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可都是大人物吶！
方遠正襟危坐，心里念叨著自己千萬別出洋相了，不能丟李老師的人。
李星在方遠旁邊，笑著和旁人打招呼。沒多久，會議室的座位坐的差不多。
方遠隨便掃一眼，都能很容易找到一個平時能夠在電視上看到的明星主持人。
在快樂大本營負責人坐的那塊地兒，負責人身邊坐的是方遠十分熟悉的人，董明珠。
“董明珠一進入湖西電視臺就受到重視，我還是不夠厲害。”方遠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李星感覺到方遠有些拘束，便在桌子下拍了拍方遠的腿，讓方遠別緊張。
現在臺長和副臺長還沒來，大家小聲交流著。
啪啦。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戴著眼鏡梳著光亮頭發的男人。
“副臺長好。”
“孫副臺長越來越年輕了。”
“不然呢？咱們孫臺長這么年輕就能坐到電視臺的二把手位置，憑的還不是能力嗎？”
“最近臺長很少插手電視臺事務了，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孫副臺長處理，孫副臺長這是明顯要升官的節奏啊！”
“孫臺長必須是我們的一把手！”
……
隨著這個男人的進門，會議室頓時熱鬧了，大家或是無心說著玩笑，或是有意為之，總之這個被別人叫做孫副臺長的男人耳邊傳來的都是好話。
孫副臺長，名叫孫洪義，是湖西電視臺的副臺長，地位僅次于逐漸淡出電視臺管理的臺長周天雷。
周天雷和湖西報社的社長沈青山是同學，兩人年紀相仿，因為電視臺的工作比報社更密集，周天雷為湖西電視臺付出了大半輩子，比沈青山要先一步退休。
電視臺很多人都明白，現在和這個孫洪義討好關系，以后的日子就好混了。
方遠驚呆了，以前他在湖西報社，那些拍馬屁的人都是私底下意思意思就行了，你懂我懂。但現在，在湖西電視臺的內部會議上，那些拍馬屁的話都是當眾說出來。
方遠忽然明白了一句話，開玩笑是最好的掩藏。
這湖西電視臺的水比湖西報社的水要深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方遠心里一突，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要知道他之前可是當著那個叫李光的面說了一些太自信的話，李光私底下抹黑他，其他部門的不少員工，對拍案驚奇欄目組的一個叫方遠的新人不太爽。
孫洪義享受著大家的目光，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坐在會議室的最前沿，孫洪義開口了，“謝謝大家對我的認可，能夠擁有你們是我的幸運。”
“客氣！”
“就是啊，孫副臺長太客氣了，何必這么做。”
“實力擺在那里，不是孫副臺長幸運，而是我們幸運才對。”
“對啊對啊。”
會議室又是一小片嘰嘰喳喳的聲音。
方遠汗顏。
“我說說今天開會的內容。”孫洪義打開文件夾，“電視臺最近對擁有的欄目資源進行統籌安排，高層經過商討決定，將會對一些欄目進行撤換，開始時間在下周末之后，到時候收視率排在后面三名的欄目將會被撤換，希望各大欄目組的負責人認真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是成是敗看你們自己，你們還有最后一周。”
此話一出，會議室頓時炸了一樣。有人激動，有人失望，有人忐忑，有人緊張，更有人眼眶微紅，留下了淚水。
十五個欄目，收視率最后三個欄目將會被淘汰，不復存在，這是殘酷的一刻，沒人敢說什么，成王敗寇，這是法則。
現在李星坐的這一塊可以說是會議室的焦點，拍案驚奇欄目組常年倒數第一，沒有在黃金時間播放這不是借口，沒人看這是事實。
有的負責人看向李星滿是不屑，有的則是同情，更有的是漠然，仿佛拍案驚奇欄目的死活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
李星微微低著頭，坐在旁邊的方遠感受的很清楚，李星此刻情緒很失落。
方遠偷偷捏拳，他很想幫李星，真的很想。
孫洪義道：“還有一件事，這兩天咱們電視臺迎來了兩位實習生，他們來自湖西報社，分別是方遠和董明珠。”
孫洪義指了指方遠和董明珠，大家投入了巨大的掌聲，當然，這掌聲是送給董明珠的，可不是方遠的。
“方遠，你要加油，拍案驚奇欄目組雖然不好過，但是必須要對未來抱有期望。”在孫洪義眼鏡之下的那雙眼，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謝謝臺長。”方遠點頭。
“至于董明珠，未來無疑要平坦了許多，快樂大本營是我們電視臺的王牌欄目，我看好你的發展。”孫洪義對方遠和董明珠的評價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方遠沉默了，周圍那些可恨的眼神對他的偏見愈發的明顯。
李星依舊不慌，似乎并沒有把孫洪義的這些話放在心上，就連方遠都不知道李星在想什么了。
拍案驚奇欄目組只有2次機會，一次是明天周三晚，一次是下周三的晚上，這兩次收視率排名將會直接決定了拍案驚奇欄目組未來的命運。
“李老師……”方遠試探性的問道。
“嗯？”李星轉過頭。
“我有點慌。”方遠實話實說，他沒經歷過這種場合，別人都是大人物，唯獨他是小角色。
在電視臺的環境里面，方遠確實是小角色，沒資歷沒地位，這和他寫出《狼圖騰》沒有絲毫關系。
“沒關系。”李星道。
方遠注意到董明珠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和我平常見到的不太一樣啊。
方遠苦笑，一個連醬油都打不安穩的欄目，指不定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太蛋疼了。
孫洪義說：“我聽說有人在湖西電視臺目中無人，這是怎么一回事？”
會議室立馬安靜了。
大家誰都不說話。
“你告訴我。”孫洪義詢問“我們約會吧”欄目負責人蔡亮。
“副臺長，這件事我聽說是拍案驚奇欄目惹出來的麻煩，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問問和拍案驚奇欄目組發生摩擦的數據統計部。蔡董亮的話明顯隔岸觀火，不想參與這件事。
“明凱，你說說。”孫洪義問數據統計部的負責人明凱。
“副臺長，事情是這樣的。”明凱是一個30出頭的中年人，“電視臺收視率數據是由數據統計部負責，整理之后，將收視率報表傳遞給各個部門，為了不讓中間出現差錯，所以采取了員工親自派送的方式，我的屬下李光負責傳送上一周的各個欄目收視率，他在其他區都好好的，可是一到拍案驚奇欄目組，就受到眾人的夾擊，尤其是一個叫方遠的人，更是和李光拍桌叫板，過度自信，我聽說之后非常生氣，但念在方遠畢竟是后輩，年輕氣盛可以理解。”
“方遠，事情是這樣的？”孫洪義眉頭一挑。
“副臺長，我--”方遠剛要說話，卻被李星一攔。
“副臺長，這件事怪我，是我沒有處理好，和方遠沒有絲毫關系，如果要處理懲罰，就懲罰我吧。”李星開口道。
明明是這王八羔子的錯，李老師你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擱呢？
方遠心里堵著慌，大家都看不起拍案驚奇欄目組。
“既然你這么說，那好辦。”明凱道，“教育自己的屬下非常重要，湖西電視臺是一個大家庭，如果出現了相互攻訐的情況，大家還怎么友好相處呢？所以，我認為有必要對拍案驚奇欄目組進行處罰，這樣吧，李星你這個月的工資扣掉吧。”
李星沉默。
拍案驚奇欄目組受到委屈，最高興的當然是數據統計部的李光。
方遠注意到對面的李光暗自偷笑，眼神極為挑釁。
“這王八羔子！”要這里沒人，方遠真要破口大罵，給這人渣一個教訓！
“不過……”孫洪義話鋒又是一轉，“方遠也要處罰！拍案驚奇欄目組犯下的錯誤，由兩個人來承擔后果，我想李星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李星脖子青筋畢露。
能讓一個說書人憤怒，可見李星生氣了。
“副臺長，我有話說。”方遠站了起來，手嘩的一下指向李光，一點都不留情面，“這貨去了拍案驚奇欄目組辦公室后，不僅言語諷刺我們，更是對李星老師沒有絲毫不尊敬，他得罪了拍案驚奇欄目組的所有同事，別人罵他，那是他罪有應得，誰讓他嘴巴臭，副臺長，我覺得應該處罰這種人。”
“哦？一個耳光拍不響。”孫洪義笑著道。
方遠眉頭一皺，這個副臺長看我不順眼還是怎么著？我都說了這么明白你怎么就這么輕易的無視呢？
“好，我接受處罰。”方遠道，“不過李光要受到和我一樣的處罰才行，副臺長，可能我今天的言論有些過激，我想說的是，每一個欄目組都有自己的尊嚴，有低谷，有高峰，欄目組的尊嚴不容他人挑釁，大家的愿望都是將自己的節目做好而已。”
出乎意料的是，孫洪義搖搖頭，“我不信你的話，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都說你挑釁李光挑釁其他部門，坦白講，換成其他員工，我早就讓他走人了。”
“副臺長，我--”方遠又想說話，突然被李星拉了下來。
“別說了，就按照副臺長的話來辦，你我都要受到懲罰，因為我們錯了。”李星平靜道。
“我們沒錯！”方遠倔強了，我就這脾氣。“李老師，肯定有人會信我們的！”
會議室沉默了。
孫洪義左看右看，嘴角出現一抹詭異的弧線，李光和明凱相視一笑，仿佛在說：跟我們斗？你斗得過？
“方遠，似乎沒人相信你們啊。”孫洪義剛說完，便聽到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
“我相信方遠！”
所有人的眼神唰的一下看向說話的人。
董明珠站了起來！
一言九鼎，落地有聲！
瞬間，孫洪義臉色難看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