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臨港督察廳燈火通明。
“喂？我沒事，真的沒事，現在在督察廳呢...呵呵，小媚，你放心嘛。嗯...我明天就回去，你們先走，記得在家等我啊。”
“嘿嘿嘿嘿...”李青掛斷了通話，輕輕瞥了一眼坐在真皮轉椅上的鐘若曦，臉色有點兒尷尬，“我能...再打一個么？”
鐘若曦腳下一蹬，轉過椅子背對著李青，眸光明亮的盯著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
她玉手捂住小嘴，輕輕喝了一聲，沒好氣的道：“打吧。”
李青咧嘴笑了笑，又撥通了第二個號碼：“秋秋？在做什么？啊？這么晚了還加班？”
“我在臨港督察廳啊，對對對，剛剛趕回來。為什么在這里？喝茶唄，若曦請我喝茶，嘿嘿嘿...”
“嗯嗯，好啊，咱們見面聊，我真的想你啊，么么...”
李青在電話里同林秋秋親昵了好一會兒，驀地瞥到那面向自己的椅背，眼皮跳了跳，敷衍幾句后才戀戀不舍的掛斷了通話。
“第三通電話呢？”鐘若曦冷聲問，“還有幾個小老婆沒安頓完？”
“呵呵，沒了。”李青將手機揣進口袋，拉過一把椅子，在桌邊坐了下來。
鐘若曦美目輕輕一眨，低聲道：“邢彬的審訊，已經見到了效果。只不過他是個小人物，有價值的情報不多。”
李青聽得出來，這女人言下的意思，就是在指責自己把有價值的沈春城弄死了。
他正想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
鐘若曦沉聲喝道：“進來。”
姜宇推門而入，在門口敬了個禮：“報告廳長！”
“說。”
“濱海三路已經肅清，正在清點傷亡人數。”
鐘若曦問：“傷亡大么？”
“雙方傷亡都很大，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對方戰力太強，撕開了一個口子，跑掉了不少...”
“廢物！”
姜宇渾身打了個激靈，脊背繃得筆直：“是！”
“通令下去！全港搜捕，殺無赦！”
“是。”姜宇沉聲應下，旋即又道，“還有一個消息，沈春城的尸體...找到了。”
鐘若曦忽然轉過身看著他：“什么情況？”
姜宇額頭沁出冷汗，禁不住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從高空摔下去，面目全非，連四肢都...散了。”
“冷凍封存。”鐘若曦淡淡的說道，“沈春城這種人物，即便是死了，骨頭也可能有價值。”
“是！”
鐘若曦擺擺玉手：“沒有其他事，出去吧。”
“是。”姜宇輕輕瞥了李青一眼，轉身退出門。
“你做的好事...”鐘若曦美目一瞪，從桌子上扯了一張紙巾，捂住口鼻，劇烈的咳嗽。
李青趕忙湊過去，輕撫著她光滑的脊背，好言安慰：“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注意身體啊。”
“離我遠點兒...”鐘若曦抿著小嘴嘟嚷，“別抱著我，成什么樣子...”
“反正又沒人看見...”李青從桌子上端起杯子，遞到她面前，“喝點兒水。”
“嗯。”鐘若曦接過杯子，輕輕喝了一小口水。
她咂咂小嘴，重新抬起頭：“邢彬說，他逼供錢黎明的主要目的，是得知麗莎兒的下落。”
李青眉頭緊緊蹙起，神色茫然。
鐘若曦偏過俏臉望著他：“你怎么看？他這是什么意思？”
“不太清楚，不過...”李青搖了下頭，“既然邢彬是德墨特爾的人，他這么做...會不會是組織內部的某些高層，想要妨礙麗莎兒追查下去？”
“很有可能，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勝利，但還遠遠不夠。麗莎兒這個人，如果利用得當，將是我們的一張王牌，足以將所有后患掃蕩干凈。”鐘若曦輕輕頷首，“你即刻返回明臺，協助麗莎兒將德墨特爾徹查清楚，我會讓謝洪波全權配合你。”
她驀地抬起頭，卻發覺李青撇著嘴，一聲也不吭。
“你怎么了？說話啊？”
“你講話的口氣...”李青低下頭，“就像是在面對下屬，讓人心里不大舒服...”
鐘若曦身子驀地一僵，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忽然湊上來，在李青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李青真沒料到她會這么主動，驀地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盯著她那張精致的面容：“你...”
鐘若曦紅著臉：“現在好點了么？現在...還覺得自己是下屬么？”
“小恩小惠。”李青嘴角輕輕一扯，“不過你別指望了，我今晚很累，不打算回去。”
“也好，歇歇吧，我們都歇歇。”鐘若曦玉手輕輕覆住額頭，不知是因為疲倦，還是想要掩飾自己的羞怯。
沉默了片刻，她輕聲道：“你走吧，我還有公事。”
“能不能歇歇？”李青低聲問，“我看你很累。”
“最近太忙，沒有空閑。”鐘若曦說道，“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將德墨特爾的事情處理妥當，我也就能夠放心了。”
“嗯，我會盡力為之。”李青伸出雙手，為她輕輕按揉肩膀，“你閉上眼睛，小睡一會兒，睡一會兒也好。”
“嗯。”鐘若曦柔聲應下，緩緩合上了雙眸。
夜里十一點，李青離開了廳長辦公室。
他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轉身下樓。
在一樓空蕩蕩的走廊里，李青驀地停下了腳步，抬眼望著靜靜倚靠在走廊墻壁上的喬雪。
“你...”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在等我？”
“為什么要騙我？”喬雪偏過俏臉，不禁滿面委屈。
“這個世界上，絕對無私的人是不存在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利益來考慮。”李青一步步的走向她，“如果有可能，我寧愿將沈春城攥在自己手里。但很可惜，我今晚沒有得到那樣的機會。”
喬雪銀牙緊咬：“所以你就殺了他？”
“你看事情，遠不如若曦清楚。”李青淡聲道，“連她都知道，我是為你殺了她。”
“為我？”
“是啊，你和若曦，同我的交情都很深厚。但權力之爭，是我無法調和的矛盾。既然我不想讓你得到，就同樣不會讓她得到，這樣來說，才公平。”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了？”喬雪忽而沖到他面前，揚起了一只玉手，“這是你自以為是的聰明！”
李青沒有挪動步子，喬雪那只玉手也僵在半空，始終沒有落下來。
喬雪冷聲問：“你躲啊。”
“我不躲，你想打就打吧。常言道，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禍害...”
“神經病！”喬雪撤回玉手，從他身側徑自擦過。
“等等。”李青忽然扯住了她柔軟的玉腕，低低的說道，“我原以為經過了這么長的時間，你會冷靜下來，但是...你現在表現得太急功近利了。喬雪，心魔太重，最后會害了你。”
喬雪扭過頭，揚起俏臉，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李青，那你想讓我怎樣？”
“同若曦作對，不會有好處，你應該學會收斂。”
喬雪冷聲問：“死去的人呢？你讓死去的人怎么辦？”
“人已經死了，即便你什么都不做，死去的人也不會怪你。”
“可我良心不安。”喬雪抿著小嘴說道，甩開他的手離開了。
“唉。”李青默默的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連連搖頭。
為了死去的周文昊這樣做值不值？李青不知道，但他真的不想看到喬雪這樣下去。
這個女人，心性太過耿直，無論她如何做，都贏不了鐘若曦。
李青又舒了一口氣，這才兩手揣進口袋，慢悠悠的出了臨港督察廳。
一身黑色商務套裝的林秋秋正靠在車邊，美目盯著他。
“嘖嘖。”李青笑呵呵的走過去，“香車、美女，不錯嘛。”
林秋秋翻了好大一個白眼兒：“哪里跑來的混小子？滾一邊兒去。”
李青點點頭，身體向前湊了湊：“那么...這位美女，我能不能問一問，你跑這兒來做什么了？”
“我嘛...”林秋秋抿了抿小嘴，“等我老公。”
“哦，等你老公...”李青齜牙一笑，“那你看我...像你老公不？”
林秋秋上下打量他，鼓著粉腮問：“你？哪里像了？”
李青輕輕托起她白皙的俏臉，笑瞇瞇的說道：“要不咱們到床上試試？你就知道哪里像了...”
“討厭。”林秋秋紅著俏臉，輕輕拍了一下李青的胸口，“快上車，咱們回家，臨港督察廳這地方鬼氣森森的，讓人心里發慌...”
“好，咱們換個地方。”李青為她拉開車門，“老婆大人辛苦啦，你坐副駕駛，我來開車。”
“嗯。”
李青將她送上車，也拉開門坐上駕駛位。
他發動了車子，一邊開車一邊問道：“等多久了？”
林秋秋打了個哈欠，抬起玉手捂住小嘴：“下班沒多久，剛剛到啦。”
“老婆，你太累了。”李青嘆息道，“等我忙完眼下的事，一定為你多分擔一些。”
“還好，只有偶爾才會加班到這么晚。”林秋秋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反而要問你呢，這次是怎么回事？事先也不打一個招呼，突然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