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霖白剛剛到家門口,安媽媽就站在樹下看著他,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了,一向盤的高高的發髻都是凌亂的。
“你是真的想讓我把夏暖送走?”
“您憑什么覺得可以替別人做決定?”少年不肯退讓。
“因為,我是你母親!
微風拂過,樹上的葉子嘩啦啦直響,安霖白透過斑駁的月光看見目前的臉,突然覺得那么陌生。不可理喻。
這一刻的母親,固執的不講道理。
過了兩天,安霖白回來上課了,但是他并沒有向任何人低頭,跟夏暖的交往也是毫不避人,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唔,你沒跟你媽媽說?”
“是的!
夏暖其實心里是甜蜜的,但是她偶爾能感到有人嫉妒的目光,她趴下臉,小聲嘀咕著,你可真不聽話。
安霖白笑笑,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同學們的哄笑之中,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黎黎一眼,而那,是那嫉妒的來源。
下課的時候,安霖白直接走到了李黎黎的身邊,他敲敲書桌,“你出來一下!
李黎黎受寵若驚,她看了一眼夏暖,顯然她也是吃驚的,嘴角微微上揚,她覺得好暢快的感覺。
看著他們出去,夏暖手里握著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信任啊,真的是個潛移默化的東西,原諒她,現在還沒有那個覺悟。
“安霖白,你找我是......”
“李黎黎,你很好,但不適合我!
狗血的劇情,安霖白說出來卻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他是個非常有教養的人,有些話說的不難聽,卻很難辦。
李黎黎大大的眼睛很無辜,她想想自己來到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過就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夢而已。
“那你之前為什么不這么說?是因為希望通過我來了解夏暖,現在你們在一起了,就把我一腳踢開!
安霖白扭過頭去,“之前,對不起!
他必須承認,自己是利用了她。
不過...這樣也是事出有因的。
她為什么回來,自己也大概清楚。
“安霖白,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
“我說了,我不喜歡你!鄙倌臧欀碱^,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以后,不要打擾夏暖,這是我對你的忠告。那么,再見!
不帶一絲的猶豫,安霖白走了…
李黎黎握緊了手里的筆,眼睛里滲滿了淚水,她不會忘記今天的,她被他拒絕的日子。
夏暖后來多少抱著些小女孩兒的心思,她問了安霖白到底說什么了,但是他只是笑笑,說反正我不喜歡她。
我只喜歡你。
夏暖聞言,小臉一紅,不理他了。
那次之后,李黎黎沒有再找夏暖的麻煩,她好像失去了閃閃發光的能量,在班里也變得不太愛說話。
林晗這兩天也是比較煩惱的,因為林媽媽在國外每天都寫信給他,心里的內容越來越明確了,她希望林晗去國外治療。
這本來不是什么特別困難的事情,可是,因為有了牽掛,自己反而就不愿意去了。
如果他走了,就再也見不到夏暖了。
夏暖啊,想起那個女孩兒,林晗胸口還是疼的,像是有小錘子錘打一樣,讓人無法忽視的郁悶。
他,無時無刻都想要見她,可是路淺說,每天安霖白都送她回家,她很快樂,或許已經不再需要他。
怎么可以說出這么殘忍的話?
想起來安霖白和夏暖在一起的樣子,林晗的嘴唇發紫,有些難受的將信件捏成了團子,默默的趴在了床上。
他有心悸的毛病,現在,越來越嚴重了。
邱墨知道了路淺這么說,顯然是很擔心的,他看著自家女友反常的舉動,不甚理解。
路淺呢,也不解釋,她只是抱著一種旁觀的態度,但是,心里是偏向著林晗的。
不用激將法,他或許就這么沉默下去了。
“反正,我是不認同安霖白的。”
“為什么?”邱墨總是想不通這個問題。
路淺對于安霖白似乎總是抱著一種試探的態度,跟自己不一樣,跟安霖白是錘子都打不開的鐵瓷。
“反正他絕非良人!
路淺聳聳肩膀,她暗藏的少女心事,那是別人窺探不得的,更何況,是邱墨這個醋壇子了。
絕對不可以說出去的。
周末的一天,夏暖趁著夏媽媽去工作,偷偷的穿上了那件最喜歡的花裙子,她讓路淺教她畫了個淡妝,出門約會去了。
跟安霖白的約會越來越頻繁,她發現戀愛是會難以控制自己的,每次,只要他離自己太近的時候,心臟就小鹿亂撞。
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
約好的街口處,小商販們在大聲的吆喝著,新鮮的蔬菜,色彩斑斕的水果,還有剛剛出鍋的梨糕,紅艷艷的糖葫蘆。
夏暖買了兩串,等著安霖白到來。
約定的時間到了,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來。
夏暖很奇怪,慢慢的走出了街道,卻在不遠處看見了安媽媽高貴的模樣,她下了黑色的商務車,遠遠的沖她招手。
原來是被發現了?
可是,安霖白不是說安媽媽同意了嗎?這么多天了,如果要反對的話,早就說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夏暖遲疑著,腳步向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安阿姨,那個...您好。”
“嗯,上車吧!
上車?
夏暖有些緊張,想到這個女人是安霖白的媽媽,胸口就砰砰跳,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商務車車子緩緩地往外走,開出了夏暖所熟悉的街道..
“安阿姨,這是要去哪里?”
“帶你去看一個人!卑矉寢尩穆曇魩е宓,對于夏暖,她禮貌而疏離,“不過在此之前,想跟你聊聊霖白的事情。”
夏暖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是點點頭。
“霖白是我二十五歲那年生的孩子,安家的獨子?梢赃@么說,盼了這么多年的兒子是整個家族的希望。他有著許多的堂兄表兄,但是唯一有資格繼承這一份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嗯,安霖白身份高貴。
安媽媽的意思,夏暖領會到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怎么樣,她跟他交往也不會影響什么啊。
“我不是不允許你們在一起,只是,夏暖,你應該知道的,我們這種生活環境不適合你,你們現在還小,不懂以后的事情。你是個好女孩兒,我也不希望你受傷害!
“安媽媽,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毕呐痤^,也是理解的,“可我們在一起不會影響學習,我也會很努力追上他的。”
雖然很困難,但是兩個人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
她有這樣的覺悟和信心。
“夏暖,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覺得我兒子會娶你嗎?”安媽媽修剪的很整齊的指甲摸摸她的小臉,她盯著她,意味深長。
會娶她嗎?
他們只是孩子,怎么可能想這么遠?
夏暖無法掩飾心里的那份失落,她扭過頭,不敢看安媽媽的眼睛。
那里面審視的意味太明顯。
過來人總是有獨特的想法,她經歷了很多,自然明白,愛情這東西,的確存在,但他們也真的還太年輕。
她不喜歡夏暖的原因,也只不過是卻因為她是夏暖,而不是誰誰的孩子罷了。
院子里表面和樂,實際上哪個不是有心思的,等到一有風吹草動,誰不是報團取暖,聯婚也是最好的辦法。
否則,邱家和路家對于孩子們的戀情為什么那么寬容,除了都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以外,拒絕不了的理由就是這一點。
夏暖,她只是投錯了人家罷了。
車子緩緩地停到了一個工廠外面,安媽媽下了車,示意夏暖也下來,這個地方很偏癖,工廠里冒出來的黑煙也特別的濃。
夏暖下了車,顯然還是在意安媽媽剛剛的話,“安媽媽,來這里是干什么?”
安媽媽笑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工廠的門口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穿著白大褂的人搬出來一堆堆的黑煤,各個都疲憊不堪,他們咳嗽的很厲害,臉上幾乎麻木。
夏暖頭一次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在她心里受到了沖擊,她從小也是很幸福的長大,沒有見到這樣的場景。
哪里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這話,說的真好。
“你看到了吧,這個世界上,即使別人都提倡公平公正,但這本來就是扭曲的世界,人和人的起點不一樣,如同你和霖白一樣!
夏暖心里覺得好難受,她明明知道安媽媽是什么意思,可是就反駁不出來任何的話。
她說的都有道理。
進進出出的人之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她揉著腰,端起來一盆煤炭,腳下不穩,摔在了水泥地上。
夏暖掉眼淚,心都要碎了。
媽媽...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哭泣,是她太自私了,媽媽獨自一個人撐起了她們的家,而她有什么資格去追求幸福啊。
她的媽媽,曾經是那樣的嫻靜優雅。
她終于明白了媽媽每天為什么很晚回來,她滿腦子的談戀愛,根本就忘了制衣廠的工作不過如此連軸轉。
卑微如塵埃的她,不配幸福,也配不上安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