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已經知道了呢?”李青轉過身,突然問道。
鐘若曦一臉驚疑:“啊?什么?”
“我說,如果我已經知道了呢。”李青向著鐘若曦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一步,“你覺得我們還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么?”
鐘若曦輕輕搖了下頭,用不大相信的目光打量著他:“我不明白你的話。”
“和德墨特爾有關系對不對?”李青目光深沉如水,“你要對付德墨特爾,不單單是穩定臨港東南方局勢那么簡單,你有著其他的目的...”
“李青!”鐘若曦陡然氣惱的嚷了一聲,“你就不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么!怎么無論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刨根問底!”
李青同鐘若曦對視了片刻,神色漸漸緩和了不少:“我本可以選擇更聰明的方法,而不是趕回港北同你對峙。但我思考了許久,卻覺得這是唯一對得起你的法子。若曦,我本可以不知道,但你卻讓我參與了進來。”
“不是我拖你下水,從錢黎明到薛悅欣,是你自己越陷越深。”
李青輕輕嘆了口氣,禁不住點頭:“你說得對,但不管怎么說,我已經下水了。你這是在玩兒火,最好適可而止。”
“真正該擔心的人是你自己,我...”鐘若曦言語忽然頓住,美目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青。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對面男子眼底那高深莫測的神色,精致的臉頰不由有些僵硬。
過了片刻,鐘若曦貝齒輕輕咬了咬嘴唇,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你在試探我?”
李青挑了挑眉梢,沒有說話。
“你這個混蛋!”鐘若曦罵道,“好好活著不行么,非得跑到我這里來找死?”
李青歪頭問:“你舍得殺我?”
鐘若曦冷冷的哼了一聲,偏過了俏臉,盯著公路上來往的車輛:“你別以為我不敢。”
“我沒問你敢不敢,我問你舍不舍得。”
鐘若曦不說話了。回答舍得么?違背本心。回答不舍得呢?豈不是又要讓眼前這個家伙得意一陣子了。
李青淡淡的說道:“我得到了一些調查結果,根據這些調查結果,又推導出了一些猜測,但是這些猜測讓我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我必須要像你求證,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恐怕就要重新考慮我在整件事情中的分量了。”
鐘若曦冷聲問:“如果是真的,你想怎樣?”
“銷毀。”
鐘若曦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
李青又加重語氣重復:“必須銷毀。”
鐘若曦美目一橫:“你不信我?”
“這不是信不信你的問題,真到了那一步,即便是你,也不見得能夠控制住事態發展。”李青說道,“若曦,你們要的東西,那不是人類進步,而是惡魔降世,這種技術不應該存在于世界上,它能夠帶來的只有災難。”
“那我們更沒什么好說的了。”鐘若曦冷冷的扔下這一句話,轉身穿過馬路,上了自己的那輛越野車,徑自開車走掉。
但鐘若曦卻并沒有如同李青所料想的那般徹底離去,也不知道這女人內心經過了怎樣的掙扎,她在南里沿江大橋的另外一面轉了彎,在不久之后重新將車開了回來,停在了貼近李青這一面的馬路旁邊。
搖下車窗,鐘若曦冷冰冰的對依然站在外面的李青說道:“你開自己的車跟著我。”
李青眨了下眼,茫然問道:“去哪里?”
“去我家。”
“啊?”李青的嘴角輕輕一扯,“這么晚了,不大好吧...”
鐘若曦美目一瞪:“你剛剛不還聽厲害的么,現在怎么慫了。”
“好,我跟你去。”李青擺了下手,“不過咱可得說好,要是發生了什么不該發生的事情,你就只能怪自己引狼入室,不能怨我禽獸不如。”
“你敢,信不信我打斷你腿。”鐘若曦雖然是氣哼哼的說著,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緩和了許多。
李青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跟在鐘若曦的車后,兩輛車一前一后,劃破夜空,在大概半個小時之后,抵達了督察廳長官邸。
鐘若曦將李青帶了進去,兩個人沉默不語的上樓,最后停在了一扇門前。
“這是哪里?”李青盯著面前的紅木門,輕聲問道。
“我的臥室。”
“啊?”李青嘴角驀地一抽,“咱倆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說,你這主動送上門來,我即便做了什么也在情理之中,不應該怪罪吧。”李青說道,“雖然你脾氣暴了點兒,力量大了點兒,性格差了點兒...”
鐘若曦盯著李青,使得后者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但要是主動的...我也不嫌棄...”
“我嫌棄你。”鐘若曦毫不猶豫的反擊回去,然后找出鑰匙開了門,“警告你,不準隨便張望。”
“哦。”李青點了下頭,隨著鐘若曦走進臥室。
隨著鐘若曦開了臥室頂燈,李青的視野也隨之明朗起來。
說是臥室,但這間屋子的空間卻很大,完全可以在寬敞的臥室之外再隔出一個客廳。房間內的裝修也偏素雅,一張軟床,一張硬床,透著一股禁欲寡情的氣息,倒是很符合鐘若曦的氣質。
鐘若曦在房間中站定,緩緩開口:“這間屋子,有一處很特別的地方。”
“的確。”李青贊同的點了點頭,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扔在床腳的那間內衣。
是早晨上班之前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么?李青心下不由猜測。
鐘若曦注意到了李青的目光,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俏美的臉蛋兒竟然相當罕見的微微泛紅。
“不是說不讓你亂張望么!”鐘若曦嗔斥了一聲,從一邊扯起薄毯甩過去,蓋住了那件內衣。
“它太搶眼了。”李青一臉無奈,旋即挑了挑眉毛,“不過說真的,款式不錯,你穿上應該很漂亮,可惜無緣得見。”
鐘若曦撇撇小嘴,迅速轉移了話題:“看到墻上這幅畫了么?”
“嗯。”李青點頭,“這么大一張畫,當然看到了。”
這是一張色調飽滿的油畫,畫面是是一個裸身女子騎在一匹白馬上,女子皮膚白皙,神色含羞,只以美麗的長發遮掩胸前。雖然對于這方面的知識掌握不多,但若是提起這幅畫,李青還是比較清楚。畢竟此刻呈現在他面前的這幅畫,實在是太有名了。
“馬背上的戈黛娃夫人。”李青說道,“這幅畫現藏于英國的考文垂博物館,你這張雖然是摹本,但從繪畫功力上來看,足以稱得上是大師級作品了。”
鐘若曦頗有些詫異的看著李青:“你還懂這些?”
李青兩手一攤:“蒙的,我估計你這里掛的也不可能是便宜東西。”
鐘若曦瞬間就泄了氣,狠狠白了李青一眼:“不懂不要亂說。”
“你就給我看這個?”李青笑呵呵的問,“雖然我也喜歡這張畫,而且更喜歡那個傳說,但是說實話,在你的臥室里,我寧愿看到一張有關于你的寫真。”
“我還沒到把自己貼墻上的地步。”鐘若曦隨口說著,抬手向著墻角指了指,“那里有凳子,你幫我將這幅畫取下來。”
“取下來?”
“對。”
“呵呵,真會使喚人,不愧是威風凜凜的鐘若曦廳長,讓我跑到你臥室來打小工,然后還不給甜頭。”李青在鐘若曦接連不斷的白眼兒里嘟嘟嚷嚷,但他卻是很聽話的從墻角扯過凳子,站上去,兩手托住畫框將這幅畫取了下來。
鐘若曦在下面接住,然后將這張畫立到了一邊。
這幅畫在墻上掛得太久,以至于被這幅畫遮蓋的那片墻壁比其他地方要顯得更白一些。李青正欲從凳子上下來,目光輕輕一瞥,卻是不由微怔。
在那突然暴露于燈光之下的墻壁上,赫然一個三十公分見方的密碼箱。
“哎呦,你臥室里還藏著這玩兒意?”李青禁不住說道,“放在臥室里,應該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吧。”
鐘若曦點了下頭:“這間臥室,從我走后就一直被鎖,連周文昊也沒能打開。他不知道這里的秘密,也根本不算是這里的主人。”
李青從椅子上跳下來,問道:“那你今天給我看這些的意思是...”
“給你看點兒東西,是我不久前從燕京帶回來的。為了保險起見,我將它鎖進了這里。”
李青煞有介事的問道:“看多了,會不會短命啊?”
“會。”鐘若曦點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李青,“我沒有再騙你,知道得太多,真的會短命。如果你現在能轉身離開,一切都還來得及,那也是我樂于看到的結果。”
“可是我還是更好奇,你會將什么東西鎖得這么嚴實。”
“那就為你的好奇付出代價吧。”鐘若曦淡淡的說著,繼李青之后站上了凳子。
她正要去撥密碼盤,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樣,扭身看著李青:“你轉過身去,不要看。”
“好。”李青知道規矩,所以也沒有過多猶豫,直接轉過了身。