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山一直偷眼盯著李青,見他突然問話,連忙答道:“死亡時間在昨天下午一點。”
李青又問:“怎么死的?”
“初步判斷是被人用皮帶從后面勒死的。”馬寶山說道,“尸檢報告還沒有出來,估計得等兩天之后。”
“被皮帶勒死的?”李青重復(fù)了一遍,滿眼迷惑。
馬寶山看了李青一眼:“兇手的力氣很大,直接勒斷了陳鴻明的喉管。我看過他的尸體,死的時候表情非常猙獰,不知道是因為痛苦還是受到了某種驚嚇。最奇怪的一點,門鎖完好無損,室內(nèi)也沒有絲毫掙扎痕跡,更沒有人聽到任何聲音。”
李青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沒有監(jiān)控么?”
“有倒是有,不過在陳鴻明死亡之前二十分鐘,拘留所所在的那片地區(qū)突然斷電。等到恢復(fù)供電之后,警員通過監(jiān)控看到陳鴻明躺在地上。急忙派人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死了。”
“也就是有人蓄意切斷了電源...”李青目光微沉,漫不經(jīng)心的瞥了馬寶山一眼,臉色瞬間發(fā)冷:“馬局長,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沒有沒有。”馬寶山連連擺手,干笑了幾聲,“李家主說笑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種想法。”
李青撇了撇嘴:“你有也好,沒有也罷,我都可以直接告訴你,陳鴻明的死同我無關(guān)。我恨他確實不假,但我父母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覺得我會在這種時候讓一個知道內(nèi)情的家伙去死么?而且,這么痛快的死法對他來說,也未免太便宜了。”
“是是!”馬寶山連聲應(yīng)和,“對了,李家主,鐘廳長已經(jīng)吩咐過,你要的卷宗我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以隨時查閱。”
“謝謝,這次順便去看一看。”李青應(yīng)了一聲,臉色緩和了下來。
車子一路開到了臨港市警察局,李青隨著馬寶山上樓的時候,一抬頭,正撞上齊寬斜靠著樓梯扶手,瞇著眼睛向下瞧著他們。
“局長。”馬寶山微微一怔,看了李青一眼,隨后有些木訥的叫了一聲。
齊寬將兩只手插進(jìn)褲子口袋里,緩緩直起腰:“你先去忙,我同李青有幾句話說。”
“哦,好。”馬寶山夾在中間也真有點兒犯難,當(dāng)下點了點頭,扭過頭來對李青道:“李家主,一會兒你閑下功夫,到那邊的辦公室找我就行,我在那里等你。”
見李青點頭,馬寶山又看了齊寬一眼,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剩下李青和齊寬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視線交織,頗有些鋒芒交錯的意味。過了片刻,齊寬臉上陡然泛起一抹笑意:“咱們找個安靜地方說話。”
“可以。”李青在后面跟上,兩個人沿著走廊向里走,其間不斷有警員向齊寬打招呼。
齊寬忽然問道:“聽說你同林家的林秋秋,走的很近?”
“齊局長連這也要查?”李青有些不快。
齊寬笑著擺了擺手:“我只是隨便問問,你要知道,我同秋秋也有一些交情。只能羨慕你的好福氣了,我當(dāng)初作為臨港代表團(tuán)到燕京交流的時候同秋秋結(jié)識,那時候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差一點兒都不想回來了。”
頓了一下,齊寬又道:“李青,你似乎女人緣不錯,在這點上我真是自愧不如啊。比如說鐘廳長吧,她貌似對你就格外關(guān)照。”
李青明白齊寬是話中有話,但卻有意不回答。
“李青,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談一談那批軍火的事情?”齊寬回頭睨了李青一眼,突然笑呵呵的說道,“陳鴻明花了那么一大筆錢買軍火,而軍火是我們齊家提供,錢卻被你收了去,這在你們行當(dāng)里怎么說來著?哦,對了,吃獨(dú)食。”
李青冷冷的回答:“那批軍火來自港北軍方,貌似不是你們齊家的。損失也由陳家的財產(chǎn)抵扣掉了,我不知道你還想要什么。齊家還沒占夠便宜么?做人別太貪了。”
購買軍火的那筆巨款,至今還由錢黎明保管著。即便是前一陣子被謝雨煙算計,李家被銀行步步緊逼,李青寧肯冒險去港北灣撈金磚也沒動用這筆錢,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交給齊家。這筆錢是李青保留的一條后路,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能動。
齊寬對李青的回答并不感到吃驚,他現(xiàn)在并不敢拿李青怎么樣,索性選了一種更為溫和的說話方式:“齊家占的便宜確實不少,可你們李家也沒閑著啊。臨港這兩天爆炸性的消息層出不窮,不知道你是不是都聽說了。”
“你是指紅角區(qū)的命案么?”李青眼皮微撩,淡淡的問道。
“這是一個,還有另外一個。”說話間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一間空著的審訊室里,齊寬似乎有意想找這么一個特別的地方來寒磣李青一番。
身子倚在桌角,齊寬點燃了香煙,輕輕吸了一口,然后抬起頭來盯著李青:“我聽說,昨天有兩個漁夫在港北灣打漁,撈上來金磚了呢。”
瞳孔猛地一縮,李青身子微微一僵。
“現(xiàn)在估計整片臨港都知道港北灣下面有寶藏了。”齊寬目光之中透著一絲絲的幸災(zāi)樂禍,“將后院的東西看好嘛,你要知道,現(xiàn)在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謝謝提醒。”李青咬著牙說道,他現(xiàn)在縱然懷疑是齊家放出了消息,卻也無計可施。
“哦,對了。還有,陳鴻明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齊寬伸手拍了拍腦袋,“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紅角區(qū)的案子真讓人頭疼。不過相比于陳鴻明被殺案,我倒還是寧愿留在那里。在那邊我只用專心調(diào)查就夠了,這一面要處理方方面面的關(guān)系,麻煩的很。”
李青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人不是我殺的。”
盯著李青看了一會兒,齊寬點了點頭:“我信你,不過你是在陳鴻明臨死之前最后一個見到他的人,總得告訴我,你們兩個說了些什么吧。”
“最后一個見到他的人是兇手,不是我。”
齊寬指間掐著香煙,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是我問的太草率了。我從之前的監(jiān)控畫面看到,你和陳鴻明會面的時候,他表現(xiàn)的很激動。李青,你就當(dāng)我這是例行詢問吧,畢竟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請你做審問筆錄有點兒不太合適。”
李青換過了一番所處的審訊室,嘴角微微上揚(yáng):“已經(jīng)被你帶到了這種地方,似乎也沒什么不合適。”
“我只是覺得這里說話方便。”
嘴角微抿,李青笑著搖了搖頭:“我的回答可能會令你失望,你難道不覺得陳鴻明見到我,如果表現(xiàn)得不激動才是不正常的么?”
“哦?何以見得?”
李青眉毛微微一挑:“如果我先炸死了你的親弟弟,然后在婚禮上搶了你的未婚妻,再害得你家破人亡,最后還要瓜分你的財產(chǎn),你再見到我的時候?會怎么樣呢?”
齊寬笑的意味深長,將手中的香煙掐滅,拍了拍手:“理由很充分,既然你這么說,我們也沒什么可聊的了。”
“回見。”李青擺了擺手,拉開審訊室的門走了出去,在他身后,齊寬的臉色緩緩陰冷了下來。
李青穿過走廊,徑自前往辦公室去找馬寶山。
房門半敞著,七八個警員正圍著他匯報工作,桌子上是一堆堆卷宗和調(diào)查報告,摞得好像一座座小山。
“一會兒再說吧。”看到李青站在門口,馬寶山趕忙站了起來,沖著手下人一擺手,便拉開椅子走了出來。
“我剛剛讓他們翻一翻以前的卷宗,找一找有可能對陳鴻明下手的仇家。”馬寶山泛著油光的圓臉上顯出了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結(jié)果可倒好,長長的一串名單,一大部分都是我不敢去碰的狠角色,這案子不好辦啊。”
李青笑道:“讓你辦這種案子,確實有點兒難為了。你還是去請示齊局長吧,讓他頂在前面,你打打下手也就是了。”
“可不是嘛,估計這宗案子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臨港想殺陳鴻明的人太多了,查來查去也沒有什么意思。”馬寶山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往這邊走。”
馬寶山帶著李青最先去了停尸房,當(dāng)那具冰冷冷的尸體從冷庫中推出來的時候,李青終于確定,陳鴻明真的是死了。
堂堂陳家大少,最終走向了末路。突出的眼球,扭曲的面容,都讓人深深覺得,這樣的死法兒于他的身份而言,實在是太不光彩了。
歪著頭打量了一番陳鴻明脖頸上的勒痕,李青暗暗點頭,馬寶山說的不錯,確實是被勒斷氣管,窒息而亡。
“推進(jìn)去吧。”揮了揮手,李青輕聲說道,由于冷庫之中溫度太低,呼出了一口白氣。
將手套褪下來扔到一邊,李青轉(zhuǎn)身向外走。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他不想再呆在這里面對著一具尸體發(fā)泄心中的憤怒了。馬寶山在后面沖著身邊人使了個眼色,然后也緊隨其后跟上了李青的步子。
(中秋之后又是國慶,這節(jié)日一個挨著一個,包子也在準(zhǔn)備爆發(fā),爭取爆發(fā)一個挨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