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見他神色不對,也不多問,便緊隨其后問樂郊要去哪里,樂郊道,“去貍貓山,會(huì)會(huì)那貍貓女。我看那尸體上,似有微微的抓痕,可能是她所為。”
阿嫦忽然問道,“主人,你一定要抓到兇手嗎?”
樂郊回頭看看阿嫦道,“我要找到真相......希望我錯(cuò)了。”
說完這毫無頭緒的一句話,他帶著二人一路直奔城南的貍貓山。那貍貓山立在驕陽下,如一道屏風(fēng)。山上紅葉翩然,白石間雜,溪流潺潺。三人漸行漸高,只見滿地是細(xì)碎的尸骨,鳳媛拾起一塊道,“這不是人骨,是老鼠的骨頭。”話音剛落,阿嫦道,“好像,有什么聲音。”樂郊側(cè)耳道,“是歌聲,在瀑布那邊,我們?nèi)タ纯础!比穗S即直奔那響聲轟鳴的瀑布。
果然,瀑布邊的青石上,背對著他們坐著個(gè)一絲不掛的長發(fā)女子,正在潭邊戲水。樂郊盯著那雪白的后背看,阿嫦看看他低頭不說話,鳳媛卻抬手擋住他眼睛道,“不許看了!眼珠子要掉下來了!”
樂郊推開她的手道,“她就是貍貓女。”
鳳媛看了半天道,“和一般的女孩子沒區(qū)別嘛!我還以為長著尾巴和三角耳朵呢!”她說話聲音大了些,那女孩子聽見了,陡然停止了歌聲,似回頭看了一眼,起身撲通一聲跳入水里。鳳媛驚道,“不好,她要逃!”
躍身就追了出去,樂郊拉她沒拉住,只能與阿嫦一起跟著她奔過去,只見水波微瀾,一片澄清碧綠,不見那女孩子的影子。鳳媛立在方才女孩子坐過的石頭上四下張望,卻不妨就在腳下水中的石頭旁,那女孩子正看著她,緩緩伸出手來,那手完全是貓的爪子漸漸靠近鳳媛。樂郊二人未曾到近前,那爪子猛探出水面,刷一聲劃過鳳媛的小腿,鳳媛只覺一陣刺痛,不由彎腰去捂住小腿,卻水花一沖,兩條手臂伸出來將她抱住,一把將她拉進(jìn)水里。
樂郊眼見鳳媛被拉下水,大喝一聲揮劍對那水面劈去,登時(shí)波瀾激蕩。等波浪平復(fù),卻并不見那女孩子和鳳媛的影子。只聽悅耳的女聲道,“要救她,就下水來呀!”樂郊本水性不佳,阿嫦挺身道,“主人,我下去救公主。”樂郊道,“水下情況不明,怕是危險(xiǎn)!”阿嫦笑道,“主人忘了?我也是妖精,若真斗起來,她未必是我對手!”
說完,阿嫦躍身跳入水里,幾個(gè)撲閃不見了。誰知這一去就沒了聲息。半晌又聽那女聲道,“沒膽子的男人,要女人冒險(xiǎn)!這兩個(gè)女的,我要吃一個(gè),你選一選救哪個(gè)吧!”
樂郊被陡然一問,登時(shí)沒了主意,又聽那聲音笑道,“你取舍不定?那就等著給她們收尸吧!”樂郊喊一聲“別走!”但那笑聲卻越去越遠(yuǎn)了。
樂郊忙凝神查看,想找出這妖女的巢穴,待有了眉目,就一躍下了石頭,繞著水潭朝一片亂石堆積的山峰奔去。
幽暗山洞里,阿嫦與鳳媛被扔在地上。阿嫦一個(gè)震蕩醒來,卻見一只貓的臉在眼前晃動(dòng),不由嚇住,一驚向后退倚在石壁上。只見那不著寸縷的女孩子頭臉還是貓的相貌,身子卻是人形,烏黑長發(fā)覆蓋一張貓臉,看著分外怪異。
阿嫦下水不久就被打暈,并不知這貍貓女用的什么法術(shù),此時(shí)卻借著火光看洞內(nèi)布置得分外華麗,鮮花、各色鵝卵石,還有紅彤彤的楓葉,恍若新房。而那貍貓女正捉著針線縫一件衣裳。目光柔和,甚至嫵媚。見阿嫦醒了,她微微一笑道,“那男人沒說先救你們誰。不過你放心,我不會(huì)殺你們,因?yàn)榻裉焓俏液萌兆?.....今晚,我要和我的心上人成親。”
阿嫦被她說的摸不到頭腦,貍貓女卻靈巧地?cái)[擺頭道,“別奇怪,是等我縫補(bǔ)好這件鼠皮衣裙,我就會(huì)變成人了。”
此時(shí)鳳媛也醒了,只沒力氣動(dòng)。那貍貓女一團(tuán)喜悅地笑道,“其實(shí),我本也是人的。后來我情郎被妖魂纏上。法師答應(yīng)我,只要我愿變身為貍貓,就能讓他活命——而等我縫好這鼠皮做的裙子,就可再變成人——都好幾年了,今天我變成人,就可去找他。”
貍貓女說著,已將那裙子縫好披在身上,閉上眼靜靜等待。可半晌,絲毫沒有變化。貍貓女有些焦急,神色大變,阿嫦忙拉著鳳媛起身,低聲道,“我看她方寸大亂,待會(huì)兒我們趁亂逃出去。”沒等話音落地,貍貓女忽然一疊聲地喊道,“他騙我!他騙我!”說完一路奔出洞去。
樂郊本也到了,見貍貓女快如閃電地奔出來,忙先閃身到一邊,心中不知阿嫦與鳳媛如何了。正著急時(shí),二人卻相互攙扶著出來,樂郊大喜,忙上前問她們可曾受傷。三人知那貍貓女很厲害,不敢久留,先離開那山洞,一路行到山腳,卻聽見陣陣嚎哭之聲。定睛看,是那貍貓女坐在那大哭,邊哭邊罵。
從她罵的話里,聽出她方才去了城中,得知被所愛之人騙了,他設(shè)計(jì)將她變成人見人怕的貍貓,困在貍貓山上,自己卻娶了豪門閨秀,可憐貍貓女還在山上四處捕鼠縫裙子,等有朝一日變回人形與他團(tuán)聚.......
樂郊聽完貍貓女的哭罵,嘆息道,“看來也不是她,她這些年根本沒下過山。”剛說到這,卻見那貍貓女停止哭聲,慢慢上山去了。步履輕盈溫婉,如待嫁少女。
樂郊三人下山走出不遠(yuǎn),就見貍貓山上火光沖天,該是那貍貓女所在山洞起火。阿嫦知是她自 焚,不由落下淚來道,“她從未害人,只是個(gè)可憐的女孩子!那男人如何狠心欺騙她!”
鳳媛嘆道,“可她到底是妖啊。”
阿嫦冷笑道,“妖又如何?她害你了嗎?!難道就因她是妖,就該死,就該不得善終?!”阿嫦本溫順,此時(shí)一反常態(tài)的模樣讓鳳媛噤聲,阿嫦卻不理二人,獨(dú)自悶悶地走了。
樂郊與鳳媛隨后追著阿嫦的蹤跡走去,正走著卻聽前面草叢中阿嫦笑道,“我主人自然是最疼我的。那公主是個(gè)什么東西?”又聽另一個(gè)聲音道,“這么說,你主人會(huì)娶你了?”再聽阿嫦笑道,“我身子早就給了他,他自然會(huì)娶我。”
鳳媛聽到這,眼珠子快掉出來,樂郊皺眉道,“阿嫦在和誰說話?”鳳媛冷笑道,“怎么了?怕她紅杏出墻嗎?——阿嫦這小賤人,表面溫順,背地里罵我,真該死!”
樂郊聞言怒道,“你講話怎么這么難聽?老天有眼,該叫你變成啞巴!”鳳媛氣結(jié),樂郊卻縱身過去用劍撥開那草叢,只見一團(tuán)霧氣竄動(dòng)而走,草叢大亂。追了幾步,并不見一物。樂郊詫異回頭,卻見鳳媛立在那,指著自己喉嚨跺腳,
樂郊忙過去問她怎么了,鳳媛用力動(dòng)嘴,卻沒有聲音。樂郊大驚道,“莫非是撞上那‘借人言’了?——不好,阿嫦!”說完快步向前追去,鳳媛緊隨其后,跑不遠(yuǎn)就見阿嫦倒在路中。樂郊扶起她探鼻息,一絲全無。捏住脈搏也不見跳動(dòng),忙掐指念訣封住她腦門,回頭對鳳媛道,“我先封住她三魂七魄不散,你來看住她,我去追那那魔鬼!”說完將阿嫦交給了鳳媛,自開尋魔天目,沿著地上一串亮亮的腳印追去。
此時(shí)傍晚,天色越來越暗,屠鳳城的霧氣又圍攏上來。風(fēng)吹草動(dòng)猶如鬼魅。鳳媛抱著阿嫦,心里撲通亂跳。當(dāng)南宮麒團(tuán)出現(xiàn)時(shí),她倒是心頭一喜。
南宮麒近前問道,“你怎么在這?阿嫦怎么了?”鳳媛想了想,做了個(gè)伸舌頭翻白眼的動(dòng)作。南宮麒摸了摸阿嫦的鼻息,似乎明白了,又問道,“樂郊呢?”阿嫦指了指樂郊跑去的方向,又做舞劍的架勢。
南宮麒看著有趣,不由問道,“你又是在玩什么?”鳳媛無奈地指指嗓子,用力咳嗽兩聲,又?jǐn)[擺手。南宮麒恍然道,“原來你不能說話了。”鳳媛拉他向樂郊去的方向,似讓他去幫忙,南宮麒攤手道,“讓我?guī)兔Γ坑惺裁春锰帲俊蝗纾阕屛矣H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