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廳長,李先生。”杜化笙盯著面前兩個人,笑嘻嘻的一攤手,“你們同德墨特爾龍爭虎斗,我夾在中間實在是很難做人啊。不管怎么說,我和趙振也有蠻深的交情,背信棄義絕非我杜化笙的個人作風。你夢應該能理解吧?哈?應該能理解吧?”
李青眉頭微微一蹙:“如果不想配合,你直說就好了,用不著在背地里給趙振通報消息吧。”
“不不不,李先生誤會了,我可沒有泄露過秘密。”杜化笙連連擺手,“我回到阿麥島的事情,可不是主動透露給趙振的,而是他自己發現。你們應該不知道,趙振在這里布置了多少人吧?呵呵,鐘廳長,說實話,我覺得你這次帶的人有點兒少。不過你放心,我很喜歡你啊,在關鍵時刻,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杜化笙說著,又笑呵呵的看向了李青:“李先生,咱們兩個都是自食其力的主兒,只能是請你好之為之嘍。”
李青冷笑了一聲:“謝謝,我還真不用你操心。”
在整個事件之中,杜化笙應該屬于最不堅定的搖擺派,始終周旋在鐘若曦和趙振之間,妄圖兩不得罪。而他采取的唯一措施,就是被動消極的逆來順受。一方面絕不抵觸為鐘若曦和李青提供幫助,另外一方面又對趙振的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無疑是絕頂聰明的人,所奉求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取得了明顯的效果。即便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鐘若曦滿心怒火洶涌,卻依然不會對杜化笙下殺手。這除卻小杜本人的復雜背景外,更是因為他迄今為止,并未顯露出任何對臨港方面的敵意。這就好像是一個明明看到別人家屋子著火而置若罔聞的路人一樣,所有人都會在道德上譴責他,但卻沒有任何人會向他索取賠償。
杜化笙抬手向旁一指:“看到街邊那家三層小樓了么?呵呵,那是阿麥島最高的建筑。我一會兒會站在那里,靜看今晚這場好戲。任何一方獲勝,我都將為你們備上一份薄酒。”
李青抬手揉揉太陽穴:“這么說,你確定要中立了?”
杜化笙看向了鐘若曦,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除非...有人求我。”
李青偏過頭,輕輕瞥了一眼身邊女子那光潔俏美的面頰,登時就明白了小杜的意思。
趙振已然是有備而來,今晚必將是一場惡戰,勝負何分尚未可知。
只要身邊這位的冰山美人放下架子,柔聲乞求,就能將杜化笙拉攏到己方戰隊,合力對付趙振。
“我服你。”李青沖著杜化笙豎了下大拇指,“這簡直就是在拿身家性命追女人啊。”
“征服女人,才是最慘烈的戰爭。同李先生比,我還差得遠呢。”杜化笙聽得出來李青言下的嘲諷,禁不住反唇相譏,而后又笑呵呵的看向了鐘若曦,“鐘廳長,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鐘若曦美眸輕輕一閃,邁開玉足,緩緩走到了小杜面前。
“嘖。”李青輕輕撇了下嘴,不忍目睹的別過了頭。
杜化笙嘴角扯起:“呵呵,鐘...”
他話剛出口,鐘若曦猛地抬起膝蓋,狠狠頂在了杜化笙的小腹上。
“啊!”杜化笙陡然慘叫一聲,哇的噴出一大口血,而后伏倒在地哈哈大笑,“夠勁兒,夠勁兒,打得好啊!哈哈哈哈!”
“就憑你這毛頭小子,也想威脅我?”鐘若曦伸手揪住杜化笙的頭發將之扯起來,而后一腳蹬在了他的胸口上。
杜化笙又是悶哼一聲,身體倒捈出四五米遠才止住。
“少爺!”阿桑帶著七八個青壯打手沖過來,手忙腳亂的將他扶了起來。
“好。”杜化笙甩開阿桑的攙扶,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我只管看戲,不論你們誰死了,我都幫忙收尸。”
李青盯著海面上那艘已經顯出模糊輪廓的大船,淡淡的說道:“天黑了。”
“我們走。”鐘若曦沖著李青輕輕點頭,而后不再理會杜化笙,向著碼頭另一邊而去。
“挨揍爽了?”姜宇沖著小杜咧嘴一笑,轉身快步跟上。
黑夜終于到來了。
“江俊明會在那邊靠岸。”鐘若曦抬手向著遠處一指,“趙振也不愿意讓他知曉內情,這是對我們唯一有利的地方。”
“和我們的目的一樣,都想將這頭豬養肥了再殺。”李青淡淡的說道,“可一旦逼得急了,趙振就會狗急跳墻。”
鐘若曦點頭:“是,如果趙振殺了江俊明,還有獲利。可對于我們來說,就是功虧一簣。”
姜宇望著海平面上越來越大的船影,輕輕舒了口氣:“傀儡戲啊。”
“嗯,相當確切。”李青看了他一眼,禁不住連連點頭,“江俊明就是傀儡,我們則躲在幕后斗法。一旦臺子打翻了,大家全完蛋。”
正在說話間,一名便裝男子急匆匆跑到鐘若曦近前:“廳長,我們發現江啟元了,他正帶著人在前面的一號泊位等待接船。”
“你還等什么?”鐘若曦偏頭輕輕瞥了李青一眼,“趁著江俊明還沒抵達,馬上去見她。”
“可是...”李青嘴角狠狠一扯,“見了她我該說什么啊?”
“那是你的問題,只要能擺平她,說什么都行。”
李青一臉猶豫:“讓我想想...”
“沒時間了,我們最多還剩十分鐘。”鐘若曦向著海平面的船影看了看,扳住李青的肩膀向前一推,“邊走邊想,快去!”
“嗯。”李青悶悶的應了一聲,快步趕過去了。
鐘若曦盯著他的背影,思量了一小會兒才再度開口:“姜宇,你帶人將碼頭三面圍住。如果趙振到了,把他們攔在外面。”
姜宇問:“廳長,要留活口么?”
鐘若曦冷冷盯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明白了,直接射殺。”姜宇敬了個禮,轉身而去。
李青快步穿過倉庫,前往一號泊位。
天色漸黑,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少。李青腳下忽然一頓,抬起頭來看著前方不遠處的一群人,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迎上去。
“先生。”管家果洛發現了李青,禁不住向著江啟元湊了湊,“那位好像是之前賣畫的周老板吧?”
“嗯。”江啟元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你去問問他,干什么來了。”
“是。”果洛應了一聲,轉身向著李青走過去,大聲嚷道,“周老板,我家先生問你干什么來了。”
李青停下腳步:“江先生,連畫都沒看,你怎么就走了?我找了你好久啊。”
“呵呵。”江啟元冷笑著,轉身看向了他,“周老板,你現在不忙了?為了一張畫,值得你親自下船,追我這么遠么?”
“估計我是窮瘋了。”李青咧嘴一笑,一眨不眨的盯著江啟元,“江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好啊。”江啟元從管家果洛身旁擦過,慢悠悠的走到了李青身邊,“你想說什么?”
“你還跟我裝?”李青一瞪眼,“什么時候回來的?”
江啟元撇撇嘴,沒好氣的道:“有事說事,別找茬。”
“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一度都以為你死了!”李青越說越氣,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既然你沒事,為什么不給我通個消息?”
“李青,你還有完沒完?”江啟元的聲音忽然變了腔調,聲音又細又軟,卻透著一股濃濃的傲氣,“要不是你四處亂惹麻煩,你當我愛回來?”
聽到這久違的熟悉聲音,李青不由得怔然片刻。
他終于可以確定,面前的這個人,不是江啟元,而是古月。
隴西一別,大半年了啊。歷盡波折之后,這個女人還能平安無事,還能重新站到自己面前,李青真覺得這是上天的饋贈。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發什么呆。”
看到對方那只手在自己面前擺了擺,李青連忙伸手將之捉住:“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這半年來有多想你?”
“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你惡心不?”
李青回過神,訕訕的縮回了手:“江俊明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先將正事處理完,再談其他。”
“李青,你跟我說,什么算作正事?”
“眼下就是正事。”
“呵,上次在隴西就是如此,而今你又是這副德性。李青,你腦子清楚一點兒好么?那是鐘若曦的事,不是你的事。”
兩個人正在爭執的時候,從海面上傳來了兩聲輪船長笛。李青知道,江俊明的船要靠泊了。
“這里面的東西很復雜,我以后再向你解釋。”李青匆匆說道,“你先幫我的忙。”
“好啊,你求我。”
李青一點兒都沒猶豫:“我求你,可以么?”
“嘖,你回答得這么痛快做什么?”
李青一臉焦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樣?”
“你態度好點兒。”
“先生!”管家果洛在后面大聲提醒,“江少爺的船馬上就要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