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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玄幻小說 > 天首座 > 第四十二章 不好騙
傍晚,街道上已不似晨間的清凈和午間的熱鬧,但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回客棧的路上,沿途到處都是一些賣小吃的攤位。

剛從店鋪中走出,周天申還有些沒緩過神來,金色酒壺中的酒也所剩不多,酆小都笑呵呵的走在路上,解釋道,“剛才的那家店鋪,名為一家老店,店主人就是剛才的女子,名為桂翎,是一個桂花精靈。店中的老先生名為師某,是一只紅毛獅子。至于店門口的小童,和坐在門檻上的詠梅和洪官的來歷,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他們都是我在稻香縣的朋友,這次我之所以要在稻香縣停留一段時間,除了找他們敘敘舊,還有一點(diǎn)就是要找一些幫手,能夠?qū)⑽覀兒汀麄儭踩淖o(hù)送到水鄉(xiāng)縣。”

周天申收起金色酒壺,問道,“‘他們’是誰?”

酆小都伸著胳膊放在腦后,說道,“稔鶴鏢局,就是他們在護(hù)送我的釀酒和押解任務(wù)。”

周天申環(huán)顧四周問道,“你就不怕有人在監(jiān)視我們?”

酆小都自信道,“放心,能夠在我眼皮子下面監(jiān)視我的人,邨州是絕對沒有的。那些殺手組織,我也已經(jīng)警告過他們了,要是他們不想就這么放棄任務(wù),失敗而歸,想著也不會再來試探我。”

既然身邊沒有危險,那么周天申也就沒有什么顧忌了,問道,“先前在花香縣遇到的那位道袍少年,是不是被你藏了起來?”

酆小都笑道,“這是自然,不止道家,佛家的老和尚和小和尚也都被我藏了起來。在三岔山遇險的稔鶴鏢局和昆侖馬坊只是一個誘餌,為了將殺手組織引誘過去,好讓真正的鏢局馬隊安全經(jīng)過三岔山。到了花香縣,我接來那位道袍少年以及遇到紫霞老姐姐,都是我們提前計劃好的,就連他們選擇在九溝橋前出手,以及九溝橋上埋伏著另一批殺手。其實這些事,都已經(jīng)被我和國主兩人事先知道了。而我在馬車上透露給你的那些機(jī)密,也都是經(jīng)過了國主的同意,畢竟現(xiàn)在在他的地界上做事。”

喝過一口酒,酆小都接著說道,“不怕你記恨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也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用來驗證老槐村的真心。”

“老槐村。”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jīng)回到了再喝客棧,客棧的小二,白翠正在桌子上打瞌睡,酆小都將他拍醒,告訴犯迷糊的白臉少年,他們要兩碗米飯和兩個肉菜、一個葷菜,再要一壺?zé)岵瑁龊煤螅玫娇头俊?br>
白臉少年回后廚準(zhǔn)備,這家店就只有他和掌柜兩個人,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廚藝驚人的大廚。

剛回到客棧的二人,又相繼走回房間,關(guān)上門,打開窗戶,夜晚的涼風(fēng),剛好。

酆小都坐下后,從袖子里拿出一分地圖,在桌子上攤開,周天申坐在他的對面,聽他細(xì)說其中奧秘。

酆小都手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小黑點(diǎn),說道,“這里就是老槐村,老槐村周邊都是大山,只有一個出入口,就是正對著天香縣的那條土路。因為大山隔斷了老槐村與外界的聯(lián)系,所以你們不知道除了你們之外,五和國的地界上到底有多少像你們一樣,沒有加入五和國國籍的村落。”

“我現(xiàn)在可以很負(fù)責(zé)任的告訴你,先陽地界除了五和國、三柴國、十二房和二十三窟,余下的地界都零散的分布著或大或小的村落,總共有近萬個村落。如果將所有村落團(tuán)結(jié)在一起,那么將會是一個絕對不弱于一個國家的勢力。這也是國主李霄正在籌備的一件事情,而想要促成這件事,將先陽地界的村落全部納入五和國國籍的前提就是,招親大會必須要順利舉辦成功,押解任務(wù)也不能出現(xiàn)差池。”

“我之前已經(jīng)給你解釋過,押解任務(wù)對于邨州的意義,現(xiàn)在我再告訴你一件秘聞,是關(guān)于五和國的存亡,你一定要用心記好。”

周天申聚精會神的聽著,酆小都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輕聲說道,“只有將先陽地界的所有村落全部納入五和國國籍,押解任務(wù)才可以保證真正的萬無一失,招親才只是第一步。”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客官,您要的飯菜來了。”

“稍等。”

酆小都收起地圖,周天申前去開門,接過盤子,白臉少年正要離開,卻被酆小都從身后喊住,白臉少年好奇的轉(zhuǎn)過身,看向客人,酆小都走到少年身前,手里握著一錠地銀。

白臉少年接過地銀,不知所謂,正要開口詢問,酆小都已經(jīng)回到房間,關(guān)上了房門。

既然客人不說,那我也就不問了,白臉少年蹦跳著向樓下的掌柜報喜去了。

房間里,周天申一口飯菜,一口清酒,看到酆小都回來,調(diào)侃道,“你還真是大方啊。”

酆小都將一塊饅頭塞進(jìn)嘴里,嘴巴鼓囊囊的,說道,“我在很久以前就來過這間店,那時的掌柜還是一個老頭子,沒過幾年,老頭子病死了,就由他的兒子繼承,我也就再也沒來過。老頭子的家是黃杉村,剛才的小孩來自白溝村,都是窮村,前些年還被一伙強(qiáng)盜將村子洗劫一空,村民四處逃竄,很多都被外出打獵的國主救濟(jì)在水鄉(xiāng)縣。”

周天申喝下金色酒壺中的最后一滴酒,低著頭問道,“是你們干的?”

酆小都沒有糾結(jié)這個問題,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這次的招親大會,就是國主用來與其他地界的名門豪族用來結(jié)盟的一個幌子,無論百遮公主最終嫁給了誰,最終都只有一個結(jié)果,那就是與五和國榮辱與共,絕沒有后退半步的余地。”

周天申恥笑道,“你們就這么自信,他們愿意幫你們?”

酆小都放下筷子,走到窗邊,涼風(fēng)吹拂著他的臉,很舒服,“我們有這個想法,就一定會有這個能力。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么多,只是因為我們在一條船上,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而且你們老槐村是國主重點(diǎn)拉攏對象,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你們老槐村的實力。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家老店的師某老先生,就來自于你們村后的無名大山,他到現(xiàn)在在那里都還有一些人情交際,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就一定會知道。”

周天申將盤子里面的剩菜吃完,打了一個飽嗝,掏出酒壺,放在酆小都身邊說道,“沒酒了。”

酆小都無奈的從袖中的另外一件寸守物中,直接取出一個酒缸,酒味彌漫在整間屋子里,沒喝過酒的人,也許一聞到這股濃郁的酒味,就會醉倒,睡上三天三夜。

周天申現(xiàn)在也算是天天喝酒的男人,自然不會讓自己這么難堪。

裝滿金色酒壺,周天申將酒壺別在腰上,卻又被酆小都一把扯下,說道,“這個酒壺可是我最滿意的作品,制作酒壺的材料可是選自仙彩州一種名為‘響天澈’的玉石,那可是在仙彩州都價值連城的寶貝,就更別說這個小小的邨州了。你現(xiàn)在就相當(dāng)于把一座金山掛在腰上,你就不怕那些追殺你的人把它搶走當(dāng)夜壺?”

周天申奪過酒壺,嘗過一口酒,頓時覺得沒有之前的好喝,撇嘴道,“我人都死了,還在乎那個。酆老板,您這次的酒,不行啊。”

酆小都無語的看著周天申,喃喃道,“要是讓他知道是我教會你喝的酒,我會不會被他打死啊。”

三天后,周天申和酆小都坐在城門口的一家茶館中,喝著名貴的茶水,吃著小巧的點(diǎn)心,耐心的等著鏢局進(jìn)城。

這三天,酆小都領(lǐng)著周天申先后去了一家兵器庫,醫(yī)師館和書店,請到了一些過去的老朋友來幫忙,也知道了真正的鏢局的進(jìn)城時間,只要鏢局一露面,他們就要趕快離開這里,前往水鄉(xiāng)縣。

水鄉(xiāng)縣和稻香縣之間還有兩座大山,分別名為王屋和太行,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巍峨大山,雖然還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老槐村身后的無名山,但是其綿延數(shù)千里的路程,也是充滿了危險。

那些在九溝橋失手的殺手組織絕不會放過這最后一次機(jī)會,先前他們是單獨(dú)行動,現(xiàn)在到了最后關(guān)頭,一定會合力截殺周天申和押解任務(wù),只要押解任務(wù)以失敗告終,那么其余四國就會向上面請命,請求取消五和國的押解使命。

如果事情真的這樣發(fā)展下去,對五和國接下來的計劃將會是一個絕殺的打擊。

五和國不希望押解任務(wù)失敗,酆小都自信押解任務(wù)絕不會失敗。

喝過酒之后才發(fā)現(xiàn),茶是多么的無味。

放下茶碗,周天申感到索然無味,正值中午炎熱,茶館中沒有太多客人,他們也在昨天退了再喝客棧的房間,現(xiàn)在想找一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茶館中有一個說書的高瘦男子,中年人的手里拿著一塊響板,每當(dāng)說到慷慨激昂的時候,都會將醒目用力的拍打在桌面上,原本是用來拉回客人注意力的小道具,現(xiàn)在反倒成了累贅。

剛睡著的客人罵罵咧咧的將說書人轟下臺,高瘦男子紅著臉跑進(jìn)后臺,再沒有出來。

就在周天申快要睡著的時候,酆小都拍拍他的手肘,指了指窗外,三輛樸素的馬車停靠在路邊,車夫都是精壯的男人,每個人的手邊都放著一個竹筒。

頭一輛馬車上坐著兩個人,一人手里攥著韁繩,一人手里拿著毛巾擦汗,看到酆小都,兩人招呼著馬車上的人下車,所有人走進(jìn)茶館,為不景氣的茶館,增添了一份人氣。

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坐在了酆小都的后面,要了兩壺涼茶,不急不慢的喝著。

最先進(jìn)入茶館的是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刀疤從嘴角一直到后腦,男人倚靠著木椅輕聲說道,“另一批已經(jīng)快出城了,我們是來接你們的。”

酆小都說道,“讓他跟你們走,我又另外找了一些幫手,我就不等你們了。”

刀疤男人說道,“我們都明白,等出了城,在哪里會合?”

酆小都起身離開,“就在城口等著你們。”

酆小都事先已經(jīng)和周天申商量好了,讓周天申跟著酒鄉(xiāng)縣的稔鶴鏢局,所以對于酆小都的離開,他并沒有太過驚奇,只是在看到稔鶴鏢局的各位后,他開始反思讓酆小都離開是不是一件好事。

沒過多久,周天申他們也起身離開。

酆小都之前說過,那些殺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可以監(jiān)視到他們,所以只要鏢局車隊進(jìn)入稻香縣和他們碰面,殺手就會立刻知道他們的行蹤。

對于現(xiàn)在來講,車隊的任何偽裝都無法起到作用,殺手組織也會如期來截殺他們,但是主動與被動往往決定了敵我雙方的差距。

只要他們能夠在殺手趕來之前出城,再和酆小都找到的幫手會合,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告一段落,稔鶴鏢局的任務(wù)也就可以順利完成了。

不是酆小都太自信自己的實力,也不是稔鶴鏢局太小看對手,而是押解任務(wù)事關(guān)重大,五和國絕不會坐以待斃。

周天申坐上第二輛馬車,馬車中還有一位道袍少年和木偶人,怪不得最后再沒有見到木偶人,原來他在被人修好后,就當(dāng)起了道袍少年的護(hù)衛(wèi)。

木偶人見到主人,分外喜悅,直接撲到了周天申的身上,雖然沒有相處太長時間,但是周天申還是很高興再次見到木偶人。

道袍少年睜開眼,青光閃過,看著親切的少年和木偶人,笑道,“原來你就是他的主人。”

周天申看著道袍少年的笑容,心里一動,向前走幾步坐下,說道,“我叫周天申。”

道袍少年舒展了一下筋骨,正襟危坐道,“你好,周天申,我沒有名字,更沒有父母。我從出生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在那棟閣樓里,美人閣的姐姐們對我很好,但卻不允許我出去。在孤身一人的這些年,我也漸漸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一些關(guān)于大陸的歷史,我不覺得自己有罪。不過既然大家都覺得我有罪,那么如果能夠犧牲我一人,而讓更多的道家子弟重獲自由,我覺得也是值得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道無想。” “你好,道無想。”

馬車緩緩行駛,除了途中經(jīng)過酒館和肉食鋪?zhàn)訒r,車隊停下補(bǔ)充了一些食物,剩下的時間就一直都在趕路,稻香縣也有宵禁,只是現(xiàn)在正是招親大會的籌備階段,便臨時取消了宵禁。

稻香縣比酒鄉(xiāng)縣還要大上一倍不止,先前周天申他們花了將近十幾天的時間才走出酒鄉(xiāng)縣,即使現(xiàn)在日夜不停的奔走,也花了將近二十天的時間。

在這期間,馬車分別換了一匹良駒。

不能隨便露面的周天申也在這第十天的時候進(jìn)階到了人才境六關(guān),周天申現(xiàn)在坐在馬車上,不需要他自己趕路,所以每天都會修道六到八個時辰。

那位道袍少年也在一刻不停地修道,周天申問他這樣會不會很累,道袍少年很輕松的回答,只有這件事他們不會阻止,自己也愿意去做。

從那以后,周天申也像道袍少年那般,沒日沒夜的坐在那里,就這樣,在出城的前一天,周天申又進(jìn)階到了人才境七關(guān)。

馬車也在這一天停下,車簾被掀開,一張胖乎乎的臉從外面伸進(jìn)來,說道,“明天就要出城了,大當(dāng)家說,讓大家都下去休息休息,等出了城,就沒有這樣的機(jī)會了。”

周天申走出馬車,胖子正在下面等著,周天申向胖子問道,“道無想,也就是那位道袍少年能不能出來。”

胖子不確定道,“這要先問過大當(dāng)家。”

就在胖子向那位刀疤臉,也就是稔鶴鏢局的大當(dāng)家詢問的時候,酆小都從一旁走來,身后跟著三個人。

一個魁梧的持槍漢子,一個拿著毛筆的文弱書生,一個穿長衫的笑臉青年。

酆小都一如既往的瞇著一雙眼睛,手里拿著紫紅色酒壺,來到周天申身前,將三人介紹給他認(rèn)識,“這位是兵器庫的陶無疆先生,這位是醫(yī)館的劉洄先生,這位是書店的章甫先生。”

三人依次抱拳,周天申抱拳回禮。

“這是周天申,押解任務(wù)的另外一位人物。”

之前酆小都去三家尋找?guī)椭臅r候,這三人并沒有露面。

周天申將酆小都拉到自己身邊,輕聲問道,“怎么是他們,之前的那些人呢?”

酆小都說道,“那三人還有其他的事情,放心,這些人絕對可靠。”

酆小都又領(lǐng)著三人去與刀疤臉打個照面,胖子也在這時跑了回來。

胖子氣喘吁吁道,“大當(dāng)家說他可以出來,但是不能離開太遠(yuǎn),而且必須有人看著。”

胖子是稔鶴鏢局的四號人物,名為任汕。

周天申無所謂道,“沒事,我們就在這里隨便看看。”

任汕坐在馬車上,說道,“你們隨便看看,我也隨便看看你們。”

一只手從車廂里面將簾子掀開,道袍少年已經(jīng)換了另外一身衣服,踩在石板上,感到一絲驚奇,少年說道,“走在路上好舒服啊。”

正好附近有賣糖人的,周天申掏錢,買了三個,他一個,道無想一個,木偶人一個。

賣糖人的老板是一個很和氣的中年人。

中年人手巧的將糖人捏成周天申和道無想的模樣,另一個也根據(jù)周天申的描述捏成了木偶人。

等到糖人捏好,也快到了晚上。

兩人又在任汕的注視下,吃了餛飩,買了糖人,猜了燈謎,聽了說書,看了戲法......

出城的時候,周天申和木偶人擔(dān)任了第二輛馬車的車夫,熬了一宿的任汕正躺在車廂里呼呼大睡。

道無想沒有像往常那樣打坐修道,而是坐在周天申后面,換了一身平常衣服的他,顯得過于安靜。

這次出城,車隊由原先的三輛增添到了十輛。

十輛樸素的馬車走出城,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旁人,只會將其錯認(rèn)為這是哪一家三流家族的車隊,這么的不上臺面。

王屋和太行皆是大山,想要修建官道,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為了保護(hù)大山原貌,五和國只在山腳和兩山的交界處修建了馬坊,為過往車輛提供休息的地方,其他道路都是將山路簡單的修繕一番。

石板路是五和國的特色之一,石板路所用的石頭都是開采于五和國的昆侖山,那里也是國殿的建造地。

臨近招親大會,進(jìn)山的車隊很多,多是來自五和國四大縣的豪門世家。

為了彰顯自家實力和底蘊(yùn),不僅馬車多采用上等的紫檀木,就連馬匹都是千里良駒,一日千里絕不在話下。

車夫們也都換上了華貴服飾,所配刀劍都不同反響。

就在這些爭奇斗艷,鮮有尋常村夫出現(xiàn)的車流中,有一支車隊最讓人感到好奇。

因為這支車隊沒有車夫,全程都是最前面的那匹紅馬在指引方向。

不少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卻都被年長的家族長輩拉了回來,再三告誡,絕不可以因為好奇而丟了性命。

混入車流的稔鶴鏢局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一字長龍般行走在道路的最邊緣,一路上無風(fēng)無浪,經(jīng)過那支奇怪車隊的時候,沒有穿道袍的道無想伸長脖子向車隊的方向張望,輕聲問道,“周天申,你知道那支車隊的來歷嗎?”

周天申搖頭道,“不知道。”

道無想拍醒還在睡覺的任汕,拉著還在做長生夢的胖子,指著那支車隊問道,“任汕,你認(rèn)識那支車隊嗎?”

因為被無端吵醒而心生怨恨的任汕,憤恨的看向車窗外,在看清那支車隊的真正面貌后,瞬間偃旗息鼓,拉著道無想躲進(jìn)車廂中,膽戰(zhàn)心驚道,“我的乖乖,怎么會遇到他們,真是晦氣。我告訴你,沒事被瞎指,小心被人挖了眼睛。”

看著臉色慘白的胖子,道無想明白他一定知道那支車隊的事情,當(dāng)下說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又沒有什么惡意。”

任汕擦去臉上的汗水,再不敢貪睡,和周天申替換位置后,小心翼翼的向兩人解釋道,“那支車隊來自稻香縣的封鬼家族,是稻香縣的三流家族。也許在那些不了解稻香縣縣志的人眼里,他們根本上不了稻香縣的臺面,更別提有沒有什么風(fēng)光大事,但是在稻香縣一流家族中卻是如雷貫耳般的存在,因為他們就是專門討伐惡靈的家族。”

看著任汕煞有介事的臉,周天申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抓鬼的而已,怕什么?”

經(jīng)過這些天的相處,任汕和周天申,道無想兩人的關(guān)系雖說不是什么患難之交,但也是一路有話說,有酒喝的交情,對于周天申的譏諷,任汕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壓低嗓子解釋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最好離他們家族遠(yuǎn)一些,可能是和死靈打交道的原因,除了他們家族中的奴仆族人,其余想要接近他們的人最后都落了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周天申吐槽道,“任胖子,你是在詛咒我們嗎?”

任汕急得滿頭大汗,“怎么給你們說不明白呢,總之就一句話,千萬不要和他們打交道,否則后果自負(fù)。”

任汕扔下這么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車廂,安心當(dāng)自己的馬夫,心里想著,再也不要和周天申這種不聽老人言的孩子打交道了。

車廂中,周天申和道無想對面而坐,相對無語。

沒過多久,忍不住說話的周天申最先挑開話頭,說道,“道無想,等你到了水鄉(xiāng)縣,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嗎?”

閉目如一尊雕塑的道家少年,緩緩搖頭,開口道,“他們不會放我出去的,其實待在閣樓里的這些年,我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反倒不習(xí)慣和人打交道。”

周天申又問道,“如果給你機(jī)會,讓你選擇做一件事情,你會做什么?”

道無想仰起頭,認(rèn)真的想道,“看日落,閣樓只有一扇小窗戶,只能看到太陽升起,卻看不到日落,都說日落很美,我真的想看一看。”

“是誰對你說的?”

“美人閣的朱樓閣主,不過她不讓我喊她閣主,總是讓我叫她朱樓姐姐。朱樓姐姐每天都會去閣樓上看我,給我?guī)б恍┖贸缘模每吹模對我講一些外面世界的故事,我喜歡看書,她就會把花香縣里面的書全都買給我,其實我一點(diǎn)都不寂寞,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周天申微笑著聽道無想講著心里話,內(nèi)心有同樣的問題,他到底是做錯了什么,當(dāng)初才會被關(guān)在那里。

有些事情想是想不明白的,只有自己去尋找,才可能知道真相。

輪到道無想問周天申問題,他問道,“周天申,你平時在家都做些什么?”

周天申故作思索道,“事情很多啊,干農(nóng)活,修道,上山采藥,又是還要喂雞,做飯...”

道家少年第一次流露出向往的神情,羨慕道,“真好啊,周天申,要是有機(jī)會,我能去你們村子里看看嗎?”

“當(dāng)然可以,我們家就在老槐村,沿著稻香縣一直走到天香縣,出了城有一個叫做三馬坡的地方,沿著三馬坡就能到村子里了,等你來的時候,提前給我寫信,我好去接你。”

道家少年和村野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許以后再也不會聊起的話題,喝著以后也許再也喝不到的酒。

轉(zhuǎn)眼間,車隊就來到了王屋山的半山腰,這里有一座被五和國早年廢棄,現(xiàn)在又重新啟用的馬坊。

馬坊很大,一共可以容納下百輛馬車,馬坊還專門將二樓的破舊屋子整理了一下,可以供人休息,不過并沒有人愿意上去。

馬坊的主人是一個抽著旱煙的老頭子和臉蛋通紅的少年。

老人名為范無濟(jì),是五和國名聲很廣的修道者,原本是五和國供奉的老頭子因為不喜歡國殿中的勾心斗角,便趁著啟用馬坊的機(jī)會來這里散散心,順便教導(dǎo)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

臉蛋通紅的少年就是范無濟(jì)這一生唯一的一位弟子,被范無濟(jì)取名為范南來,諧音飯難來,之所以取這樣一個名字是因為少年天生膽小,不敢與人對視,曾被范無濟(jì)取笑,就算把他扔到大街上去要飯,也不見得有人肯舍飯給他。

少年對于跟隨師父來到這么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苦心修道這件事并沒有什么怨言,但是有一點(diǎn)他很不明白,就是為什么要向國主提議,重新啟用王屋馬坊,看著馬坊外成群結(jié)隊的馬匹和人群,少年腿肚子直發(fā)抖,端著盤子的手忍不住顫抖。

少年苦著臉,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沖著師父埋怨道,“師父,為什么讓我去送茶?”

吐出一口煙霧的老頭子一巴掌拍在范南來的頭上,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個混小子,你不去送茶,難道讓我去。我告訴你,國主重新啟用王屋馬坊的同時,也交代給了我一個任務(wù),那就是一定要讓馬坊的名字響徹整座王屋山,如果完不成任務(wù),你就回不了家,見不到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小媳婦。”

范南來原本就是臉蛋通紅,在被師父挑明心事后,害羞的全身皮膚都開始泛紅,少年反駁道,“子楓不是我的小媳婦。”

老頭子反問道,“那是誰?”

少年急得顧不上師徒禮節(jié),一拳打向老頭子的脖子,怒聲吼道,“我說不是就不是。”

老頭子用長滿繭子的手,云淡風(fēng)輕的接住少年布滿拳風(fēng)的拳頭,輕輕的向后一退,少年向后踉蹌兩步,手中端著的托盤掉在地上,茶壺被摔得稀碎,茶水灑了一地。

范無濟(jì)失望道,“唉,我說范南來啊,你都已經(jīng)是人魁境七關(guān)了,怎么拳頭還是這么沒有力氣啊,難不成是昨天晚上...”

范南來不理會老頭子的插科打諢,撿起托盤走向馬坊的廚房,準(zhǔn)備再燒一壺開水,老頭子雙指合攏,在身前一揮,地上的碎片瞬間變成一個完整的茶壺,茶壺飛到老頭子身邊,老頭子一邊抽著旱煙,一邊注視著馬坊外面的車流,他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昨天剛進(jìn)階到天境的自己。

馬坊外,車流中,酆小都笑瞇瞇的喝著自家釀的酒,沒想到窮鄉(xiāng)僻壤的五和國竟然也有天境強(qiáng)者,看來這趟押解任務(wù)不會太難熬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可再難念,也終歸只是別人家的。

他已經(jīng)想好,等這趟押解任務(wù)完成之后,就離開邨州,去其他地方轉(zhuǎn)轉(zhuǎn),一直守在一個地方總歸是不長久的。

周天申從馬車上下來,小跑著來到酆小都身前,問道,“我們今天住在馬坊?”

酆小都笑著搖搖頭,喝了一口酒,愜意道,“不,押解任務(wù)刻不容緩,我們休息片刻就走,等到了山腳下,會有休息的時間。”

手拿紫紅色酒壺的瞇瞇眼青年向身后三人抱拳道,“等到了山腳下的‘戎佘馬坊’,諸位就可以回去了。多謝各位一路的護(hù)送,我在此謝過。”

兵器庫陶無疆,醫(yī)館劉洄,書店章甫一一抱拳還禮。

眾人上車,這次周天申所乘坐的馬車換成了酆小都擔(dān)任馬夫,掀開簾子,道無想已經(jīng)換回了一身道袍,盤腿而坐,閉目養(yǎng)神,韜光養(yǎng)晦。

打開酒壺的酆小都將酒壺放在道袍少年鼻子下,用手掌扇風(fēng)道,“要不要嘗嘗?很香的。”

道袍少年舔了一下嘴唇,睜開眼,一抹紫金色光芒從他的雙眼一閃而逝。

酆小都大吃一驚,捂著嘴說道,“你竟然進(jìn)階到了天境?”

道無想邪魅一笑,一把奪過酒壺,仰頭暢飲,蘊(yùn)含天地靈力的清酒一滴不剩的進(jìn)了道袍少年的肚子里,道袍少年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體內(nèi)的靈力已趨于圓滿。他輕輕揮袖,衣袖中竟傳來風(fēng)雷聲,一道道紫金色閃電在其周身縈繞,紫金色的雷球在他的肩頭上凝聚,這一刻,天地失色,雷聲轟鳴,狂風(fēng)大作,雨滴肆意。

酆小都拉著呆滯的周天申沖出車廂,正準(zhǔn)備出手,一道微弱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車廂外,所有人都被這一天地異象吸引,尤其是不久前才經(jīng)歷過這一切的范無濟(jì)。

范南來從廚房里跑出來,臉色蒼白的看著馬坊外的天空,再看一眼已經(jīng)收起煙桿的師父,說道,“師父,又有人進(jìn)階天境?”

范無濟(jì)看清引發(fā)天地異象的車廂來路,感慨一聲,“這么年輕的后生,看來需要我出手了。”

正準(zhǔn)備出手的范無濟(jì)突然感應(yīng)到,自己丹田中那片才構(gòu)建起的天地之間泛起漣漪。

他急忙盤腿坐下,心神沉浸在丹田中,發(fā)現(xiàn)數(shù)道人影出現(xiàn)其中,有手拿酒壺,站也沒有一個站樣的瞇瞇眼青年,有一臉呆滯,腰上懸掛著一個金色酒壺的少年,有盤膝而坐,周身環(huán)繞著數(shù)顆紫金色雷球的道袍少年。

余下三位,分別手持長槍,懷抱草書,背負(fù)藥箱。

那位站在最中間的瞇瞇眼青年笑道,“范無濟(jì),借你的天地水池一用。”

話音剛落,眾人面前憑空出現(xiàn)一個只裝了寸余清水的水池,水池中站著一位身形模糊、抽旱煙的老頭子。

老頭子收起旱煙,煙霧在身前凝聚,逐漸變成了一個臉蛋通紅的少年。

老頭子將少年向前一推,少年瞬間來到眾人面前,說道,“用,可以,但是需要幫我一個忙。”

瞇瞇眼青年說道,“不就是幫你徒弟淬煉靈根嘛,小事情。”

瞇瞇眼青年拿出袖中珍藏多年的青翠色酒壺,壺中裝滿了青翠色的清酒,將清酒倒入水池中,清水瞬間膨脹,漲滿到水池邊緣,道袍少年站起身,走入水池。

老頭子干咳一聲,向范南來擠眉弄眼,少年緊趕慢趕跑到道袍少年身邊。

周天申則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已經(jīng)收起空空如也的青翠色酒壺的酆小都問道,“你不過去試試?”

一向謹(jǐn)小慎微的周天申拒絕道,“我能感覺到,這個機(jī)緣,不屬于我。”

酆小都笑著拍打著周天申的肩膀,笑出了眼淚,“人道啊,人道,真是不太好騙。”

陶無疆,章甫,劉洄三人早已放下手中物,閉眼感受這方由天境強(qiáng)者構(gòu)建的小天地中的玄妙章法。

他們都已被困地藏境數(shù)十年之久,苦尋不得進(jìn)階之法。

如果不是酆小都這次拍胸脯向三人保證,一定有辦法讓三人進(jìn)階天境,他們才不會淌這趟渾水。

當(dāng)然,要想依靠這一點(diǎn)機(jī)緣去沖破天地之間的那道屏障,完全是癡人說夢,但是一旦給他們尋找到突破口,即便再花上數(shù)十年,那也是心甘情愿。

酆小都取下周天申掛在腰上的金色酒壺,輕抿一口,手掌拍在后者的肩膀上,猶如滔天巨浪打在薄弱的海岸線上,瞬間將其淹沒。

周天申回過神,一臉茫然的看著酆小都。

酆小都目視前方,一臉莊重道,“丹田小天地是天境強(qiáng)者獨(dú)有的丹田內(nèi)景,只有在丹田中構(gòu)建起一座小天地,才能算是真正的天境強(qiáng)者。小天地的品相和大小又決定了修道者未來的境界攀升,就比如這座小天地,白茫茫的,什么都沒有,也許是因為小天地的主人剛剛構(gòu)建起小天地,還沒有時間填補(bǔ)靈力,使天地之間充斥靈氣,幻化萬物。但是這種現(xiàn)象,就已經(jīng)表明了小天地的主人這輩子都無法突破天坎境。構(gòu)建小天地是好事,可要是修道者自身都不重視,那就是壞事。”

周天申臉色蒼白的注視著水池中的道袍少年和臉蛋通紅的少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縷縷青翠色的靈力從水池中飄出,被道袍少年身邊的紫金色雷球盡數(shù)吸取,而在靈力被吸收之前,都要事先繞過臉蛋通紅的少年身邊,環(huán)繞一圈,而那位臉蛋通紅的少年身上會間斷的發(fā)出橘黃色的光芒,這應(yīng)該就是酆小都之前說過的淬煉靈根。

周天申苦澀道,“怎么感覺我的身體也像是被靈力洗刷了一遍,難受的很。”

酆小都臉色平和,手指放在金色酒壺上,說道,“首先,你現(xiàn)在還只是人才境,體內(nèi)靈根還好比一顆干癟的種子,只有發(fā)了芽,才能長成參天大樹,進(jìn)而庇蔭丹田。其次,人境距離天境之間還有一個猶如萬丈溝壑的地境,在身體沒有得到靈力洗滌,靈根還沒有完全淬煉的人境而言,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你不適應(yīng)實屬正常。不過,有一點(diǎn)我要提前和你打一聲招呼,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等你出去后,千萬不可以告訴任何人,而且這里的靈力對你來說,沒有好處,就像你之前說的,這份機(jī)緣不屬于你,你可千萬不要生出惻隱之心,一旦產(chǎn)生心結(jié)、心魔,就算是我可救不了你。”

周天申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言語。

水池中,道袍少年挺胸站立,身邊的紫金色雷球吸收著清水中蘊(yùn)含著的濃郁靈力,用來構(gòu)建丹田中的那方小天地。

如果有旁人可以窺探到道袍少年的丹田小天地,就會看到一根根參天白玉柱拔地而起,柱子上鐫刻著繁瑣古樸的道德文章,一座道家祠堂從柱子中孕育而生。

紫金色大門被從內(nèi)推開,一道修長的、身穿道袍的少年人影從門中走出,手中托著一根紫金色拂塵,道袍上有一根紫金色的蓮花,隨風(fēng)搖擺,栩栩如生。

道袍少年目視前方,不知被什么牽動心神,竟想向前邁出一步,就在此時,白玉柱上的道德文章四下掉落,圍繞著道袍少年翩翩起舞,古樸的文字在少年四周形成一座雷池,將少年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雷池中發(fā)出輕微的雷鳴聲,仿佛在警告少年,越雷池,毀靈根。

掙扎許久,少年只能作罷,扭身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著下巴,嘆息連連。

范南來與道無想不同,他只是人魁境,并不需要,也無法構(gòu)建丹田天地,只是用水中的靈力來洗刷丹田靈根。

靈根,靈氣根本,更是修道根本。

水池中的水逐漸減少,道袍少年身邊的紫金色雷球的體積也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一點(diǎn)雷光。

范南來早已被范無濟(jì)揪出水池,渾渾噩噩的站在一旁,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次的經(jīng)歷對少年的益處太大,沒有半年光景,是無法吸收干凈的。等到最后一點(diǎn)雷光進(jìn)入道袍少年的體內(nèi),這場構(gòu)建小天地的盛舉也告一段落。

眾人離開范無濟(jì)的丹田小天地,重新回歸現(xiàn)實世界。

周天申喘著粗氣,蹲在一旁,汗流不止,酆小都拍了拍他的后背,一絲絲溫和的靈力注入他的體內(nèi),替他平緩丹田中的翻江倒海。

來自稻香縣,被酆小都請來幫忙的陶無疆三人,對著酆小都的背影,作揖到底,“多謝先生。 ”

此時,天地異象已經(jīng)消失,所有人都在議論剛才之事,對三人之舉并沒有太過在意,酆小都也是見怪不怪,揮揮手道,“你們?nèi)诉是先回車廂休息吧,以免誤了大事。”

三人告退,酆小都攙扶著周天申進(jìn)入車廂,車廂中,一臉金光的道袍少年沖著虛弱的周天申笑道,“真是有驚無險。”

酆小都緊隨周天申其后,蹲坐在一旁,喝了一口酒,咂咂嘴道,“用了我一壺‘昨夜酒’,真是天大的胃口。”

金光消退,又是那位被困在美人閣十五年的道袍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周天申的肚子,笑道,“與他比,我確實是胃口不小。周天申,我想問你,你是如何忍住不去染指那些濃郁靈力的,又是如何堅守本心,不為其所動的?”

周天申重復(fù)之前在范無濟(jì)的丹田小天地中對酆小都的回復(fù),不假思索道,“不屬于我的,我不會要,也沒資格要。”

顯然這個回答并不是道無想想要的,他看向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酆小都,揉著肚子說道,“可真是撐死我了。”

酆小都收起酒壺,走出車廂,沖前面的馬車喊道,“出發(fā)。”

十輛馬車的車隊,在滿是泥濘的土路上行走著。

其實這次的經(jīng)歷對于周天申而言,也并非是沒有任何好處,至少在見證了一方小天地的構(gòu)建和窺探小天地的面貌,使少年的眼界和心性提升不少。

在范無濟(jì)的丹田小天地中,周天申其實是有想要借此機(jī)會進(jìn)階的念頭,但是又很快被他摁下。

誠如少年之前所言,不屬于他的,他沒有資格要。

周天申又想起酆小都說的那句話,人道,真是不好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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