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明顯也只是個普通的良家婦女,何時見過這樣的陣勢?
剛剛就算她殺了阿力,殺了自己的丈夫,也實在是被逼無奈,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看到這樣的情景,她不免嚇得驚呼出聲,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你”
“如果不處理了尸體,明日便會被人發現,抬到縣衙,到時候便會有人來調查這件事情,就算不一定能夠查到你我的身上,也是一樁麻煩事。”
白若惜的語氣太過平靜,跟剛剛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的人仿佛判若兩人。
就是這份平靜讓那婦人慢慢地定下心來,雖然這個人做事狠絕果斷,但是卻不像是壞人,而且她說的也很有道理,也是為她著想。
她也不想去縣衙自首,可就是怕到時候事情會查到自己的身上,現在連尸體也一并處理了,渣都不剩了,絕對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今夜的情形,也不會有人知道她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求生的渴望。
“多謝公子,今夜之事,奴家一定會守口如瓶。”
白若惜點了點頭:“豐都并不是個好地方,你若真的為了你兒子和家里那位老人著想,這件事情結束之后就趕緊離開這里吧。”
“可是”女人眼底流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奴家自嫁給那個畜生以來,幾乎沒有見過一絲銀錢,家徒四壁甚至連飯都吃不飽,如果能走,奴家也早就走了,不會等到現在。”
窮這一個字,害了多少人?
幫人就幫到底吧,白若惜從懷中那還沒捂熱的兩萬兩銀票里抽了兩張出來,遞到那個婦人面前:“若是省吃儉用,勤儉持家,這些足夠你們后半生衣食無憂了。”
那婦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錢,那可是兩百兩銀子啊!
他這是要送給她?天上竟然會有這種掉錢的好事兒?
白若惜看她遲遲都沒有伸手去接,便直接往她的懷里一放,然后便開始思索,此時攏翠樓里會是個什么情形。
嘖,她把堂堂幽冥宮尊主直接給賣身了,然后把他和流風丟在那里自己跑路,是不是有些不大道德,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完了,那么她該回去了。
當然,就算是回去,肯定也不可能是以現在的面目了。
女人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沒齒難忘,如果有機會,奴家一定會報答公子的。”
報答么,她并不需要,但是有件事情她倒是可以幫忙。
“對了,我問你,你可知道攏翠樓的事情,我聽說攏翠樓僅僅只開張三個月,便成為豐都第一青樓,風頭遠遠將其他幾家比了下去,你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還有攏翠樓幕后的老板,真的是那個十三娘?”
“這奴家也不是很清楚,阿力他是三個月之前才被召到攏翠樓做伙計的,他經常不回家,就算回來也是對我非打即罵,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事情呢?”
也是,白若惜嘆了口氣,別說問她了,就算阿力自己也不一定知道,他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卻不想這個時候女人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出聲來:“對了,有一次阿力回家,喝的醉醺醺倒頭就睡,我聽到他說了一些醉話,他說夜半守夜的時候,他看到一個黑影潛入了嫣然姑娘的房間,過了很久才出來,后來還說了一些什么醉話,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白若惜微微皺眉思索了一番,然后說道:“好,沒什么事了,你快回家吧。”
女人點了點頭,小心的將銀票收好,然后快速的離開了這里。
再次回到攏翠樓的時候,白若惜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姿色平凡毫不起眼的丫鬟。
要真的想要潛入進去,以陌生的面孔肯定是不行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易容成里面的人,這樣才不會惹人注意。
至于那個丫鬟本尊,她已經讓人把她打暈暫時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了。
白若惜端著一盤水果出現在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她就看到了臺上那可以說讓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她早就知道鳳傾墨和流風都是那種極為好看的人,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可以美成這個樣子。
一開始她把他們送進去的時候,穿的還是那種普通平民的女裝,現如今看到他們已經換成了華麗的云裳紗衣,三千墨發梳成流云髻,再用華美精致的玉釵步搖妝點。
白若惜只想感嘆一句,他們一定是投錯胎了,如果是做女人,當真是紅顏禍水啊!
當然,就算做男人,也絕對是一代藍顏,惹的無數女子前仆后為卿癡狂的那種。
看著流風明顯一臉幾乎便秘一般的表情,白若惜只能在心中表達一絲小小的歉意。
鳳傾墨也就算了,那是她的夫君,指使一下還沒什么。可是流風是她的未來妹夫啊,要是讓霜兒知道,她把他打扮成女人送去青樓供男人賞玩,那咳咳
反正就這一次,只要他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事情結束,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此時現場寂靜的可怕,那些男人看著他們的眼神,明顯都已經癡迷了,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這“美人計”果然用的恰到好處,有了他們做擋箭牌,那位投花燈求救的女子暫時就可以安全了。
現在她必須要快點弄清楚,那位求救的女子和嫣然姑娘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在兩位絕代“美女”光環的照耀之下,當然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小小的打雜丫鬟靜悄悄的離去,消失在大眾的視野里。
這攏翠樓分為上中下三層,下層就是此時所有人身處的大廳,也是一向歌姬舞姬表演才藝供客人觀賞的地方,這第二層是一個一個的房間,房間里空無一人,但是從里面芙蓉帳暖、散發著無限魅惑情意的布局看來,都是那些青樓女子服侍恩客的地方。
墻上大喇喇的掛著春宮圖,各種姿勢,白花花的身體翻滾在一起,看一眼不禁就讓人臉紅心跳。
白若惜一間房一間房的看過去,每個房間都空無一人。因為此時所有人都集中在下層的大廳里觀賞美人,所以就給她提供了無限便利。
她又順著樓梯上了三層,這第三層的布局明顯跟第二層又很不一樣。
每一個房間都十分奢華舒適,而且更大更明亮,白若惜想著,這大概就是攏翠樓里有身份的花魁所住的地方吧,不可能是尋常青樓女子能夠比的。
那位嫣然姑娘既然能夠被稱為是攏翠樓的頭牌花魁,就不可能把她跟尋常妓-女處在一處,所以她想找的人一定是在這第三層無疑。
這個時候,突然她隱隱聽到一陣細微的哭聲。
有人在哭?
這里除了下層之外幾乎所有地方都是寂靜一片,那位嫣然姑娘今日也根本沒有出場,那么此時還能留在房里的人,就只能是
白若惜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慢慢地走過去,很快就走到一個房間門口,這哭聲便是從里面傳來的。
她剛準備前去敲門,這個時候,突然從樓梯口的方向傳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你是誰,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
白若惜轉過頭來,便看到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向著這里走了過來,是跟在十三娘的那個貼身丫鬟紅玉。
白若惜從未見過紅玉,可是看到她雖然是丫鬟,可是卻似乎跟其他的丫鬟打扮不同,便也能隱隱猜到她并不是自己如今的身份能夠得罪的起的。
她立即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道:“奴婢是給嫣然姑娘送水果的。”
紅玉走過來之后,看清她的臉突然輕輕一笑:“原來是鶯兒啊,你不好好在下面伺候著,怎么突然跑上來了呢。”
白若惜沒有表現出什么緊張的樣子,十分從容的說道:“來了那么多的達官貴人,奴婢有些害怕,萬一粗手粗腳的沖撞了哪位官人可怎么辦,而且下面那么多的丫鬟奴婢也插不上手,所以便看看哪里還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后來想到嫣然姑娘還在房里,就想著送一盤水果上來。”
“也是,今天下面來的人的確非富即貴,甚至還有當朝靖南王,要是誰惹得他不高興了,那可就是掉腦袋的大事,你這丫頭倒是精明。把果盤給我吧,我給嫣然姑娘送進去,剛剛十三娘吩咐說要把酒窖里的陳釀搬上來給下面那些客人送過去,你既然這么閑,不如去幫幫忙?”
紅玉不由分說便搶走了她手中的果盤,然后打開門就走了進去,也沒有再管她。
白若惜在門口只只能看到床上的紗帳是放下來的,里面躺著一個人影,其他的就看不分明了,只差一步之遙,她卻進不去了。
明現在四下無人,她可以直接用毒將紅玉放倒然后進去,但是她卻并沒有輕舉妄動。
經歷了阿力一事,她隱隱感覺,這個攏翠樓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她現在不但想要找出那個放花燈求救的姑娘,還要弄清這攏翠樓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