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士奇連忙直起腰板兒,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可以。”
錢黎明咧嘴一笑:“哈哈,那咱們進去吧。”
縱然滿心不情愿,可駱駿還是推開老宅子的大門,請一行人進院子。
錢黎明同曾士奇和駱駿說說笑笑,但卻在私下里偷偷給保鏢猛子遞了個眼色。
猛子瞬間會意,腳下微微一頓,待得李青和蘇小媚從后面走上來,才湊近了低聲言道:“李先生,我們昨晚就在那個位置。”
李青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過去,見得猛子所說的位置在正門外這條路上,靠近后半部分院墻的位置。
這老宅子年久失修,在那個地方的院墻上塌出了一個豁口,露出院子里雜草叢生的一片荒蕪。
看來昨天晚上,錢黎明就是站在那個豁口外,抬頭望著院子里的那棟三層別墅樓。
李青又蹙起眉頭目光上移,看了看三樓最左面的那扇窗子,感覺普普通通,并沒有發現什么端倪。
駱駿忽然在門口停下來,扭過頭一臉疑惑的望著李青:“李家主,請啊。”
“哦,好好。”李青連忙收回目光,笑著點了點頭,在駱駿的一番客套中走進了院子。
駱駿說道:“這宅子有些年頭沒人住了,又臟又舊,還請各位海涵。等咱們看完了宅子就都到我家去,設宴款待諸位。呵呵,尤其是李家主,您這么高的身份,如果失之交臂,可實在是太遺憾了。”
李青笑著擺擺手:“駱先生太客氣了。”
錢黎明抬手指了指三樓左面的最后一扇窗子,對曾士奇道:“曾道長,就是那扇窗子,你看看有什么問題沒有?”
曾士奇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屏氣凝神的看了一會兒,忽然蹙起眉頭一伸手:“把貧道的東西取來。”
“快快。”錢黎明急忙一招手,身后的保鏢猛子就捧著曾士奇的小布包,雙手奉上。
“多謝。”曾士奇一本正經的道了聲謝,然后伸手扯開布包,拽出桃木劍背在身上,又探手進去掏了掏,拎出了一副油亮油亮的黃銅羅盤。
李青站在不遠處,壓低了聲音嘟嚷:“有本事。”
“喲。”蘇小媚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禁一臉詫異,“你現在相信這小道士有法術了?”
“什么啊。”李青翻了個白眼兒,向著她身旁湊了湊,輕嗅著蘇小媚身上淡淡的芳香,“我是說他這動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江湖上的老油條,肯定是不止一次出來騙人了。”
蘇小媚張了張小嘴,緊接著又不服氣的說道:“你先別這么早下論斷,還沒開始呢。”
曾士奇端著手里的羅盤,嘴里振振有詞的在前院子幾個方位走了走,而后又在正中央怔怔站定。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搖頭,沉沉的嘆了口氣:“造孽啊。”
錢黎明眉梢輕輕一挑:“哎呦,曾道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這鬼怪除不了?”
“非也非也。”曾士奇一陣搖頭晃腦,“要除掉也簡單,不過手到擒來而已。錢老板,我這里有一份單子,麻煩您安排手下幫我準備準備。”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草紙,遞給了錢黎明。
“哦,我來看看。”錢黎明接在手里掃了一眼,見得無非是一些香案燭臺類的做法物件兒,就直接又遞給了保鏢猛子,“離這不遠不就是文曲廟么,你去吧,快點兒準備齊全。”
“是。”猛子應了一聲,帶了兩名手下人轉身快步離開。
錢黎明問道:“曾道長,你剛剛還說對著鬼怪手到擒來,那又為什么嘆氣啊?”
曾士奇聽到他的問話,又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盯著駱駿:“駱先生,對這冤魂的來歷,你想必是知情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駱駿,后者先是一愣,旋即滿臉惱火:“你這小道士別血口噴人啊,我駱家的老宅干干凈凈,哪里有什么冤魂!”
“哼。”曾士奇冷哼一聲,將羅盤收了,又從背上扯出桃木劍,盤膝坐在地上,用軟布細細的擦。
他道:“我原先還覺得驚奇,既然是過路冤魂,為何會無緣無故停留在這荒宅之中。直至剛剛方才明了,若無怨念,見貧道親臨,又豈會執意不去啊。”
駱駿一臉憤怒的指著他:“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冤魂?我駱家哪來的冤魂!”
“問你自己啊。”曾士奇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望著駱駿,目光鋒利,“你這宅子,真沒死過人么?”
“這...”駱駿身子猛地一僵,不禁向后連退了兩步。
“啊?”錢黎明當下一瞪眼,“駱駿,你把話說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說你怎么要賤賣,原來是這宅子不干凈,出過人命啊!”
駱駿連忙擺手:“別別別,錢老板,你誤會了。這道長說得卻也不錯,我家這老宅子一百多年了,住了好幾代人,要說沒人在這房子里離世,肯定也說不過去吧。”
錢黎明氣洶洶的問:“那剛剛曾道長說你這宅子里有冤魂,是怎么回事?要是好生生的離世,又哪有冤屈可言?”
“唉,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駱駿嘆了口氣,“我原先有一位叔公,他還在世的時候,為人暴戾,游手好閑,經常毆打老婆。時間一長,我這叔婆不堪他辱罵毆打,再加之身染重病,郁郁而終。曾道長所言,應該就是這件事吧。”
曾士奇撇撇嘴,又低下頭自顧自的擦拭桃木劍,也不答話。
“原來是這樣啊。”錢黎明歪了歪嘴,神色疑惑,“那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怎么最近才想起興風作浪?”
駱駿微微一怔:“這...我也不知,還是請道長解答一下吧。”
曾士奇從地上站起,抖了抖青布道袍,老氣橫秋的嘆息道:“唉,后世子孫不孝,妄圖變賣祖宗家產,她自然不愿意了。”
蘇小媚抬起玉手輕輕掐了李青一下:“這道長好有本事啊,連人家主人都承認了,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說?”
李青嘴角輕輕一扯,壓低了聲音說道:“像這種立世百年的家族,怎么可能干干凈凈?這根本算不得什么本事,你上臨港任何一個大家族陰陽怪氣的胡說一通,都能詐出幾件冤案來。”
蘇小媚很不服氣的“嗤”了一聲:“你就是旱鴨子嘴硬,是不是嫉妒人家啊?”
李青瞪了瞪眼睛,抬手指指自己:“我嫉妒他?你沒開玩笑吧?”
“人家有本事啊。”
“那叫什么本事?坑蒙拐騙罷了。”
兩個人正在爭執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女子淡淡的笑聲,旋即一個衣著光鮮,脖頸系著刺繡圍巾的女子帶人走進了院子:“錢老板來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敢來迎你,還望見諒。”
錢黎明扭過頭瞥了一眼這女人,呵呵笑道:“哎呦,駱夫人這就太客氣了。”
女子來到駱駿身邊站定,笑盈盈的問他:“怎么樣?”
“唉。”駱駿嘆氣道,“這位道長說我們宅子里有冤魂。”
“哦?”女子眉頭微微一蹙,“這不是胡說么,我們駱家的宅子干干凈凈,什么時候...”
錢黎明嘟嚷一聲:“連你老公都承認了,你們家叔婆死的凄涼嘛。”
女子眨了眨眼,神色更加驚奇:“什么?叔婆?”
“哎,好了好了,不提也罷。”駱駿連忙抬手扯了扯這女子,轉而說道,“小雅,我來給你介紹一位貴客。”
話音落下,駱駿便拉著她走向了李青:“小雅,這一位...你應該認識吧?”
女子目光盯在李青身上,靜靜的看了幾秒,臉頰忽然泛起一抹驚訝之色:“這一位該不會是李家主吧?”
“哈哈哈哈,不錯,我們駱家今天真是貴客臨門啊。”駱駿哈哈笑道,“李家主,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夫人,王雅。”
王雅年紀在四十歲上下,頗有姿色,而且保養得非常好,絲毫不見老態。
她笑盈盈的向著李青伸出了手:“真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傳說中的李家主,幸會幸會。”
李青盯著她,神色怪異的歪了歪腦袋,但卻沒有伸手。
蘇小媚氣機,抬起玉手在李青腰間狠狠掐了一下:“發什么呆呢!”
“啊。”李青如夢方醒,趕忙抬起手來和王雅輕輕握了一下。
雙方一觸即分,他笑呵呵的說道:“實不相瞞,駱夫人的容貌同我大表姐有幾分相似,剛剛竟然差一點兒認錯了人。”
“是么?沒想到這么巧。”駱駿哈哈笑道,剛剛因為李青失神而產生的一點不快霎時間煙消云散了。
“我也覺得有點兒榮幸呢。”王雅嬌笑一聲,“我已經命傭人在家中備好了酒菜,等這邊事了便請諸位去家中一敘,還請李家主賞光。”
李青點頭:“哦,一定,一定。”
看得出來駱駿對妻子王雅極為看重,連看她的目光都帶著絲絲寵溺:“你怎么到這里來了?老宅子很久沒人住,又冷又涼,萬一生了病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