我這個身份說這些話不太合適,但現(xiàn)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也不怕你嘲笑老夫...,老夫自從看了你送給我的那兩張紙,仿佛前半生白活了一般,這些年真是耽誤了很多時間啊。”
看著惆悵的黑白國師,周天申下意識問道,“您要卸任國師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